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才脚病稍松一点,就坐不住了,叫有才和有芳砍些楠竹、水竹、慈竹放在家里,他没事就划篾条编书箱、提篼、烘篼、篾扇子。
他编的烘篼,是手提烘篼。烘篼口,是和尚头,用24匹楠竹篾,打青,开水煮,晾干,露黄呈现象牙色泽;架出的圆口自然,小孔匀而成列。篾丝老慈竹先去青,成篾,撕薄,开丝细如棕发,编织篼腰;上脚,用一节长楠竹去青,开片,推匀,扳圈,招头用腊篾打宝节;特别是提筐,用五匹露黄楠竹片插押,内卡的灰碗都是景德镇陶瓷。小小的一个6寸直径、髙5寸的袖珍手提炭火烘篼,起起落落花了三个多工日。简直是一件工艺品。
拿金树成的话来说,编一个需要很长的时间,倘成批量编,一天一人可编两个。这种烘篼在成都两个大洋一个,一根竹子可编好多个。这就是粗制滥造的差别。他还编了篾扇、梳妆盒。金树成看着自己的成果说:“在贵州来这几年从来就没有这样闲下来编篾货。”
一天上午歇二排稍(那时无钟表,干活上午休息两次,天刚亮出工,一排稍在9点左右,二排稍在11点左右,中午收活路12点。每次歇稍大约10~15分钟)时间,来富在岩子外面汪、汪、汪吠过不停。有芳开门见一女人背个背篼,捉个叫鸡,身后一儿一女,站在门口。看见门开了,便问道: “这是不是金树成师傅的家?”
“是。”有芳说:“你是……”
“我是杉树岩张李氏,金先生为我打官司劳心费神,救了我们一家老小。听说他受伤,我来看他。”张李氏说。
“请进。”有芳边说,边把来富招呼开。
金树成正在削篾块,见张李氏三娘母进来,便站起来抖身上的灰,一边招呼坐。
“张大毛、张二女,快给恩公磕头!”两个娃娃跪下去,口喊恩公,连磕三个响头。金大嫂出来倒茶,看见这-幕好笑。
“还有这位婆婆,也是恩人。快给婆婆磕头。”两个娃娃又给金大嫂磕头。金大嫂赶忙把两个娃娃牵起来,进屋去了。一会儿,两个娃娃一个拿一个“包谷团”(熬红薯麻糖,起锅后,锅上粘许多糖,用包谷泡去裹,做成的小圆球)出来。
“张大嫂,你那竹林的竹子卖了没有?”金树成问。
“我要等你去,我才卖给你划。我一辈子都感谢你们全家。”张大嫂说。
“那个马道凡现在怎么样?”
“好些了,没有说,‘不要恨到我了’,但还是打胡乱说,疯疯癫癫的。张大嫂说。
“他那些亲戚来看他没有?”
“那些亲戚,原来袒护他,是因他凶残,横蛮。利用他干坏事,现在这个样子,他能干什么,没用场了。”张大嫂还恨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带着蔑视的口气又说:“郗大爷是马道凡的远房姑公;县衙马师爷是他的幺爷;还有赤水城里袍哥方方旗的执法大老幺是他的堂弟。现在没人管他了。”
“不止这些,我有感觉他那些根根深得很。”金树成若有所思,发出感慨。回头又说:“我看你家里缺个男人,你还是招赘一个人上门,大家把娃娃盘大。”金树成真诚地建议。
“我这家这样重的‘脚头’(拖累)那个敢来哟!家又在高山。难哟,我拖一天算一天。”张大嫂眼含泪水。又说:“光去说话。这里是上轮场打的蕨粑,跟你们拿了点来。” 张大嫂从背篼里取了两个大蕨粑出来。“这个叫鸡是年前抱的,一年多点,补人。”说完就喊张大毛、张二女要走。
“晌午吃了走。两个娃娃和有芳耍去了。”金树成挽留道,又去削篾块。张大嫂于是到灶房帮着传火煮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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