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把有才弄醒的时候,黎清云和一夥人从扇子坝下来。有芳问他们有转弟的消息没有,都揺头。有芳指有才手中的鞋,黎清云问哪里捡的。有芳说就在这路坎下。黎清云把这些草、树细细观察一番,没有血迹,但转弟的鞋又怎么在这里呢?
“好,把有才弄醒,让他自己走,说回去看看转弟回去没有,千万不能肯定地说转弟回家了,他回去没看到要跟你大干。”黎清云说,就依计行事,和有才一起回去了。
有才回到家里,手里紧紧拿着那支鞋,没见到转弟,他没发火,他说我知道转弟没回来,回来了你们的脸上表情都不同。这时有才清醒多了。
接到几天都在找,都没有消息,都认为是老虎叼走了。有才不吃不喝不说话,一天到黑就是看那支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金树成没有去劝说,知道劝没用,让时间去磨薄有才的相思。
袁鹏在笋洞岩耍了四五天了,该走回土城了,有志说我家的杂事把你担搁了。袁鹏起身时金有志送了他一个装书的提篼,说是他老汉编的。袁鹏说:“你大嫂不像是老虎叼走,在捡鞋处没有一滴血迹,草和小树也没有踩乱的情况,鞋是有人丟在那里的。我认为是人为精心设计的绑架。”
“你是不是看了《福尔摩斯侦探案》入了迷,做的假说。转弟有什么绑架的价值,做绑票索金钱,几天了没有通牒要钱。她家也没有钱。”有志说。
“不,出于什么目的不晓得,没有不漏风的墙,但要一段时间就事情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你要注意细节。”袁鹏平时话少,这番话有点道理。
金树成去了赤水,在厚诚旅馆开了房。便过富家坳打听邹中传的号口或住所,终于在邹中传的家中相会。通报了姓名,邹中传问有什么事。金树成拿出一块截有三角形缺的汉版十八圈铜圆呈上,邹中传楞了一下,在屋中拿出一个木盒子,开盒取出同样一块铜圆,两块重叠清丝严缝。便开口问金大哥有啥事。
“我想打听金浩的近况。”金树成说。
“大概你都听说了,黔军滇军打仗,黔军败了,周西成死了。现在的省长是王家烈,省权仍然在桐梓派手中,金浩旅现驻扎安顺。”邹中传说。
“只要活着就好。”金树成说,“近来我的事法不顺,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不知是什么原因?”
“你回去做你的生意,其他事少管。你帮张寡母打官司得罪的人太多,有的人我们都得罪不起。赤水、丙滩水深得很。”邹中传停了一下,“你儿媳妇失踪原因还不清楚,回去不要节外生枝。叫有才不要去想了,‘媳妇是盆洗脚水,倒了一盆又一盆’,另外找一个就算了。其他还有事吗?”
“没有了,感谢你暗中帮助。”金树成告辞。邹中传把缺口铜圆还给他,最后叮嘱金树成一句,不要在丙滩购置产业。金树成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丙滩生意做不大。”邹中传说。
金树成回到家里,见到有才仍然是两眼无神,不说话,木呆呆地坐在岩子门口。金树成看着心痛,是我管闲是造的孽,下了决心从今以后不管闲事,做好自己的篾匠活路,保一家平安。
一天。黎兴竹下来说,我幺叔公来我家,他老汉请老师上去陪客。金树成知道黎清云夫妇的爱女失踪内心非常痛苦,正好上去疏导疏导。
提了两瓶复兴场水垴上怡和祥窖酒,和黎竹一路到大岩垴,进门见一老者(老人)在办烟吃。黎清云介绍说这位是幺叔黎一庄,金树成拱手拜见,喊了一声幺叔稀驾(不容易来这个地方)!
黎一庄斜勾着眼睛瞟了一下,说:“你就是丙滩竹篾帮的金老板。幸会!幸会!”
“晚辈名不见经传,今日拜见长辈,望多赐教。”金树成回敬黎一庄。寒喧几句后就坐下摆谈军阀们打仗抢地盘,土匪抢绅粮的杂事。
到吃午饭的时间,黎大嫂专门煮腊肉待幺叔,菜上齐,黎清云把怡和祥的窖酒倒在碗中,满碗泡子堆花,顿时,酒香扑鼻。幺叔端起就整了一口,慢慢吞下,赞道:“好酒!好酒!有劲仗。”就顺给了金树成呡了一口,又顺给黎清云一口,五个男子汉,转一圈就去了大半碗。三转两不转,两瓶就转发财(忌讳‘完了’二字)了。精神一来,话就多了起来。
幺叔说:“转弟这样好一个姑娘,就这样消逝了。唉,是她命中注定哩。我看个她的八字,带有流霞煞,‘男带流霞刀下鬼,女带流霞产中亡’。你看,你看,就现了。”幺叔公脸焦一下说,“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唉,就放宽心,这就是命。金老板,你见多识广,要劝劝大家,干好当前的事,把转弟的事忘了。特别是你那个公子,我生日他俩还给我送礼,多好一对鸳鸯,命运作弄他俩,棒打鸳鸯。多可怜啰。我听到消息就来,只是劝劝大家,不要紧去呕气。”
“幺叔,你老是预测半仙,刘伯温再世,你算算转弟现在是死还是活的?”金树成想:幺叔怎么来知道转弟已经死了呢?
“十来天无转弟的消息,八成是死了。”幺叔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假如有人绑架转弟呢!”金树成追问幺叔。
幺叔漫不经心反问:“绑匪发绑票传来了?”金树成就答不上。
“听幺叔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转弟失踪十来天了,我们两家都要从宽处想,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我看黎林黎竹老大不小,该安家了。选定得有恰当的姑娘没有,抓紧办理。”停了一下,对黎清云夫妇说:“亲家,有才是你的女婿,永远都是你们的半个儿子,你们有什么事,随喊随到。”说到这里,黎大嫂又开始抽泣。
黎清云说:“我们家穷,那个娘姑睁着眼往火炕里跳。幺叔、亲家你们看到哪里有恰当的,让他们去当上门女婿,凭他们的本事发展。我们还能自己管自己。”
“好,好,好你们在气头上,想说啥就说吧。要承受得起搓磨,才能苦尽甘来。今天吃了酒,酒话多了点。大家不要介意。”
金树成慢慢地走到了丙滩场上,来到袍哥公社茶馆,郗大爷看见金树成狼狈的样子,想到他家遭不幸,产生了几分憐悯,主动招呼,喊茶,问候。
金树成谈到转弟失踪一事,“奇怪的是四山都查过了,没有血跡,没有破衣服,没有人骨头。说是老虎吃了我不信。说是走失,凭她的机灵和对乡土的熟悉,不会的。那么就是被土匪绑架,大横儿(姓王)老搬(姓曾)都通江(明理)的,不会来绑架,其他野路子,就该下绑票了。我想不通,啥事都冲着我来。”
余先生说,很多事出乎意料,喑贼不是贼,贼在身边得。我看可以请郗大爷通过袍哥,下寻人帖,下到连封十几个码头,看是否知道下落,这个都无消息就没法了。郗大爷说请余先生操办此事。还说:“转弟的事我去县司法局备个案,能否在全省通报寻人。”
金树成拱手致谢:“有劳郗大爷了。”
郗大爷继续说:“金师傅就不要去气了,脚好了我们还是来把竹篾帮生意整走。”
金树成说:“我脚崴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等几天我说出来请郗大爷余先生看看要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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