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英雄（第五章）
信息来源：首创    作者：方卿    阅读次数：6754    发布时间：2014-06-05

第五章  观音庵惊失菩萨像 逛青楼大富逢才女

马乃公四天收回三员大力士，心中非常高兴。

木长生给马乃公进言：“马公，古语说：‘树大招风’，我们如果再继续屯兵练兵，就怕有人怀疑奏本，坏了大事！我看不如使个‘障眼法’，在断头山修一庙宇，我到那里出任主持，然后把屯里的文武人才安置到庙里当和尚，以这种方式屯兵练武----以懈朝廷戒备之心！”

“长生兄此言甚善！你筹划吧。”马乃公非常认可。

“修寺立庙也应该有个由头！”木长生说。

“怎么办呢？”

“……”木长生嘴巴附在马乃公耳边，如此如此一番。

……

话说普安属的观音崖下有一观音庵，每逢“三六九”的日子，附近几县的善男信女都会牵成线线到庙里去“上会”。

何为“三六九”？也就是每个月的初九、十九、二十九；何为“上会”呢？每逢这些日期，就会有当地大户人家，请道士在庙里扬幡挂榜做法事；就会拿出粮米在庙里办“斋会”，全是素菜素饭。这主办“斋会”的大户叫“会首”；到庙里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叫“香客”，这一行为叫“上会”。

凡到庵里“上会”的“香客”，每人只要带上一升米，买些香纸烧给“菩萨”，就可以在庙里吃上一顿“素饭”。据道士说，只要吃了“素饭”，给“菩萨”烧了香纸，就可以免去年灾月难！管不管用没人细究，但祈求平安富贵的人们硬是多如牛毛，因此把个观音庵庙会赶得热闹非凡。

这天，适逢六月十九观音庵庙会。

天刚蒙蒙亮，会首龙大富带领一行二十多人朝观音庙赶来。这二十多人，有六个道士，十个伙夫，四个家丁……昨天，龙大富已经把粮食，豆腐、素菜等项送到庵里，今天就只是让伙夫备办伙食，让道士扬幡挂榜，诵经念佛。

他们来到吃凉水（地名），只见一个女尼慌慌张张迎面跑来，径直来到龙大富面前。

“龙爷，这庙会怕是赶不成了！”女尼眼睛一眨，把嘴凑在龙大富耳边。

“怎么回事？”龙大富问。

“你来，找个避静地方我告诉你！”女尼扯扯龙大富衣角，来到一棵大树后。一行人见女尼神神叨叨，心里猜想恐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过问，只是远远望着女尼与龙大富消失在大树背后。

“当家的，大事不好了！”女尼一脸忧愁地对龙大富说：“菩萨不见了！庙里尼姑们现在乱作一团。”

“你说什么？菩萨不见了？怎么回事哦？”

“我们今天早上起来给菩萨早朝，突然发现菩萨只剩莲台，不见了偶像，你说奇不奇怪？我们一个庙里的尼姑四处寻找，就是不见菩萨影子。”

“奇了！奇了！自古未闻。走吧，到庵里看看再拿主意！”

龙大富一行人到了庵里，只见观音菩萨正殿，莲花宝座依然，就是菩萨偶像不翼而飞。大家面面相觑，胡乱猜测。

“菩萨会不会出游去了？但今天是她享受祭祀的日子呀！她不会忘了吧？”

“会不会有人搞破坏？大家还是到处找找吧！但有什么用呢……”

“……”

赶庙会的善男信女陆陆续续赶来，但因菩萨不翼而飞，也就带着满腹疑问，议论着陆续离去。本来应该热火朝天的庙会，如今搞得冷冷清清；尼姑们个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少言寡语地清理着佛堂的卫生。

