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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教导团后勤部已经作好了上战场的物质准备,部队还在校场上分组训练,在进行最后的实战性演练,以使各作战小组的分工配合达到最佳程度。时间接近下午四点,还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肖震东(请让我在这里按照前敌指挥部的要求,给肖耀南改名)有些坐不住了,迈开双腿一瘸一瘸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望一眼北方的天空,趁着天色尚明,敌人的飞机在天上肆意地横行、轰炸,大地传来轻微的震颤。即使相距数十里,也能够感觉到前方紧张的战斗,以及我军官兵在敌人炮火下承受的煎熬,以及为此所付出的巨大牺牲。
“上级没有电话来吗?”肖震东在屋里出出进进,不时到隔壁的通讯室询问通讯员。
通讯兵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回答道:“团长,没有电话。”待他走过这间屋子之后,只听到参谋说:“团长问电话都问了差不多十遍,就是等恋人的电话也没有这么着急啊。”
卫兵见他的腿瘸得更厉害了,小心地道:“团长,你先坐着休息,免得腿又受到损伤。”
肖震东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道:“罗嗦什么,老子的腿早就好了。”说着向前猛跨一步,支撑的伤腿无法承受重量,身子朝前一扑,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卫兵身手敏捷,上前用整个身子支撑住了肖震东的身体。肖震东大声骂道:“你怎么搞的,差点绊老子跌了一跤。”
卫兵扶着他站直,看着他嘿嘿嘿憨笑。肖震东打了他一拳,笑道:“你这傻小子。”
通讯员突然叫道:“团长,电话。”
肖震东猛地迈开步,脑子一个激灵,小心地落在地上,扶着墙转进了通讯室,从通讯兵手里接过电话。
“喂,我是教导团团长肖耀南。”肖震东对他的新名字心里还有些排斥,一时适应不过来。
对方愣了一下,骂道:“什么肖耀南,他死了,我是郑啸林,找教导团团长肖震东接电话。”
肖震东身子一挺,大声道:“报告郑军长,我就是肖震东。”
郑啸林似乎在电话里抿嘴笑了一下,道:“教导团五点半集合完毕,六点出发,务必于今晚九点以前赶到云中河南岸,请你和副团长提前出发,到前敌指挥部接受任务。”
“是。”肖震东爽朗地答应,又道,“可是,郑军长,徒步我们无法在三个小时内赶五十里的路,除非我们是羚羊。”
“没有谁叫你们当羚羊,军部的运输车队半小时后达,队伍马上就餐,车队到了之后立即集合上车,准时出发。”
“是。”肖震东坚决的道。挂了电话,肖震东看了一眼时间,大声命令道:“通讯员,通知各营连停止训练,立即整队就餐,五点半在校场上车,六点准时出发,特务连提前行动,侦察了解敌情。”
“是。”通讯员记录了命令,立即接通各营连的电话,迅速把命令传达下去。
肖震东朝卫兵一挥手,果断地道:“走,叫上副团长,我们先出发,到军部接受命令。”走出通讯室,抬头见郑天真背着药箱站在门外,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要立即出发上前线吗?我来给你换换药,顺便给你带点消炎药来。”郑天真道。
肖震东更是吃惊,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部队要出发?你从哪里得知的这消息?”心里却在说,我刚刚接到出发命令,你怎么就提前知道,是不是未卜先知?
郑天真嫣然一笑,掩饰道:“哦,前次不是说三天就要把教导团拉上前线吗?趁医院稍为空闲一点,我特意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肖震东松了一口气,道:“我的腿好了,你不用麻烦了。”
“不行,你是伤员,我是护士,这事你得听我的,否则我可以叫医院停止你的职务,把你送到太原后方医院治疗。”
“别别别。”肖震东知道她有这个权力,担心她真的来这么一手,他就无法上战场了,于是赶紧投降,对卫兵道,“你们通知副团长,在车上等我一会。”卫兵转身去了,肖震东跟着郑天真走进了团指挥部。
一坐下来,郑天真马上就挽起他的裤管,看到白绷带变黑了,责备道:“你看看,你怎么搞的,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呢?要是再发生感染,你这条腿就废了。”
“我没有那么娇气。”肖震东道,“有团部的卫生员照顾,我的伤差不多好了,还麻烦你走这一趟。”
郑天真已经解开了他的绷带,看着肿得通红的伤口,一时间不说话。
肖震东嘿嘿一笑,问:“怎么啦,天真,这不快好了吗?”
