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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摇篮(第五章,第六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83096    发布时间:2021-11-09

 

名叫小倩的少妇稍犹豫了一下,但也只好乖乖地去了邮局职工宿舍等他。于是,那英俊小伙杨衡就胸前挂着邮包头戴钢盔,便载着头戴钢盔的姗姗风一般地驶向乡下二里铺村来了。仅四十分钟,摩托车就开到了离村子不远的村前马路一个山丫口上。

这时,姗姗叫停着,她说:“兄弟,我在这林子等你,二里铺就是这村子,阿非家就是进右手边第三横排数去两边盖瓦一间盖石板的第五家。你可以问问孩子们一下。”这叫杨衡的英俊小伙于是说了:“我知道的。”话恰说过,就独自一人驱车前往该村去了。

而说起来也算他运气佳,他杨衡开的摩托车仅恰驶到村前小河桥头上,就见一位大龄青年很无聊地踱步背手出村来随便逛马路,他杨衡从动作上自然可看得出来,这就是吴非。他杨衡特意开车子冲过去到他面前停下来,且不脱安全帽故意追着问:唉,这位老哥,请问一下,这村有没有一个叫吴非的?我这里有他一封信。

吴非立刻睁大了眼答道:我就叫吴非。

杨衡马上说:那请到桥头那边再停车吧,这里路窄。

说着就转了车头开回去停在桥头外边。吴非这懒鬼也走路跟着来。

杨衡一刹车停下来,脱掉安全帽,故意去打开邮包,赶紧摸出一个小信封来。而吴非一走近,这时便惊讶了,怎么会是“好兄弟”找来?他真高兴了,开始张嘴要喊叫了。而杨衡却举起那小信封上来晃了两下。

他吴非也很快明白了。迅速走近其身旁小声说:“谢谢您服务周到。”接着他吴非就放小声了问:兄弟,你怎么会找得到我们村来哩?

杨衡也低声说:是你夫人指点我来哩。

他吴非又疑惑了:姗姗?她碰上你们?

杨衡说:是的,是她带我来的,她以为你还出大事了哩。之所以才不敢进村来,还在路丫口那头等着我哩。

吴非点头了,说:我确实是挨了一顿棍子,不过,村里有几位小伙子当天寻药来给我敷起,又带中药来熬粥让我喝了三天,早几天没哪儿痛了,请不要担心。

杨衡马上问:家里真没有什么可卖了吗?

吴非苦恼:有粮食,但无法拉出去;有牛,但我妈天天牵出去,天黑了才牵回家来。

杨衡又问:牛有多大?

吴非答:大约可卖一千七、八百元吧。

杨衡又问:那屋外还有什么可卖的?

吴非答:自留地里还有二十棵椿树,但树不算大。每棵只能卖个四、五十块。

杨衡点头:行,第五个晚上来。

吴非疑惑了,说:兄弟你有办法?

杨衡说:我明天就去找伍星商量,让他去请一个开车的在晚上来统统拉走。

吴非听罢睁大了眼,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叫杨衡的小伙子对他吴非说了:大哥呀,直接告诉你,只要到那天晚上你妈一打牛回屋来后,待她进厨房去做菜时,你悄悄地将牛圈门闩扯上来。我们请来的一个兄弟会自然性钻到你家牛圈里去等待时机。其标志是你必须在牛圈门上吊一个塑料袋。然后你一扯出门闩上来后,就得要在晚上九至九点半钟时候跟妈说,说你有点事需要到镇上去一趟或说有什么事要到某村某家去找某某人,今晚可能回来不了,你要看好家等等这些话就行。然后你就马上到村前那路丫口来带我们去你家自留地锯树扛出来放到马路边。这些货一起算,按三千二百元给你。待天快亮时,会有车子过来拖走的,话就这样说了……

他们小声“商量”到这里,就见村里有人走过来了。

这时,叫杨衡的小伙子马上变调说:以后我见了凡是你村的信件我都会送过来。

他吴非也马上“醒悟”过来,说:谢谢了。

“不用。”他杨衡一摆手,就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轰了油门便风一般开走了。

 

12

 

果真到第五天晚上,他吴非就按“好兄弟”杨衡的方案实施了。当晚仅不见他回屋来,时间恰翻到第六天早上七点半钟,村人就听得到吴非的老妈陈英子失声痛哭了。乡亲们又以为吴非在打老妈,都纷纷的从家里跑来看看他们家是怎么一回事。连有的还正躺在床上睡懒觉的,但一听到杂乱的声音也赶忙一骨碌地爬起来向他吴非家跑去。

但结果,她当妈的陈英子却说:是她那头老黄牛被强盗偷走了。

村人都纷纷问起来:昨晚阿非干啥去了哩?

