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竹都传奇 之 四十二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王昌宇    阅读次数：37360    发布时间：2024-07-19

四十二

乡村学校上课上半天，学校没钟表，人到齐的就上课，把该教的课程教完就放学。

桂月霞和王中玉上学放学都一路，作业背到家里改。时间长了，两人无话不说。王中玉该喊桂月霞婶婶，并知道是她力荐自己才谋上了教书的活路，非常感谢她。作业总是拿一大半走，力争多干，以此报知遇之恩。

王敬国捐躯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桂月霞为啥不嫁？看得出来，黎兴竹想娶她，但他俩又保持一定的距离。特别见到桂月霞和黎延福，完完全全在演绎母子情深的故事。唉，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

一天，黎兴竹和金有才抬了一根4丈多的杉树原木，到学校做旗杆。金有才看了丙安乡小的旗杆，上面一个滑轮和拉动的棕绳，他亦去铁匠铺做了个滑轮，请棕篾社用头丝纺了一根8丈长的旗索。找了几个民兵一起把旗杆立了起来，套上五星红旗，拉了几遍，可以，又完成一桩大事。

每周星期一早上，全校师生在国歌声中，国旗徐徐升起。红旗猎猎，在绿色山壑中分外出彩。直到星期六放学，才降下国旗，收入柜中，下周星期一又升旗。绿水、青山、红旗、蓝天、歌声、笑声成了古商道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师兄，凤凰嘴的斑竹开花了。我老汉说凤凰嘴要换衣服了。”黎延竹来向金有才报告。

“斑竹占了凤凰嘴这块沃土，该换种了。你回去换十多个活路，把斑竹林砍来晒起，开年烧来铲包谷。”

砍土（砍林）那天，金有才带上齐刀、弯刀参加，齐刀砍树砍竹，弯刀砍草和蕨基，还要刨起烂脚（没腐烂的叶、草）撒在草上。大的斑竹剃起来堆好，看排得上用场不。这几十年没开过的土，一定会有丰厚的收获。

斑竹林砍倒，大岩垴的房子更亮堂了。要是开成田，耶！怕要打二十多挑水谷子。蓄水还可保证灌溉柏香林那塝田，那是后事。

金树成老了，爬山都有些吃不消。但他和王敬山经营竹篾生意的招牌，在重庆，甚至涪陵都亮堂堂的。和王大胡一起，称得起赤水竹篾行业的龙头，外地进河（赤水河）来买竹篾，都先找二位商量。

重庆江北苟金邑货栈，也是个老字号，今派他公子苟银城专程拜访。谈及渝赤联营，他们在重庆负责销售，二位在赤水负责购。顺商情，保销购，达到共赢。吞吐量大，资金底垫多。苟银城公子说：“资金不是问题，我可以放一笔钱在这里你们周转，商机（时间）很重要。”经过几天的磋商，达成了条件。但要安电话或商业发报机，其手续非常复杂，一般人办不到。

金树成觉得是件大事，还是到赤水找邹中传取老嫩（征求意见）。邹中传说：“是件好事，但怕资金根子不稳，我有资金，随时做你的后盾。”金树成把邹中传的意思转告王大胡子。王大胡双手在大腿上一拍：“邹老板说到精节上了，我们请他入股，腰杆就硬得多。‘朋四友五冤家’，我们三个，苟老板加起四个，都符合传统。”

王大胡子和金树成一同去会邹中传，邹中传说：“县政府正在要我筹措县工商联合会的事，我去申请电话可能不是问题。”

一天晚上，电话响了，说是急需搭菜棚斑竹杆10000根，规格长1丈2（4米），掐节大（腰径2.5厘米左右）下面价是3500元1根（旧币合新币3角5分）。王大胡子说：“与小豪杆差不多。我们收1000元（合新币1角）1根。干！请邹中传到县农林科办收购、出境手续，把该交的税交了，联系大河船。”

王大胡子说：“现在县人民政府对竹木销售管理有规矩。

我在复兴场与设在复兴场的赤水县第二林业工作站（管复兴大同两个区）的余应华（负责人）协商收购地点。”最后，明确王大胡子在仁有溪收购，金树成行动不便，找王敬山在丙安约妻口、荔枝溪设点收购。随时联系，收齐为止。

