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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啸林刮了一根火柴,把手令点燃。待手令燃烧成了灰烬,他把火柴吹熄,往地上一掷,轻声道:“我知道统兵打仗之不易,能够从敌人炮火中死里逃生,全得老天垂怜看顾,可是,作为一名军人,又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时候不得不违背理性乃至于良心。”
“为臣者须为主上分忧,我想这也是阎长官决定这样处理肖耀南的真实想法。”
“是啊,主上为了自己的威望,为了治国安邦,就是要借某一位大臣的头颅,大臣也不得不给。”
“郑军长言下之意,说的是第二战区枪毙李服膺军长这个事吧?”
“嗯。”郑啸林点头道,“李军长据守天镇达六天,超额完成了阎长官下达的坚守三天的任务,不过,山西抗战开局不利,日寇长驱直入,社会对山西的国防工事屡屡批评和诟病,说仗打成这样,全是建设国防工事的进度太慢,质量太差所致,要求调查其中的贪污和腐败行为。阎长官为了转移人们的指责,借李军长的头转移人们视线,枪毙李军长之后,民愤果然平息。”
“杀李军长是为了找一只替罪羊,我就想不明白,秘密处理肖耀南,究竟又是出于何意?为了给谁替罪呢?”
“阎老西想讨好蒋先生呗。西安事变蒋先生被张学良杨虎城派兵捉了,当时教导团这群学兵,积极向蒋请愿,当面质疑蒋先生的抗日政策,让蒋先生很没面子,认为西安事变之所以发生,有教导团在其中煽风点火的作用,一直耿耿于怀,这次蒋先生亲自下手令调教导团进山西抗战,而置军师等部于后方,人们怀疑蒋先生想借日本人之手除掉教导团。”
“一个小小的教导团,一群学生娃娃,能起那么大的作用?不过是一些人表面的臆测罢了。”何正义微微冷笑道。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我个人认为,蒋先生想除掉肖耀南的想法,还真有可能是阎长官的臆测,就蒋先生方面来说,事情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抗日热潮已经起来了,他没必要再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纠结、计较。”
“说蒋委员长不计较,那倒未必,要不然他就不会囚禁张学良、逼杨虎城交出兵权赴西洋考察了。”
郑啸林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即下巴一扬,道:“李宗仁、白崇禧以及阎长官,曾经和蒋先生打得死去活来,如今不是坐在一根板凳上了?”
“成者为王败者寇,坐在一起是情势使然,人却并不是真心靠在一起。这也是阎长官臆测蒋委员长这种态度,想要替蒋委员长处理掉肖耀南的主要原因。”何正义道,“这样看来,我这个督战队队长倒要歪曲事理,充当政治家的刽子手了。”
郑啸林反问道:“按照军法处张总监的意思,又该如何处置这位复活者呢?”
“张总监既然是执法者,认为一切都要依法和依军事条例行事,除非执行战场纪律,否则不能轻易不加审判擅杀大将,以免有人借此公报私仇,动摇前方将士的军心,瓦解后方的人心。”
郑啸林慨叹道:“现在山河沦陷,政府机关纷纷后撤逃散,国家机器都被打破了,执法机构不存在了,哪里还有什么法律?目下长官意志代表了法律,就是法律。”
“郑军长这意思,肖耀南就按阎长官的指令办了?没有我们军法处的事了?”
“不,不。”郑啸林一怔,担心对方当甩手掌柜,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通过你们军法处,能够把长官意志变成国家意志,使事情在程序上合法,免得后人追究起来,骂我们是秦桧,是卖国贼,我们用不着背一口沉重的黑锅。”
“难怪人们称赞郑军长是军人政治家。”何正义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口黑锅我们非背不可了。”
郑啸林哈哈大笑,猛地拍了拍何正义的臂膀,道:“人称何队长为何诸葛,一定有法子把这案子办成定案、铁案的。”
“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也不过是何诸葛挥泪斩马谡而已。”何正义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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