郑天真用怨责的目光盯了他一眼,道:“快好,都肿起来了,如果我不来看,到了战场上,你怎么支撑?”
“没事,咱年轻,身体抵抗力强着呢。”
郑天真没有说话,拿出器具摆开,用酒精棉球给他清洗伤口。她娇美的面容因为关心而变得格外柔媚,她的动作也很小心温柔。肖震东被眼前这种宁静而安详的气氛所打动,心里涌动着一缕缕温暖的情绪,轻声叫道:“天真。”
“哎。”郑天真轻轻应道,却并没有抬起头,脸却红了。见他没有动静,抬起头来,碰上了他热辣辣的目光,不觉心里一动,连耳根都红透了,娇嗔道:“叫什么嘛。”
肖震东猛地捉住郑天真的手,道:“天真,你,”话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郑天真脸更红了,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看他的手。肖震东赶紧松了手,道:“对不起。”
郑天真白了他一眼,边清洗伤口边羞涩地道:“谁要你道歉了?”
肖震东被一阵巨大的欣喜淹没了,激动得再次叫道:“天真。”再次握住了郑天真的一只手。郑天真用另一只手把他打了一下,红着脸道:“松手,再闹你就没有时间了。”
肖震东松了手,看着郑天真幸福地笑着。郑天真给他清洗好伤口,上好药包扎好,道:“上了药,注意不要被感染,应当没有什么大碍了。”又拿出一包药递给肖震东,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消炎药,每天两次每次吃两颗,记住了?”
“记住了。”肖震东郑重地道。
“打完仗立即到军医院来复查,可记住了?”郑天真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记住了。”肖震东说,碰到她的目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身心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暖流包围着,失声叫道:“天真。”
郑天真满目含笑地应了一声,道:“走吧,他们在院子里等着呢。”
两人一起走出门时,郑天真主动过来扶肖震东,说是搀扶,其实是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走向吉普车。看见他们过来,一名参谋主动从前面的车子上跳了下来,坐到后面卫兵的车子上,空出了座位。
“我们送你过去?”肖震东问,拉开了车门。郑天真见吉普车的后排空着,上了车,对坐在前排的副团长刘希文道,“刘团长,我搭车回医院,不影响你们吧?”
刘希文朗爽地笑道:“不影响,不影响,我们希望军医院的美女都来搭教导团的车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开心大笑起来。
肖震东上了车,问道:“老刘,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军运输队的车已经向南庄开来了,各连都在紧急开饭,六点钟能够准时出发。”
“好,我们出发吧。”肖震东话音一落,吉普车轰地发动起来,猛地朝前冲去。
到了军医院的三叉路口,肖震东要送郑天真上医院,郑天真不让,说军情紧急,不耽误他们的大事。说着推开门下了车,一边摇着小手和他们说“再见,保重”,一边朝着医院方向走去。肖震东望着郑天真的背影,心里既感动又愧疚,狠狠地道:“走吧,贻误军机我们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吉普车重新上路,这时,郑天真站定了目送他们。刘希文道:“肖团长真是好福气,住一次院就认识这么漂亮一位小护士,赶明儿我们也住一次院看看,撞没撞上这样的好运气?”