    找王中全来商量运输的事。王中全说：“斑竹长1丈2，万打万根，船装不行。用筏运，用百把根楠竹穿底盘，斑竹杆装在上面，比船运便宜得多。”王敬山叫王中全去约人，编好纤藤等，在荔枝溪做底盘，下水陆陆续续圆筏子。

黎青云捡了个撇脱（便宜），请人把剃出来的斑竹选一下，得了4000多根，运到约妻口，发了个小财。

不到10天，做完这单活。金树成心中又开始构思左右让村民得到更多利益的路子。

金有才得知老汉和干爹直接与重庆苟金邑做生意后，便与老汉商量：“以后有这种生意，交给我们龙荔村与重庆商家做，村民得到的利益就更大。”

金树成说：“你们村有经营竹木的执照？这执照还不能是座商执照，必须是行商执照。有这样的执照才能办准购、准运证，才能纳税。现在竹木购销管得严，办事要依理依法。你是村长为村民办好事是对的，但要依规矩，否则好心办成坏事。”

金有才说：“我们村要是办个林场，或办一个集体商业执照就好了。我们为村民做生意，群众利益更大。”

“你们是行政部门，按规定不能经商。你带领村民管好山林，帮助他们联系卖家，找销路，依规办好销售手续，才是你该办的事。帮村民直接与商家销售竹木，只有等政策下来，才能干。”金树成说。

“村民有了山林土地了，是该管好，用好。河对面爱国村荞土弯李二嫂烧火土惹起火烧山，烧了倒流水、莲花山几大弯几大坡，触犯刑法被抓来关起了，说还要判劳改。嗯，是要向村民宣传，不要乱砍滥伐，防止森林火灾。看来没有山林想有山林，有了山林要看管好还是件大事。”金有才觉得要为村民办好事，肩上的担子不轻，立即通知各小组长、基干民兵到村上开会，讲管好自己山林的事。

正在这时，民兵李正彬来说：“贾海云贾代表去解决罗京二和罗京三的林子边界纠纷，罗家两弟兄都要打贾代表。闹在村上来了，贾代表在村办公室把门闩起，躲在里边。我来报信，只有你招呼得住。”

原来罗京二和罗京三两弟兄，土改时父亲在，分到他们佃文家地主的房子和近房子的山林。父亲逝世，两地兄分开，这几年都在闹边界，山林是个土硬分开。那年罗京三在界埂上砍了十多根楠竹，今年罗京二的婆娘就在埂埂界上砍了二十多根。这几年都由调解委员贾代表去调解的，那年贾代表去看了看界址，不好分辨决定，把十多根竹子的钱拿出来，分成一人一半，平息了。今年，贾代表去前叫两弟兄用锄头挖坑埋石头，一路到底为界。并叫罗京二把砍二十多根竹子的钱拿出来平分了。双方都服，明年就没有扯扯了。

回到罗家，两户都推豆花、煮腊肉、喝烧酒来招待贾代表。金有才说咋过两弟兄，又要打贾代表呢？

李正彬说，罗京三讲，吃了饭，两弟兄请贾代表顺便调解坝子边对出去田塝塝上的那颗梨子树。

分房子时，从堂屋逢中对破，兄弟俩各人一半头。从堂屋门正中正好对着坝子下边的田塝塝上那根大梨子树，树下的坝坝平平顺顺，树冠遮了两块田。这根梨子树结梨个头大，山里人喊“秤砣梨”，沙细，水多，甜得很。好的年辰结百多两百斤，解放前要摘来送到地主家去。现在，该罗氏弟兄的了，背到丙安街上价格比一般的贵，还一响就卖完。两边都发了几根，那几根没有扯扯，就是这根大的。按一人摘一年，有大小季。按一个摘半边树，这一半在树枝上不好分；只有摘下来分，分时有大有小，有的有伤，有的有眼。每次分都要耽搁贾代表一两天。今天大家都吃了酒，又请贾代表想个万全之策。

贾代表说：“既然你两弟兄相信我，你们都进屋去，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出来。我会公正的，彻底把梨子树解决。你们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就进屋去，我保证不坦护哪一个。”

两弟兄都说，好！就进屋去了，贾代表在外面连一杆又一杆的办烟烧。两弟兄在屋里无事，外面清清静静的，酒性发了倒在床上就睡了。两弟兄醒来时开门，门被贾代表锁了的。从窗子往外看，好像亮敞一些，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梨子树被贾代表砍了。把门整开就去追，追到村上来了，两弟兄被民兵堵在操场上，气势汹汹，硬要找贾代表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