这龙大富系当地土著，彝族，生的一对鹞子眼睛，鹰勾鼻子，颧骨高耸，头上用二丈四尺青色土布裹着面筛一样大的盘头，思索起问题来，活像一只骨碌着眼睛的猫头鹰。

他有七房婆姨，拥有良田千顷，职务是保长兼团首，管辖21甲，居住在普安州波尒街上。

壬午年八月，龙大富听师爷建议，在这三县交界的地方，依着一处酷似观音坐莲台的石灰岩前，发起筹建了这座观音庵。

别看这龙大富在外面经常带着十多人枪，威风八面，然而，在家里有着一个像辣椒一样泼辣的大老婆，因此在女人方面虽有色心却没有色胆。他的七房小老婆，都是大老婆为了装点大富人家的门面，出面给他讨的。七房老婆虽不难看，但都是忠厚老实的农家女子，对大老婆服服帖帖；龙大富没多大胃口。

癸未年正月初六，龙大富带着四十匹马的马帮，驮着当地的黑桃、板栗等特产，取官道赶往省城昆明出售；计划由省城又贩回食盐，做来回生意。龙大富计算，按当时斗米斤盐的市场价计算，一来一去耽搁十来天，可以赚回好几万光洋呢！

龙大富一行人背着十二支火药枪，紧走慢赶了六天，终于到达省城昆明。第二天到农贸集市上出售了四十驮土特产，换回了两万多块光洋，于是计划在省城再逗留一夜，第二天到盐库购了盐才回来。

这夜，龙大富留了一个年纪大的团丁照看马匹，其他的人每人发了一块光洋，让大家去“夜来香”妓院快活快活；说是大家难得出趟远门，也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龙大富其实是自己想风流快活；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收买人心，二来主要是让他们回去后在老婆面前“封口”。

团丁们做梦也没想到主子有这么大方。他们在龙家当差，从来都是按月拿薪酬，薪酬虽不是很多，也勉强够养家敷口；像这样额外拿钱给他们消遣的事，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这些团丁都是20岁以上40岁以下的壮汉，这种花花世界的确还是头一回。他们进了妓院，在老鸨的热情招呼下，不管人才相貌，随便挑了一个姑娘，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逍遥乡。

龙大富可不同，对老鸨找来的姑娘百般挑剔，一连换了3个都不满意。

“爷！您老要找那种货色的嘛？”老鸨满脸堆笑问。

“爷也说不准！爷就是找不到感觉；你把爷找个‘新货’，只要中意，钱不是问题。”龙大富歪在炕上，边抽着鸦片烟边说。

“爷，那我给你到‘醉红楼’联系联系，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新到的‘货’；那边是我妹妹紫烟开的，好商量；我一定给爷找到一位中意的！”

“那还不快去，爷都等不及了！”龙大富狠狠吸了一口烟，大声催促。

“您老先耐心等一下，我这就去！”老鸨摇摇手中蝴蝶扇，对门外喊道：“翠红，来服侍龙大爷抽烟，我出去一下！”

“来了！妈妈！”应声进来一个着红装的姑娘：“大爷，我给你换烟泡！”

龙大富不作声，递过烟枪，闭目养神。

……

“来了来了！龙爷，来了！”老鸨人未进屋，声音老远就飘了进来。

龙大富过足了鸦片瘾，此时精神百倍，一翻身坐了起来。

“鬼喊鬼叫的，什么来了？”

“爷，我说姑娘来了！”老鸨已经来到龙大富面前。

“爷，你有运气，我妹妹的‘醉红楼’，昨天刚买来一个女子，21岁，还未开苞；此女是一大富人家女儿，因其父嗜赌，输干了家产；老伴上吊死了，没钱安葬，只好把独生女儿卖到我妹妹的‘醉红楼’；不过，龙爷，这可是‘尤物’，要高价钱的呢！”

“唔！真的？”龙大富来了兴趣：“叫进来给爷看看！”

“慢着，爷！这姑娘虽然进了青楼，但她跟我妹妹提的条件是‘卖艺不卖身’，不然她就宁死不从！”老鸨说：“这姑娘歌舞极为精湛，诗书随口而出，极为聪明，您不可以强求，只可以用情和关爱来打动她。”

“有趣！这样更有趣！叫她进来吧！”