肖震东嘿嘿一笑,道:“老刘,就你那黑不溜秋的模样,俏护士见到你早就跑了,你还想撞一回桃花运?也只有咱这英俊小伙,才有这样的福气。”
刘希文笑着:“看看,肖团长也是属猴的,见了杆儿就爬树。”大家轰然大笑。
车子穿过忻县城关,大地已被一片薄暮所笼罩,忻口方向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天空升腾着一团团的黑烟,仿佛阵雨前的黑云朝着大地压了过来,大家能够想象得出,在这激越的炮战之下,前线官兵该遭受着多大的牺牲啊。车上便产生一种窒息般的压抑。
战前,忻县至忻口国防工事,已经预先构筑了多条临时公路。此时,与吉普车同时行进的,还有满载弹药的卡车,轰隆隆驶向前方,卷起阵阵尘土。
看着滚滚扬尘,刘希文道:“这么多弹药拉上去,将让鬼子多吃一些苦头,阵地又将能够多支撑几天。”
司机总是消息灵通,马上接话道:“哪里,一个夜晚拉上去的弹药,还不够一个白天打,鬼子在忻口算是尝到苦头了。”
“是啊,坚强的工事,顽强的守军,充足的后勤补给,以及恰当的作战指挥艺术,这是忻口战役能够取得战果的重要保证。”肖震东若有所思地道。
“团长说得有理。”刘希文道,“恰当的作战指挥艺术,这一点也可以称为指挥官坚定的信念。在忻口战役中,第二战区周密计划,提前部署,战役指挥官卫立煌将军,前敌指挥官以及重要将领,郝梦龄将军,傅作义将军,陈长捷将军,郑啸林将军等,不仅抗战意志坚定,而且富有战术素养和军事指挥才能,在作战中能够身先士卒,这些都是忻口战役取得成就的重要保证。”
郝梦龄将军的名字令肖震东心头一震,毕竟自己曾经和郝将军一起被国民政府一同祭奠。这令他沉浸在一种忧伤的情绪中,道:“郝将军在临牺牲前,身边的卫士提醒他,向前冲锋危险,请他躲避,郝将军慨然曰,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士难免阵前亡。说罢勇然向敌人的封锁线冲击,这正如岳飞所言武官不惧死者,假如我军都是这等不惧死的指挥官,何惧小鬼子的横行?又何以让小鬼子横行至今日?”
“是啊,第二战区几位被阎长官依为臂膀的重要将领,见敌必逃至百里之外,假如国家也把这样的将领依为国之干臣,国家岂有不亡之理?”刘希文感慨道,“可见军事上的腐败大多是源自政治上的腐败,源自用人上的腐败。”
“武器的落后也制约着我军战略思想及战术动作的发挥,无论是在华北前线,还是淞沪战役,我军设计了许多围歼敌人的优良计划,最后总是因为战役时间过长,鬼子便在白天利用空中优势,对我军进行肆意的轰炸,摧毁了我军的重要阵地,以及重要炮兵阵地,使敌人得以突破我军的包围圈。由此可见,在现代战争中,制空权无疑成为决定战役胜利的关键性因素。”
“团长,为什么说制空权只是决定战役胜负,而不是说决定战争命运呢?”司机问道。
“你小子这问题问得好。”肖震东道,“战役仅是双方在一个时段内重要力量的决战,比如说当前的忻口战役,战争则是两个国家前途命运的决战,战役可以在短期内把国家的重要实力展现出来,从而决出战役胜负,但是,战争要经历相当长的时间,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就中日双方来说,表面上我国目前处于劣势,但由于资源、民心等重要因素的影响,随着战争不断进展,双方的实力对比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从而最终决出战争的胜负。”
“依团长看来,抗日战争我国将最终取得胜利喽?”
“当然。”刘希文肯定地大声道,“日本是个小小的岛国,战争资源有限,随着人力、物力、财力等战争资源不断消耗,最后将有可能无派上前线之兵,而我国将仍然保持强大的兵源实力,也就是强大的军事实力,最后势必彻底摧毁日本的军事机器。”
司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两位团长这么一说,让我感觉像六月里喝了冰水,痛快极了。”
车接近金山铺,忻口前线的隆隆枪炮声震耳欲聋。此时,黑幕已经降临,炮弹爆炸闪烁的火光,仿佛天边闪动的惊雷。风从北方吹来,杂夹着浓重的硝烟味儿。肖震东打了一个喷嚏,兴奋地道:“夜幕降临了,鬼子的飞机和大炮优势丧失了,我军的短促突击,和大刀片子可以发威了。”
刘希文道:“前敌指挥部在夜间把我团调上前线,我猜就是想让我们发挥夜战的优势吧?”
“但愿吧,也不排除让我们接替防守阵地,我团弱于守而长于战,把我团优势给抑制就让人遗憾呢。”肖震东道,问:“大刀连训练的效果怎么样?”