她当妈的说:他一吃过晚饭就说有要事到外面去,叫我小心点。

这时过来看热闹的村人中有个年青人马上说了:“这里其中有鬼,为何以前他同样不在家,没有强盗能偷得了您的牛?而为何仅仅昨晚他恰一走,强盗就知道他不在家便来偷了您老大妈的牛去哩?”

大家于是议论纷纷也莫棱两可地不敢肯定吴非竟然这样沟通外盗设计来偷了老妈的牛。村人大大小小议论了好久也始终拿不定主意。连族人中几位大汉也只会叹气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当妈的只会痛哭,翠喜也陪着她哭。整整两个钟头,村人见她当妈的老英子是多么痛心,打失牛比失去独儿还伤心。

在她老英子心目中,可以说,除吴言、吴芳、翠喜三个好孩子外,老牛就是第四个伙伴了。说起这头老黄牛呀,又肥又高又大又听话,好像很通人性似的。她老英子尽管是七十古来希的老人家了,但她总觉得,她失去阿非这烂崽还不比失去这头老牛痛心啊。

时间正移到上午十点钟,有几个爱进镇里娱乐室赌博的村里年青人回村来说,今早天麻麻亮时咋见一辆柴油车从我们这条路拉得一车木料去哩,还全是椿树。他们比划着手,这都是杨柳村几个偷盗高手昨晚准备出去发财但被人发觉了只好溜掉,于是也只有等天亮了才能够返回家来。他们一回到镇上就进了娱乐室并顺便跟我们说的。

这时村人可发言积极了,大家都认为:我们这条乡村公路仅有我们二里铺、羊山村、黄羊坝、梁家桥这几个村。我们不免分人去问问,究竟是哪村昨天砍了树,到今早车子才来拉去?马上,他吴氏家族中有个中年人便说了:“那我先去看看他们家自留地来,或许能找得到答案哩。”于是他这族人便急匆匆跑去了后山坝子冲。

仅半小时时间便见到他跑了回来说:“他们家自留地里能做得元柱的椿树都全给锯走了,有三十个新桩子。”她当妈的老英子恰一听到如此消息,立刻昏倒了下地去。在场的村人马上扶起她坐到小凳子上来,劝说她:“您老不要这样嘛,不一定是阿非干哩。”大家一个扭一处,扭了好十几分钟,才把她当妈的扭醒过来。

这时大家又纷纷走出了她英子家的堂屋来,并也如此议论说:不是他阿非会是谁?难道哪一伙强盗来偷牛也得选择他们家的?偷树也要看是他们家的才偷哩?

都还未走出他吴非家门口来的两个年青人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上星期有位送信的骑摩托车来到桥头送一封信给阿非,我觉得那人好怪哟,除非是电报,因为平常信,哪怕是快件,汇款单也只能由你自己到镇上邮电所去取,怎么仅一封平信也劳驾他邮递员亲自送进村来?!这下有人马上下结论:这里面有文章可写了。

村人于是都点头认可了,都一致怀疑了百分之八十是他吴非勾结外人干了。

在这一早上,村民所讲的每一句话,只要他们脚板尚未踏出她英子家堂屋去,她尽管处于昏迷状态,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呀。十几年来,对不劳而获的儿子阿非她英子老早就没有好感了。

她当妈的绝望了,越想越感到绝望了。

从此,她就卧床不起了。可怜的好一位孤寡老人呀,她真的无靠啊。若说因有事才出门去才因此被盗牛树被砍,但到第二天一早他也该回屋来呀,偏偏过了四、五天他这小崽也不见回家来。

难道他这狗日的就真的有事下去?老人长夜伴孤灯,终日泪水涟涟。有儿儿不孝,有媳媳不回,唯有堂姨侄女翠喜陪伴老人守夜伴孤灯。若不,想喝口开水,有谁会送来到床前?想吃口稀饭,有谁亲自下厨烧好端过来?天啦,她英子说她为何一生这样命苦?为何她的一生竟如此连遭不幸?

