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是祸从口出,你呢,祸从手出!知道吗?男人头、女人腰,摸到就是祸包包!
我用右手给人治病,依规论矩,怎么就成了祸手?一个婆娘三只奶,怎么没得说出有的来?
别啰唆!我们是吃人茶饭,与人挑担;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谗言败坏真君子,冷箭射死大丈夫。王老五终于明白了四人要他右手是怎么回事,心里直骂:喻德才!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得好死!
艺高人胆大,胆大心不慌!这时的王老五,虽然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但他心不慌,意不乱,镇定自如,说:
为人要讲理,做官要讲情,你们怎么为了钱财,就平白无故要人家性命?知道吗?闹人的药不能吃!犯法的事不能做!杀人要偿命!
废话少说,老子是执行命令,信不信?我开枪啦!
一名持枪士兵大发雷霆。
其余两名持枪士兵,同时把枪口一摆,对准王老五,也大声说:
一个二流子医生,苗子疙瘩,我就不信还敢造反不成?
板斧汉子瞄了一眼三名持枪人,转而又看了看王老五,心里想:一个区区草药太医,用得着动枪吗?干脆活捉他,让喻区长亲自砍下他的右手……
板斧汉子将板斧一扬,青龙白虎下界,凶神恶煞地说:
你们都别上,让我一根筷子吃面条,单挑。
说话声中,将板斧一丢,腰带一紧,袖子一挽,做出活捉王老五的架势。
眨眼工夫,板斧汉子快步上前,右手塌掌左手挑旗;王老五迎门搬捶,上下拈手;虬须汉子单臂擒羊,王老五金鸡抖翎;汉子白鹤亮翅,王老五平地穿鱼;汉子猿猴献果,王老五虎站山岗;汉子撒步上下单划手,王老五转身左右蝴蝶拳……
二人斗到百余回合,王老五招式一变,拳风凛冽,只见他大劈大挂,起落钻翻,密如风雨,快如抽鞭,势如大河流水,奔腾咆哮,一泻千里,直捣得板斧汉子眼花缭乱,精疲力竭。
板斧汉子眼见无法战胜王老五,大喝一声:
放枪!
枪声中,王老五连续两个后滚翻,闪电般离开院坝,一个箭步接着一个箭步,左弯右拐,窜入密林……
三名放枪士兵,懂一些武术技法,看见王老五与板斧汉子对势,出手引手,见手使手;上下相随,协调击打;放枪时又健步如飞,闪电般离开,一下子惊呆了,心里不停地说:王老五太精灵了!跑得比枪还快!
原来,板斧大汉是赤水县武林高手,姓李,自称板斧李逵,至于他的真实姓名鲜为人知。三名持枪者,是大洞区民团士兵。
四人为什么要捉拿王老五?奉命砍下他的右手,甚至要取回首级?原因是这样:
大洞区下辖华平、宝源、民族等六个乡,是赤水县大区,也是经济发达区。大洞区公所设在大洞场,区长叫喻德才,个子高大,一双鼠眼,钩鼻马脸,大腹便便,是大洞区黑白两道风云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谓花果山的孙猴子,称王称霸。
人们根据他的德行,叫他遇(喻)得财。凡有事经过他手,所遇之人,所办之事,会不择手段,设法敛钱。在人们心目中,乌龟吃煤球,黑心王八,暗地里叫他“喻绝谷”。
喻区长娶了一房四姨太,四姨太年轻美貌,年方二十。他呢,年近半百,把四姨太视为掌上明珠。四姨太刚过门不久,奶子患上了一种痒痛怪病,先是红肿,继而瘙痒,渐渐疼痛,最后出现溃烂。喻区长访遍川黔两省名医,到寺庙求过神、拜过佛,吃尽无数中西药,就是不见好转。最后,奶子越来越痛,越来越溃烂,四姨太只好日夜啼哭,寻死觅活。喻区长呢,老鼠拉王八,找不到头。
一天,喻区长贴身秘书向他说:
听说大洞场有一位摆草药摊的苗族青年,石顶山人,叫王老五,能用右手诊治各种疑难杂症,号称神手!不妨请来试试?