“把春燕带进来！”老鸨对外面高叫。

一个身着绿裙的窈窕姑娘，款款来到龙大富面前，一拢双袖给他道了一个万福。

龙大富细细一看，只见这姑娘发髻高挽，簪饰鲜明，的确生的眉如秋月，笑吟吟两片鹅毛；眼似秋水，深幽幽双眸含情；朱唇小口，瘾露含珠；十指生玉，笋尖带雨；脸微红，凝荷花出水；身纤柔，看若柳扶风。春城宜人生靓女，小家碧玉藏青楼！

龙大富眼睛不离春燕，从怀里摸出十块大洋，反手塞给身后的老鸨，说：“安排吧，我就听春燕姑娘唱一夜曲调，此生无憾了！”

“给龙爷安排‘紫林庵’；春燕，好生服侍龙爷！”老鸨对春燕说。

“好的，妈妈！龙爷，请！”

“紫林庵”是一间豪华包房，置有古朴典雅的床和家具，还摆设有钢琴、月琴、长笛、二胡等乐器，专为春燕卖艺设计的。

进了“紫林庵”包房，一阵檀香味袭来，龙大富顿觉精神为之一爽。老鸨令人泡了一壶好茶，温了一壶“女儿红”，端了几碟凉菜送进来。

春燕陪龙大富喝了三杯“女儿红”，对龙大富说：“爷！按规矩，我为爷可歌可舞两个时辰；现在是亥时上刻，到丑时上刻爷便可到隔壁“怡神院”安息。如爷延长时辰，每个时辰需加两块大洋或五两碎银。爷可自酌！”

“你先给爷来一段钢琴，只要爷高兴，银子爷不会少给的！”龙大富说。

“爷，你坐好，慢饮，小女子给你献丑去！”

春燕轻移莲步，先来到梳妆台前，摘取头饰，长发就如瀑布般垂了下来，更为妩媚。她来到钢琴前，坐下，轻舒十指，琴声便如行云流水，激荡小屋。她弹了一段过门，便昂头摇首，声随韵和，如泣如诉：

----女儿喜，为有倾城花带雨。花带雨，娇柔靓丽，难禁风雨；愁来只为家道败，背时就从赌博起，赌博起！掌上明珠成石头，残花败絮身如许，身如许！葬母买身，女儿无语！女儿无语！

----女儿乐，数代豪门谁轻薄？谁轻薄！思前想后，命运坎坷；春城美景如诗画，滇池岸边欢乐窝，欢乐窝！回忆当年富贵时，秋千架上春衫薄，春衫薄！爷疼娘爱，春意暖和！春意暖和！

----女儿悲，落魄孤影指靠谁？指靠谁！卖笑度日，谁晓残情？染缸休想留清白，苟活人间且偷生，且偷生！苍天怜我遇情种，梦里鸳鸯比翼飞，比翼飞！饥如画饼，唯有泪垂！唯有泪垂！

----女儿愁，度日如年何日休？何日休！此生谁料？堕落青楼！人间有情泪沾臆，我如浮萍随水流，随水流！落红若借好风力，携尔飞到天尽头，天尽头！此身有憾，难展风流！难展风流！

……

歌声里，龙大富听出了春燕的哀怨情愁，顿生怜悯之心！他自付：我虽有七房老婆，但都难及春燕之万一，哎！如果她同意，花重金也要把她娶回去。于是叫她不要唱了，坐过来陪他喝酒。春燕坐回龙大富身边，已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春燕，听你的歌词，你也是苦难深重哪！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花钱把你赎出去，给我做老婆；我家住在大西南，也是大富人家，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养有兵丁。据我看来，你饱读经书，聪明过人，正是我持家的好助手！我现在虽有妻妾几房，但都难及你的聪明干练！”龙大富直截了当。

“大爷，不好吧，你那些夫人容不下我的！”

“不怕，我自由办法。----只要你愿意，花多少钱我都把你赎出去；你想啊，你现在身陷青楼，虽然你说卖艺不卖身，但时间长了那老鸨子容得你吗？你一旦接了客，一辈子真的就毁了！你说是吗？”

“大爷，这我也想过；如老鸨子强行逼我，我便一死了之！”春燕边说边流泪。

“我说春燕哪！好死不如赖活着；死有意思吗？荒坟一堆，荒草一蓬而已！这世间其实还是很美好的；只要你奋斗，抗争，生的乐趣比死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你会疼爱我吗？大爷！”