“还行,我团许多官兵从小就是练过大刀的,估计对付小日本刺刀绰绰有余。”
“不能小瞧了日本人,小瞧他们是要吃亏的。”肖震东笑道,“小日本侵略我国,偏生用了西洋的现代武器,要是小日本还和我们耍大刀片子,估计倒不失为一次让中华武术扬威全世界的机会。”
“团长说的是。”刘希文道,“在冷兵器时代,小日本从来就不敢惹堂堂华夏,即使有限的几次接触,大刀片子,杨家枪、岳家枪、少林棍什么的杀得鬼子们的老太祖都哭爹叫妈,滚回大海,这会儿他们可是吸取了教训,见几千人就横扫清王朝几十万军队,小日本得到启示,受到鼓舞,也跟着欺负咱们来了。”
“他不知道咱们也开始学习西洋技术了,这次注定小日本要倒大霉。”肖震东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
车进了金山铺,穿过三叉路朝忻口村方向开去,一个通讯兵示意吉普车停下。司机刹住车,刘希文探出头去,问:“怎么回事?”
通讯兵向刘希文行了一个军礼,道:“报告中校,请问是教导团肖团长和刘副团长吗?”
“我是刘希文,肖团长在车上。”
肖震东下了车,通讯兵立即向肖震东行了军礼,道:“报告将军,李参谋长在督战队指挥部等候你们。”
将军?督战队?肖震东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通讯兵做了一个请的姿式,在前面带路。刘希文下了车,见肖震东愣愣地站着,上前小声地问:“团长,你没什么事吗?”伸手过来要搀扶他。肖震东挡开他的手,昂手挺胸一瘸一拐地跟随通讯兵朝着前面的督战队指挥部走去。
在通向忻口各个阵地的路口上,督战队都设立了关卡。机枪严阵以待,督战队员背着鬼头大刀巡视在阵地前,鬼头刀在夜光中闪着寒光。尤其是阵地上横躺着一具具的缺了头的尸体,这些都是临阵畏缩被处决的官兵,督战队故意把他们的尸体横摆在公路旁,把砍掉的头悬挂在木柱上警示开上前线的部队官兵,血淋淋的头颅令人毛骨悚然。肖震东心想,用这种办法警示官兵,是不是太残酷了,太缺乏人性了?即使采用这种严厉的办法,仍然有官兵经受不住残酷的战争考验,临阵畏缩,如果不用这种办法,又怎么能保证他们坚守阵地呢?其实,督战队在阵地后面执法,是按最高军事委员会以及第二战区长官部的命令执法,各部队为了严肃战场纪律,完成作战任务,另外派有部队副官长作为本部执法队进行督战。在军部医院里,肖震东就听说前敌总指军郑啸林军长执法严厉,旅团长手下的部队拼光了,仍然不让下前线,他们不得不只身呆在忻州口阵地的山窝里,等待着机会往下撤。虽然大家认为郑啸林军长执法未免太过于严厉,但也不得不说,正是郑军长严格督战,方使得忻口阵地遭受敌人强大的攻击而岿然不垮。
肖震东走进督战队指挥部,何正义见了他,立即举手敬礼。肖震东原本向何正义敬礼,见何正义先行敬礼,未免有些尴尬。何正义道:“肖将军快请进,李参谋长在吃饭,你们和李参谋长一起吃?”