喻德才听了秘书的话,心想:一个年轻苗子能用右手治病?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模棱两可,不请吧!四姨太实在疼痛难忍。请吧!放着大师不聘,请无名小卒,而且还是个苗子,治不好病且不是成了大笑话?
四姨太知道这件事,哭着央求喻德才说:
药医有缘人,试一试吧!
喻德才求医心切,愿意抛彩球招亲,碰碰运气,急忙叫秘书联系王老五。
……
实际上,在喻德才心里,打骨子眼里就不满意石顶山苗族,认为石顶山苗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交不起租,纳不起税,还常常和汉人在一起与地主、闾长(相当于保长)抗租抗税,有时闹得连区公所都束手无策,巴不得石顶山苗族不复存在。
喻德才第一眼看见王老五,果真是一名头包帕子身穿麻布衣的苗族青年,顿时鼠眼中充满着鄙视。
那天,正值盛夏,室外,太阳像火球一样,烤得地上直冒热气。室内呢,四姨太穿着一件单衣躺在床上,丫鬟将一把蒲扇对准四姨太不停左摇右扇……
王老五得知四姨太病灶在奶子,叫四姨太脱掉上衣。四姨太看了一眼王老五严肃认真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喻德才冷若冰霜的脸,她心里矛盾起来:不脱吧!别人是医生,是来治病,有病就得听医生的。脱吧!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自己的丈夫又在眼前,一口鼎锅一个盖,自己婆娘自己爱,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四姨太严守妇人之道,不愿当着男人的面脱掉上衣,眉毛拧起两个大疙瘩。
喻德才站在旁边同样也很矛盾,他想:医生要看病灶,脱衣裳正常,但这位医生是年轻人,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没说好也没说歹。
四姨太一方面求医心切,另一方面溃烂处钻心地疼,再加上喻德才没制止她脱掉衣服,示意丫鬟脱上衣。
四姨太单衣一脱,只剩下单薄得像纱巾一样的奶衣,奶衣将两个一大一小的奶子遮着,丫鬟愣住了……
请把奶衣一并脱掉!
王老五从医生诊病需要,话说得很诚恳。
脱吧!让医生看看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姨太催促丫鬟。
奶衣一脱,原来四姨太是左奶子患病,奶子明显萎缩。右奶子呢,白嫩得像在冒油一样露在外面。喻区长不忍心王老五看见四姨太右奶子,鼠眼瞪得像一对羊眼,心里似乎堵着一团棉花,指着王老五愤愤地说:
王老五,我叫你来是看病,不是叫你来看奶子,你要干什么?不得无理!
王老五看了一眼喻区长从眼里愤射出的凶光,不急不躁地说:
四姨太不是病在奶子吗?我要见到奶子才能知道病情啊!如果不让看,那就恕我无能为力……说着做出要转身的样子。
四姨太看到王老五要转身,对着喻德才边呻吟边轻声说:
别人是医生,就按医生意见办吧……话没说完,“哇”的一声哭了……
喻德才看着四姨太消瘦而又痛苦的面容,斜了一眼王老五,扭过脸,手一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看吧!”
四姨太左奶子皮肤溃烂,肉色乌黑,像一朵萎蔫的花蕾,花蕾被粉红色的浓粪浸泡着,一股臭得熏人的气味从奶子发出。王老五按照自己的诊治方法,准备将右手贴上去寻找病源。
大胆!你想干什么?
喻德才伸手拦住王老五右手。
这时的王老五犯难了,他想:药不投方,哪怕船装。我要用手诊病才能找到病根,不让触诊,这病怎么治?干脆算啦!惹不起,躲得起,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堂堂一区之长,管着大洞区,也管着石顶山,难道还敢不听他的?
我的特长是用右手诊病治病,如果右手不能接触患处,我就无法诊病,更无法治病。喻区长……要不然那就算了吧!
王老五说完转身就走。
别的医生用手摸脉看病,用药治病。你呢,与众不同,要用手掌诊病、治病,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别有用心吧!
喻德才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不怕生坏命,只怕得坏病。四姨太看见王老五真心要走,一下子痛哭起来:
别让医生走了,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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