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祠长和黄英在地道内,听得一声山崩地裂炸响,望着地道壁上掉落的泥石,心惊肉跳起来,知道王老五已经遭到不幸,老祠长面带愠怒,不停地说:
妖孽当道,穷人遭殃;牛皮三寸,自有贯穿……
黄英呢,心急如焚,坐卧不安,心里像有团火在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脸上眼泪斑斑,终于知道了五哥为啥不进地道的原因。她恨喻德才,恨喻德才不该把五哥逼上梁山,更恨民团和国军,不该把枪口对准干人。
黄英不敢多想,只是呼天抢地哭:
山鹰!五哥!你在哪儿?你快回来!
哭喊声在地道不停回响。
第二天清晨,黄英含着泪水安顿好伤员,心里像有一块铁块,又凉又硬,始终堵在胸膛,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掉出来。她忍无可忍,对着老祠长说:
师傅,我想去洞外看看……
好!我同你一块去!
老祠长抹干眼泪,阴沉着脸跟在黄英身后。
师徒二人刚出地道口,发疯似的山风劈头盖脸迎面刮来,风带着一股血腥味,一会横扫,一会竖吹,不停地撕扯着黄英的衣领和头发。老祠长的衣服呢,也被横空吹起。狂风刮过一阵,像是累了,停了一会儿。不一会,又“呼”的一声,从远处咆哮着冲过来,风越近,劲越大,声音也越响,俨然是要吞噬师徒二人。
紧接着,洁白无瑕的雪花纷纷扬扬飘洒而下,雪花身影轻快,飘着飘着,整座石顶山像披着一块吊丧的白纱。原来,石顶山迎来了一次倒春寒:前春暖,后春寒。
师徒俩,不知是饿、是冷,还是担心王老五有什么不幸,或者说是山路陡峭,步子迈得很艰难,亦步亦趋、一步一跌,像中邪一般朝着苗迁祠走去。
黄英看见苗迁祠一片废墟,在她心里,不知是废墟中埋着五哥的尸骨,还是雪花已经把祠堂装点成灵堂模样,她望着一朵朵摆放着的白花,悲恸欲绝,双膝跪地,泪如雨下。
老祠长和黄狗站在黄英身旁,狗通人性,老祠长作揖,狗作揖,老祠长低头,黄黄低头;老祠长泪流满面,黄黄眼角也挂满泪珠,闷闷不乐。
近水知鱼性,近山知鸟音。老祠长正悲悯之时,模糊中,废墟似乎出现一道亮光,光焰耀目,随之形成光环,光环向师徒二人头上扣来。顷刻,老祠长意识到事情不妙,要么是祠堂祖宗神魂飘忽,在寻找作孽的冤头;要么是王老五阴魂不散,正要捉拿妖孽……总之,飘散着一般血腥味!老祠长气运丹田,凝神聚气,向着黄英大喝一声:
黄英!走!快走!
不知是怎么回事,是老祠长料事如神?是神灵显灵?还是黄英大脑神经受到刺激?黄英刚听到师傅的喊话,突然站起身,口中念念有词,迈步就走……
走!走!走!走啊走!
……
唐僧骑马跑咚咚,前头有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得快,后头跟个猪八戒。
猪八戒,嘴嘴长,后边跟个沙和尚。
……
她一边唠唠叨叨,一边一股劲往山下跑,一会快跑、一会慢跑、一会左跑、一会右跑,神神道道。
王老五!等等我!
山鹰哥!我来啦!
她疯了!
老祠长跟在身后,黄英跳坎,他跳坎;黄英爬坡,他爬坡……黄英声嘶气竭,他气喘吁吁!
黄英从早上跑到黄昏,从山顶跑到山腰,最后体力不支,终于跑不动了,倒在雪地上。
天无绝人之路,正巧,不远处,有一间被积雪覆盖着的茅屋,茅屋住的是谁?有没有人?有多少人?老祠长一概不知。一则,因为满山是雪,难以辨清准确方位。二则,没有必要过问这么多,要的是避雪安身……
老祠长举目四望:茅屋见青天,炉灶断火烟。
晚上,师徒二人,只好盖乱草,睡地面……
半夜,黄英突然醒来,一骨碌翻身起床,往门外就跑……于是有了文章开头一幕:
王老五!吃饭啦!
山鹰哥!吃饭啦!
一块雪坝上,一名头发散乱、衣裳破烂的大姑娘,张着一张大嘴,拖着长长的尾音不停疯喊,凄楚的呼喊声山鸣谷应。
大姑娘呼天抢地,头一抬,手往空中一比画,提脚往前就跑。一位穿着中山服的老头,脸色像被重重雾霭罩着的山顶,阴沉得似暴雨前的天空,紧紧抱住姑娘右腿……一只狮子头、狗身、狼尾的黄狗,死死咬住疯姑娘衣角,四脚后蹲,眼里噙着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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