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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军中绿花绽放的声音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遵义 曾丁玲    阅读次数:55010    发布时间:2024-05-08

 

郭萍至今记得开战前马关后留给她的最深刻的印象:公路边有序地堆放着一堆堆不知是哪些兄弟部队的留下的背包,每个背包上均挂着的一条白布条,那是背包主人的身份识别。一旦背包的主人在战场上牺牲了,部队即按照战士们留在白布条上的地址把遗物给战士们的家里寄回去。郭萍虽然知道这是部队战时的需要,但当她第一眼看见它们时,心里还是多了些许的沉重:战争是残酷的。一旦战斗打响,战友们的生命将会随着瞬息万变的战场发生转折。而眼前这些林立的准遗物,不知哪些将会就此与它们的主人作永远的告别。“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从古至今,中国多少好儿郎深明大义为国出征为国而战,号角声声里,一个个勇往直前向死而生。战友们留下的这些准遗物哪里是包裹,分明是战友们对生死的超然态度和壮烈情怀。郭萍收回思绪,望着眼前的这些包裹,心中不禁肃然起敬。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诗人王翰《凉州词》里豪迈的语言和情感,不正是眼前的中国军人们为祖国而战、为人民而战的伟大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情怀的真实写照吗?看着眼前一个个即将奔赴战场的认识或不认识的战友们,他们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多么崇高,多么伟大,她在心里默默祝福道:战友们,愿你们勇敢杀敌,平安归来。

1979217日凌晨625分,对越自卫还击的枪炮声震天动地,火光映红了西南边境的上空。郭萍和医院的战友们也同时进入了各自的战位。

在炮兵和步兵的协同作战中,步兵直接冲杀在前线,而炮兵则要在前线炮兵观察所的引导下用远程火力有效打击敌人,给步兵以强有力的火力支援。

马关公路养护队的大院里,除了郭萍他们师医院外,还有一个友邻部队的野战救护所也在这大院里。且在郭萍他们宿舍的楼下,战前就已专门腾出一间房来准备堆放烈士遗物。

下午两点左右,第一批伤员被送了下来。战前师医院就要求医护人员们不仅要做好接收自己部队的伤员和烈士的工作,同时也要主动协同友邻部队的战地救护所做好救护工作。而上级交待给郭萍的工作则是做好战时野战救护各类物资前送后运的医务战勤工作。此时正好自己的部队暂时还没有伤员送过来,郭萍便主动上前帮助野战临时救护所的医务人员传递一下处理外伤的小物品。这时,刚好野战救护所的医生拆开了这个伤员的绷带。这是一个年轻的伤员,他的右腿用绷带缠着,绷带外早已浸满了鲜血。郭平看见伤员的右腿外侧被弹片炸伤,留下一条长约六、七公分,宽约两公分左右的伤口。伤口随着皮肤的破裂向外翻卷着,血水在伤口周边形成一道干巴的黑红色,从而掩盖了皮肤的本色。野战救护所的医生熟练地为伤员进行了清创并做了简单的缝合后,伤员被登记送往后方医院。

(愤怒的大炮)

紧接着,郭萍见到了第一个烈士。这是一个与前面那个伤员一样年轻的战士。战士的整个头部被缠满了绷带,绷带上同样浸满了鲜血,鲜血顺着头部流向颈部,把颈部到胸前的军服染红一大片。年轻的战士的双眼安详地闭着,好像不是才经历了一场战斗,倒像是太疲倦了睡得太深了似的。一定是枪弹或弹片对战士头部伤口的侵犯太突然太致命,以致战士连痛的感觉都还未体验到就闭上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战友,郭萍的心一阵紧缩:烈士的母亲该怎样去接受儿子牺牲的现实?