“我们在路上吃过了。”肖震东说着走进里面的指挥部,屋子里点着一盏马灯,李参谋长坐在桌边吃饭,所谓饭不过就是几张饼子,外加一碗热汤。李晓石见他们进来,听见他们说吃饭了,立即狼吞虎咽把饼塞进肚子里,把桌上的东西拣到一边,把地图摊在桌上,道:“忻口前线激战正酣,郑军长担心你们过去,路上危险,这边军情紧急,他令我来向你们分配任务,你们来看。”
他把马灯提在手里,照着地图,何正义上前把马灯接了过去。
李晓石把手在忻口左翼一指,道:“日军占据了云中河北岸的东王苑庄,以及东林村,弓王庄,西王庄等村庄,不仅直接威胁我左翼阵地,设在东王苑庄的敌人炮兵阵地,往左压迫着我左翼阵地,向右又给进攻我忻口中央阵地的敌人提供强大的炮火支援,前敌指挥部令中央军孔旅进攻西王庄,并进而驱逐几个村庄的敌人,摧毁敌人东王苑庄的炮兵阵地,不料西王庄的敌人并非预料的一个中队,而是敌人的一个大队,孔旅名义上是一个旅,自投入忻口战役之后,兵力损耗巨大,虽然经过补充,投入战斗的兵力也不过一个半团,在西王庄与敌人打成了胶着状态,军部给教导团的任务是,于今晚解除敌人对孔旅的威胁,与孔旅固守西王庄河北据点,派出适当部队消灭弓王庄和东林村敌人,并据守之,明晚寻找战机突击东王苑庄,摧毁敌人炮兵阵地。”
李晓石把头从地图上抬起来,扫视着肖震东和刘希文,问:“任务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两人胸脯一挺,站直了身子。
李晓石看着刘希文道:“你们要借助夜幕的掩护,尽可能以较小的代价完成任务,尤其是要保证肖团长的安全,听到了吗?”
“是。”刘希文果断地回答。
李晓石把头转向北方,用缓和的语气问:“你们知道这一带的村庄怎么都带一个王字吗?”
大家摇了摇头。李晓石解释道:“因为这一带曾经是王城,在古代,占领了王城,等于打败了一个国家,王城之战也是生死之战,所以王城里的人不惜以死抗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座旧王城才有了今日之苍凉。不过,既然现在鬼子打到了我们的旧王城,我们就不能不拼死以击之。”
“是,我们将牢记参谋长的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忻口正在激战,我得赶回去了,何队长有什么安排,你们商量好了就立即出发执行任务。”
“是。”
李晓石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几个人目送着李晓石上了车,在夜幕中朝着炮火闪烁的前线驶去。
肖震东回过头,玩笑道:“前敌指挥部这回咋就这么看重我这条贱命呢?”
“你命贱?你可是国家英雄呢。”何正义笑道,“国家英雄既然活过来了,如果不好好保护你,前敌指挥部怕被国人唾骂呢。”
“命贱命贵都由人说,都是掌握在当权者手里,由他去了,反正这回咱叫肖震东,肖耀南那英雄不知道是哪个小子了。”肖震东潇洒地把手一挥,问:“何队长,咱们团的任务这么艰巨,作战环境这么危险,为了保证任务不折不扣地完成,是不是应当派支执法队上前线督战呢?”
“肖将军这不是取笑我吗?”何正义笑道,“所谓督战,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冷兵器时代,将军率领部队向前冲锋,将军武艺高超,挑敌军将领于马下,一战而决胜负,督战的意义几乎没有,有也是双方混战的时候,由押阵的将领承担了督战的责任。就现代战争来说,如果是一支纪律严明,有明确的战斗目标,并具有坚强战斗意志的部队,也根本无须督战队进行督战,全体指战员也会朝着这一目标奋进,督战队在当前的民国军队中,确实是一个例外,也是一种奇特的现象,因为国军号称为中华民国的军队,实际上却由大大小小的军阀所控制,被分割为不同的派系,各派系为了瓜分国民政府的权力,需要保存足够的实力,这就使得这支号称为统一整体的部队,在总体目标上是统一的,而具体到战术思想以及战斗目标上,却纷乱无章,不得不用督战的方法,约束他们的次要目标,使之向统一的目标努力。到具体的部队上,有些需要派督战队督战,有些部队比如像黄王团、教导团这样的部队,已经达到了现代意义上的国家部队,全体指战员已经朝着消灭敌人这一个大目标努力了,所以只需要部队长官加以约束和管理就行,不再需要我们督战队另行监督了。”
听了这话,肖震东既有些感动,又有些小小的得意,笑问:“何队长这么对待我们,岂不是让我们教导团放任自流了?”
何正义把一根黑而亮的手杖递到肖震东手里,道:“肖将军,你的腿还不方便,我这里恰好有一根手杖,就让它伴着你出征吧。”待肖震东接过手杖,何正义向他伸出手,道:“我相信你们,期待你们胜利的消息。”
“谢谢,我们教导团一定不辜负这份信任。”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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