“当然！不然我怎会提出娶你呢？”

春燕此时仔细打量起龙大富来。只见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已步入不惑之年，但精神很好；虽然鹰勾鼻子和鹞子眼睛有些阴险，但是天庭饱满和耳朵红润足见是个有钱人，总体看起来也还顺眼。再想想自己的处境，觉得跟定这个男人也许就是自己的出路和缘分。

“只要龙爷不嫌弃，春燕就听你的了！”

一个人，行为跟思想是紧密结合的。于是，春燕就没有再要求龙爷去住隔壁了，而是就让他住在“紫林庵”，两人成就了鱼水之欢。龙爷因见春燕确系处女，看着白手绢上的点点落红，更增加了对她的爱慕。

第二天，龙爷找来老鸨，谈及赎春燕之事。老鸨把她妹妹----“醉红楼”的老板娘找来。

“龙爷，您真喜欢上了春燕？”老板娘问：“不过，我可是花了八千大洋买来的，我还指望她成为我‘醉红楼’的‘摇钱树’呢；就这样给您，心中确实不舍！”

“你就割爱吧；我多给你两千，你看如何？”

“既然龙爷肯出高价，我也该买龙爷一个面子；好吧，把大洋拿来，您就把人带走！”

“好呢，老板娘果真痛快！”

龙大富当即取来一万大洋，付给了老板娘。由于钱不够了，他就只买了十驮盐巴，然后与春燕同骑一马，一行人仍然顺着官道回来。

行到青山坳，离波尒只有两里地。龙大富把团丁全部安排住进青山坳马店，他带着春燕，直往的观音岩的观音庵走来。他把春燕安排在观音庵做管事尼姑。他对春燕说，观音庵是她的临时住所；待他回去摆平了家务事，再把她接回去。春燕说嫁鸡随鸡，任凭老爷安排。

他把春燕的事安排后，才返回青山坳，带着一行人回了家。

春燕进庵后取名慧静，手下管理着5个尼姑。这些尼姑或嫁到夫家不会生育，被夫家休了；或被夫家虐待；或犯了事……她们个个都是含满了人间泪，万念俱灭后来到庵里服侍菩萨的。

尼姑们都知道，这个观音庵的大施主是波尒街上的龙大富。那天，龙大富送了一个云南口腔的漂亮女尼来，说是他特意从云南普济庵请来做管事的，女尼们于是都称她慧静师太。其他女尼都不识字，只有慧静师傅经念得最好，大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小事务都听她的。

尼姑们发现，自从慧静师太来了以后，龙施主到庵里来的时间多了，隔三差五总要都庵里来住一两天。慧静师太特意给他们收拾了几间禅房，以供他们来时居住。

慧静师太人前叫龙大富做“龙施主”，背地里叫做“当家的”；晚上夜深人静她就悄悄溜进龙大富的禅房，极尽鱼水之欢……尼姑们也怀疑慧静师太与龙施主有勾当，但谁也不敢言明，谁也不愿意去言明，凡事都装作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这时，慧静师太走进龙大富的禅房，只见龙大富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生闷气。她走过去，摇着龙爷的肩膀，撒娇地说：“当家的，别生气了嘛！螺丝屙屎----总有出头去处；当前，你找一雕匠，用木雕一菩萨偶像先安放上去；菩萨神像是不可以空的。”

“美人说的极是！”背地里的时候，龙爷就称呼她为美人，人前还是称她为慧静师太。

“今夜你别回去了，就在庵里陪我了，好吗？”

“我要去找匠人嘛！”

“嗯！不嘛，人家想你嘛！明天再去找好不好？”

“好！好！我的小美人！”龙大富说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出去了，怕她们起疑心；晚上再来陪你哦！”

“去吧，宝贝！”

慧静师太恋恋不舍地出了禅房，到前院厨房给龙大富一行人张罗吃的。

……

这天中午，慧静师太正在午休，女尼慧远敲响了她的卧室门：“慧静师太！慧静师太！”慧远敲门声急促，声音颤抖。

“什么事？慧远！”慧静师太睡眼惺忪，懒懒问道。

“有新城马乃屯一施主，说是有人在断头山的山崖上发现了我们庵的菩萨偶像，他是专门到我们庵来报信的。”