战争的残酷,郭萍过去只是在电影里获得认知。如今这开战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郭萍就亲眼目睹了战争的创伤。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哭声更让人揪心的?情不自禁地,她眼睛一热,眼眶里迅速汇集的泪水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救护队的队员们为烈士的遗体作了简单的清洗,就将遗体直接送往不远处的马关烈士陵园先作简单的掩埋。

下午,郭萍的一个战友告诉她说:刚才又有一个烈士的遗物被送到她们宿舍楼下的那间保管房去了。在移交工作时,这位战友听接收并保管烈士遗物工作人员说:这支钢笔是一个连长身上唯一的遗物,其什么都没有。由于当时送来的烈士比较多,谁也没细看这位野战师英烈的姓名,只是感叹战争是多么的残酷,一个鲜活的生命最后只留下了一支钢笔以慰籍亲人。那天的晚饭,很多战友都吃不下,白天所见所闻的血腥场景,令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同时也更加激发了大家同仇敌忾的战斗意志。

(大炮的威力)

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野战救护所每天都要接收不少担架,如果是伤员,野战救护所的医护人员就先对伤者作简单处理,然后根据伤情转送不同的后方医院。如果是烈士,就先进行遗物登记,然后清洗遗体。一般从遗体身上搜出来的遗物都很少,基本就是一个挎包、一张毛巾或是几块761压缩干粮。

开战前夕,支前民工们就已提前在陵园里挖好了许多坑,每个坑里都放了一口简易的木匣子以备用。战斗打响后,事先挖好的坑和木匣子都不够用了,民工们只好临时再挖坑,木匣子不够了,就用蓝色的尸袋将烈士的遗体装好入殓。战斗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随着战事的向前推进,炮四师的炮火也要跟随前线部队战斗时节的转换而发生转换。师医院也随部队推进到蚂蝗堡。蚂蝗堡距中越边境线的曲线距离20公里,直线距离仅15公里

由于蚂蝗堡靠近边境线,医院的保卫勤务任务很重,由此上级下令全医院无论男兵女兵,所有人员都要都要轮流站岗执勤。由于蚂蝗堡地处边境线上,而边境线又是越军特工活动频繁的区域,由此上级多次通报提醒:女兵值岗时一定要提高警惕,严防被越南特工摸了哨,并强调越南特工一旦抓到女兵,就会装到麻袋里带回其驻地。

蚂蝗堡属于山地丛林地区,昼夜温差比较大。一天夜晚,正好轮到郭萍和一个女兵站岗。上岗前,战友问她郭萍:害怕吗?不怕!对方虽是特工,但我们的口令每天都在换。他们不熟悉我们的情况,他们才应该害怕被我们发现。再说我们身边还有着这么多战友,一旦有情况,越南特工要想在我们部队的眼皮下作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郭萍回答。其实,要说不怕是假的。战时,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郭萍只是不想让自己“也害怕”的情绪去无限扩大影响战友。郭萍此时的“害怕”不是怕自己受伤或者牺牲,她怕自己站哨时被越南特工摸了哨从而成为俘虏。与其这样,她宁愿自己战死沙场。是啊,害怕管用吗?害怕能让敌人不攻而退吗?战场上,唯有用军人的胆气和勇气战胜害怕,用军人的责任和担当去面对害怕,害怕才不会再令人害怕,因为害怕也是欺软怕硬的。不过,我们站岗时一定要提高警惕,发现异常且口令不对,一定要先发制人。郭萍给战友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

(图右为郭萍)

料峭的春寒笼罩着夜的山林,山林如黛、原野如黛,相比之下,倒是天空相对没这么黑,不知是不是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漏出了这微微的亮色。借着这微微的天光,山林和原野被裁成一幅宁静的水墨剪影。

如果没有战争,这宁静,多美!郭萍感叹道。

哨位上,郭萍和战友隐蔽黑夜里,警惕的双眼默默注视着四周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警惕的耳朵紧紧捕捉着身边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警惕的双手紧紧握住钢枪,随时准备在意外发生的瞬间鸣枪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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