她老英子说她并不是一个懒人呀,她说她这辈子是挺勤劳的呀。她说,天爷啊,你为什么不会睁开眼睛看看哩,我英子虽是从地主家庭嫁来的,可我并没有剥削过谁压迫过谁呀。邻村近寨,谁不知道在这今生今世,都了解到我从二十多岁到七十有一都是凭劳力找到一口饭吃的呀。莫非前世上代我是犯过滔天大罪要到今天来受罪啊……

天啊,你要看清楚啊,现在是翠喜在守着我啊。你不能惩罚她呀,她是个好孩子。还有,仍在读书的阿言和阿芳也是好孩子啊,你老天爷总不能惩罚了他们,他们并没有作恶啊……老天爷啊,你要惩罚就惩罚了没有孝心的龟儿和龟媳吧,是他们让老娘操碎了心,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当妈的带来无穷烦恼。说起来,老天爷应该惩处的就是这种不孝之人,打死这种违背人之常情,违背天理的人,让他们永远下地狱。

此后,一天又一天,当妈的她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以至才不过十来天,便开始连稀粥也吃不下去。此时身体也开始不如十一月下旬了,而彻日彻夜陪伴着她英子的翠喜不仅为她这大姨妈的身体康复问题终日苦恼,且还为她病情日比一日加重成天泪水涟涟。就这样,她翠喜也太担心了,如果姨妈真的为此一病就辞世的话,她咋处理哩?就是说姨妈的后事她一个人能料理得了么?她翠喜于是不得不开始在心目中如此说,我不是当家人,无钱也无米,更没权处理这样的后事,说起来应该是姨妈的家族来处理哩。

她翠喜于是便出去跟了她吴家族中几位老人说:“你们几位老的应该去看看她。她已经早几天吃不下干饭了,现在还连稀饭也都慢慢吃不下去了,你们几老必须去看看,去商量一下。究竟怎么准备好一些杂事等她哩。”可她吴家的这些族人只是白天来看了一阵子去并叹气几声就回家去,也都说这个问题只能是阿非来处理。最后总是她翠喜留下来守着她这姨妈啊。

而当妈的她又如何想呢?此时她英子可绝望了这样想这样说了:

儿啊,我的不争气的阿非,你这烂崽啊,你这脓包,你以为你一掉下地来就很快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么?唉,我枉自生下你,我枉自生下你这样的憨包儿,枉自生下你这样的蠢货……我若知道你真这样没孝心,我就会在你还小那时候当你生病时晚治让你早些死掉好点啊。烂儿啊,小崽阿非,你可知道?

当妈的心里说:在那轰轰烈烈的年月里,我这当妈的仅仅为了你,曾吃尽了不少苦头啊。你这狗日的应该明白,应该知晓,在那样的年景里,日子好难熬啊,何况还有天天都狠抓阶级斗争,自家成份又不好,被划为“四类”家庭,是专政的对象哩。然而啊,烂崽。哪个做母亲的会不关心自己的后代呢?何况你又还小,吃也张口,穿也伸手,老妈就是怕你死,才那样在那紧张年代,哪怕是仅仅吃一口饭,甚至只能喝一碗稀粥,老妈也自始自终保证你不至于饿坏了肚皮,饿坏了身子。你说,老妈还做对不起你吗,脓包?

——我诚心对你说。就是说,在我未闭下眼之前,我要让你知晓:在你出生那年那月那日的五七年,你爹就被征发到北国且不知是哪儿去垦荒了八、九个月啦。从那个正月间起,我就成了寡妇啦,自然你一生下来就成了孤儿啦。你咋不会明白,咋不会知晓一个寡妇度日的艰难哩。多亏那时还有外家,有你公公和你舅舅,也就是我爹和我大哥的照料,特别是你婆婆也就是我娘的守护。不然,你咋会轻而易举地活到现在并长得这么高这么大哩?然而,老天爷就总不会开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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