“是吗？”

“嗯！”

“你给施主上些好茶，我随后就到！”

“好的！那我去了。”

慧静师太穿戴齐整，急忙赶到前厅。只见“静心堂”内，一男子仆人打扮，正在那里喝着茶。慧远坐在侧面的椅子上。她走过去，打了一个稽首，问道：“施主从何而来？到庵里有何贵干哪？”

“我是马乃屯人士，姓马名甲。今天到贵庵来，是有要紧事来给师太讲！”那马甲抬眼一看，被慧静师太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盯在慧静师太那高高隆起的胸脯上。

“咳！施主！”慧静师太咳着叫了一声，心中已有不悦。

“哦！”马甲亦发觉自己失态，收回眼神，陪着小心说：“慧静师太，我是马乃屯马乃公家的仆人，前天我和马乙、马丙等人到断头山上去砍柴，发现你们庵的观音菩萨偶像，跑到了断头山上紫竹林前面的“玄空洞”里。我们马老爷与波尒龙老爷有些交情，所以叫我来报个信。”

“有劳马施主了！你多坐一会，我马上叫人去通知龙施主！”慧静师太把脸转向慧远：“慧远，你辛苦一趟，赶紧到波尒去一趟，把这事告知龙施主！”

“好的，我这就去！”慧远说完，径自出庵而去。

“马施主，你自便，我叫人给你做斋饭去，想必施主也饿了！一会儿龙大施主就到了。”

“好的！师太去忙。”马甲望着慧静师太离去的背影，暗暗在心里道：这么绝色的尤物，竟然出家当尼姑，可惜！

大约三个时辰，龙大富与慧远来到观音庵。

“你叫马甲？”龙大富问。

“是的龙爷！”

“你说我们庵的菩萨圣像跑上了断头山？你亲眼所见？”

“是的龙爷！前天我们马老爷大寿，我带着十多个仆人上断头山砍柴。忽然天下大雨，我们便到紫竹林前面的悬空洞里躲雨，忽见一观音菩萨塑像立在洞里的石莲花上。前几天不是听说您们庵里的菩萨不见了，我们便猜想可能是您们庵里的这尊，于是我们便回来告诉马老爷。马老爷说他和您的交情甚厚，打发我来告诉您。”

“谢谢马乃公！哎，马丁，你说这菩萨好好的跑上断头山做啥呢？”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据马老爷说，这菩萨可能是看中了断头山的风水，所以搬家到了断头山。马老爷还说，如果龙爷识大体，他愿意和龙爷同做一桩善事----在断头山上修建观音庙，重塑菩萨金身！至于建庙银两，可以他七您三，未知龙爷意下如何？”

“好事呀！你去回复马乃公，就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修建庙宇由他牵头，所有费用我出百分之三十就是了。”

“好吧，小的这就回去回复马乃公！”

马甲起身回去了。

于是，龙、马两家形成共识，花了纹银八千万两，在断头山上修建了一片庙宇。

慧静师太与其他尼姑在观音庵住了一年。由于庵内没了菩萨塑像，龙大富也不打算重修，所以没了香火，一切供养都是龙大富负责。后来，慧静师太有了身孕，龙大富就把她接回家里做八夫人。大老婆虽然泼辣，但看到春燕肚子鼓起来，生米做成了熟饭，也不好再说什么。其他尼姑待到断头山观音庙修建完毕，全部迁往断头山。

你说这菩萨为什么会搬家呢？真如马甲说的那样，是菩萨看中了断头山的风水吗？非也！原来是马占山根据木长生的交代，安排仆人马乙，六月十八日夜晚悄悄潜入观音庵，趁尼姑们熟睡之际，于下半夜爬上神台盗走了菩萨塑身。木长生制造这样一个“神搬家”的故事，目的就是使其在断头山兴建庙宇（以便练兵）找到借口。----这“神搬家”的故事和目的，龙大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清楚的。

庙宇计划两年，实际一年半就完工了。

庙宇完工后，和尚、尼姑已经全部招齐，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给菩萨“开光点像”。作为庙宇，这是一个盛大的庆典。龙大富身为庙宇第二大施主，自然是要参加的。开光这天，他带着十二个团丁，携八夫人春燕一同来到寺庙参加菩萨“开光点像”盛典。

龙大富自从庙宇兴工动土时上过一次断头山，这次是第二次。面对这一片青瓦红柱石头墙的庙舍，他是要仔细欣赏一番的。

寺庙主体格局分为两片，用围墙隔断。一片是包含正殿在内的西方三佛圣像，辅以十八罗汉、二十四位诸天，四大天王等，这一片为和尚区域。另一片为偏殿，供奉着观音、势至、文殊、普贤四大菩萨；这一片为尼姑区域。两片寺庙，又被围墙统一围成一个大格局，归拢为一个宽宽的庙门，庙门上方悬挂着兴义府伊题写并赠送的“大佛寺”匾额。

整个寺庙恢弘大气，占地面积为一万三千八百个平方米。禅房、厨房、广场等附属设施都很大，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吃住。

把团丁安排在禅房后，龙大富携八夫人在熙来攘往的香客间边谈笑边欣赏。阵阵传来的经声佛号，令八夫人产生诸多感慨。

“当家的呀，这人间富贵有时真的不如清心寡欲来得好。你虽然对我宠爱有加，但我还得处处小心，看你那大老婆的脸色！我嘛，因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有你护着，那老妖精不敢把我怎样；你看另外那六个，因生的是小姐或不会生育，被老妖精当奴才一样使唤。哎！想不明白！”春燕一屁股坐在“静心亭”内的木椅上。

“是吗？女人的命运大概如此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龙大富坐下来。

“妾身明白！所以啊，我想清楚了，等自己人老珠黄了，还是到这断头山来修行。远离尘世，落个清净算了！到时你可别阻拦我哦？”

“说那样混话？”

“不是混话，这女人啊，就是男人的一个工具；这工具啊，够用就行，多了就成闲置的了；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但他又何尝不是男人的悲哀呢？----拥有那样多的女人，哪个女人是你的呢？大家相互心无所属，爱无所系，明争暗斗，没一个单纯清静的家，难道不也是男人的悲哀么？”

“美人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大富人家，注定一夫多妻；一夫多妻，注定明争暗斗；明争暗斗，注定感情淡薄；感情淡薄，注定心无所系；心无所系，注定爱无所依；爱无所依，注定人无宁日！这人无宁日的日子，易伤易老；人与其过早衰老，不如趁早面对青灯古佛，修身养性，延年益寿，悟些禅机，多看几年世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哈哈！美人没做几年尼姑嘛，何以对人生如此伤感？你到底悟到了多少禅机？说来给为夫听听！”

“好呢！当家的。我最近作了一首《礼佛歌》，现在清唱给你听听！”

“好呀！”

春燕眼睛微闭，双手合十，轻声唱了起来----

我佛当初坐盘陀，雀巢顶上三层窝；

为使凡心生净土，一心好像皈依佛。

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佛当初去出家，三乘教典作生涯；

为使凡心生净土，一心好像皈依法。

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佛当初去修行，荣华富贵如微尘；

感悟生老病死苦，一心好像皈依僧。

佛----南无阿弥陀佛！

学佛礼佛有谁人？当数南海观世音；

当朝公主心如水，紫竹林中苦修行。

佛----南无阿弥陀佛！

人生何必苦苦争？闭眼一梦成浮云；

贫穷富贵身后事，不如伴佛守青灯！

佛----南无阿弥陀佛!

女人生来如浮萍，相夫教子混光阴；

花间针锋谁之过？思量不如伴观音！

佛----南无阿弥陀佛！

……

龙大富静静听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喃喃地说：这文化人不得了了！没当几年尼姑，悟了这么深的道！哎！

这时，管家龙福急冲冲跑来，说：“老爷夫人，走吧！云南智能大师要给如来佛主“开光点像”了，快去看吧！”

于是，主仆三人朝“大雄宝殿”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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