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跟着嘎小子到了李书记家,见到了被自已撞伤的老太太。
意外得知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平凡老太太,竟然是离休的原省公安厅厅长,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
倒是离休的前厅长,安慰他说自己不要紧,并坚决要他把拎进门的东西,重新拎出去。
看看时间不早了,吴刚便以“爱人等着”为由起身告辞。老太太也不强留,让小保姆送他出去。
小保姆打开 门,恰巧一个女孩儿正推门进来。
吴刚见了,吃惊的问:“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女孩儿进门屈起一只脚换鞋,淡淡的反问:“见了我就要走?吴刚,你是害怕我呢还是尊敬我?”
吴刚尴尬的笑笑:“张罗,我真不知道会是你。这么说,李书记是你的”
“姨父!还想问什么?”
张罗换了鞋,把肩上的小包递给小保姆,扭头瞧着同事:“阿兵不是让你到副食去了,怎么在我奶奶这儿?”
“是去了一趟,路上遇到省队摔跤手,就跟上这儿来啦。”
“真去了一趟?”张罗似笑非笑。
“就算你和阿兵配合得天衣无缝,就真以为别人瞧不出破绽?哼呀吴刚啊,撒谎像喝水,道法深邃呢。这儿你不该来吗?告诉你,你吴大个早该来了,哼哼!”
吴刚咕嘟咕噜着什么,不敢看张罗的眼睛,转身狼狈的下了楼。
大院里一片绚烂。
整洁的路面上,二只小狗在悠闲的相互扑咬,一个小男孩儿,晃荡着胖乎乎的双的,嘎嘎笑着,摇摇晃晃的迎面走来。
后面跟着个一手拎菜一手拎奶的老头儿,直着嗓门儿叫:“慢点慢点,和你爸爸一个样,还没学会爬,就想走。”
天边,铺着一大片火烧云。
吴刚瞧瞧自己,周身缤纷,拎着的一大袋东西,犹如拎着一大兜彩霞。
现在麻烦了,这一大兜怎么办?花掉了宝贵的10块钱,拎回校给老婆补身子?没有必要呢。任悦还年轻,虽说这一段时间工作紧张一点,可睡一晚上就恢复了。
记得哪本书上说过,年轻时全靠身体机能的自身营养,补品无济于事。
再说,任悦本来也喜清淡,好像水果奶粉什么的很少买过。
记得好几次,家长带着孩子到家拜访。
拎来的水果奶粉,任悦鼻孔哼哼,不屑的将它扔到一边。
当然。最后还是把它们一点一点的消灭了。可消灭得慢腾腾的,跨度极长,以致水果烂眼,奶粉板结。
眼看就要掠过小卖店,吴刚一拐弯,径直走了进去。
“同志,我刚才在这儿买的。”他找到了秤砣的那个中年妇女:“请问,”
“请说!”妇女笑嘻嘻的,态度热情:“年轻人,我能帮你什么?”“能不能退掉?”吴刚轻轻的问,又补上一句子“主要是买重复了。”
妇女笑容不减,可摇头。
“没听说过!年轻人,你刚才不是和李书记那小子一起来的吗,难道李逵也买了?”
吴刚的脸一下红了,支吾着:“我不知道,算啦,不退算啦。”“请慢走!”中年妇女热情不减,笑容可掬。
吴刚出了小卖店,尽量让自己走得镇静。
可他感觉得到,营业员的眼光像枚铁钉,一直牢牢盯在自己背上。
想着,吴刚回头,小卖店沐浴在一片绚烂中,宛若一朵盛开的花蕊;只是,里面有些幽暗而无法看清。
下了电车,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转盘左侧斑马线旁,行人如过河之鲫,潮起彼伏,热闹异常。
身影就那么玉树临风的在其中闪烁。正巧,斑马线是吴刚回校的必经之道。慢慢腾腾过了斑马线,吴刚佯装换手站下,斜身瞟瞟,有些吃惊。
“是你啊,前天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溜啦?”
王贞见是吴刚,微微一笑:“你忙着么,打扰你没有礼貌么。才下斑?啊哈,给谁拎了这么一大兜,自己买的?”
“给你拎的啊,没看出来?”
吴刚掏出个苹果递过她:“局里发的,每周发一次。”
“好单位哟,这一兜得多少线?等于变相补助哦。”说着,王贞迎向行人,挺挺自已身子,撩撩身上的衣服。
然后转过身,对着他:“别假心假意的了,即然是给我拎的,怎么不削皮给我递到嘴巴上?小朋友,回家吧。”
吴刚这才注意到,王贞穿着件男式夹克衫,显得格外精神。
二个年轻人凑了过来:“姐儿,好精神哟,多少钱?”
“140!”“140二件?”“小朋友,回家吧,免得回家晚了妈妈唠叨。”,年轻人就拈起衣面看看,又撩开瞅瞅衬里,举起一根指头:“姐儿,老顾客了,一口价,一件100。”
王贞依笑嘻嘻的:“老顾客更不能让我亏本钱啊,实说吧,这是广东最新款式,韩国货,十年不会过时,进都进成120,再怎么着也得让姐儿吃饭呵,小朋友,对吧?”
“加一张!”
“不,加三张,我让你一张,算是照顾老顾客。”
年轻人相互咕嘟咕噜,便摸出了钱。王贞收好钱,一扭身脱下二件递给去,双手轻轻一掸再一抖,夹克衫发出了悦耳的声响:“防水面料,绸纺衬里,接着。”
接了夹克衫的年轻人,就地一脱外衣,抓起男式夹克衫潇洒的一撩,穿在了身上。
然后一弹指头,砰!“姐儿,谢了。”,二人走远了,吴刚还眼睁睁的瞧着,嘴巴张成O型:“130买件衣服?现在这些年轻人哟。”
王贞笑:“人家是年轻人,你是老头儿?苹果呢?”
“哦在这儿。”
吴刚把苹果塞过去,瞧着她:“怎么又是男式夹克衫,你穿了几件哦?”“5件!”王贞一件件撩给他看:“还剩三件呢,怎么样,来不来一件?老朋友,八折优惠。”
吴刚直摇手。
“算啦算啦,我穿不起。一个月工资就买件衣服,把嘴巴缝起?”
“我看你也买不起,小朋友,回家吧,免得老婆骂人。”王贞把苹果握在手里瞧瞧,忽然问:“今晚上去不去?”
“今晚不去,事儿特多,没兴趣。”
吴刚老老实实回答,走几步,又回身:“噢,原来你是跑单干的,我还以为”
“以为是书香门第的淑女?”王贞幽幽的笑着,又接上一句:“明晚上你来,我淑女给你看看。”“再说吧,哎,如果要去,到哪儿找你?”
王贞早迎着行人挺起了身子。
不过,仍不忘摔下一句:“这儿呢!”
回到十三平方,照例是房门紧锁,冷锅冷灶。探头瞧瞧左右隔壁,也是如此。
看来,冷刚水刚这二小子一准和前晚一样,正在防空洞里调音聊天,准备着舞会的伴奏呢。开了门,一片零乱
任悦大约是早上醒得晚,抓过备课本就匆忙跑向了学校。
枣色的枕巾和薄单,揉搓成一团被踹在床角。
一只袜子和乳罩撩在床沿上,那细细的连接小勾,在渐趋渐暗的暮色中,闪着灰白色的淡光;书桌兼妆台的桌面上,小圆塑镜半淹在一滩清水中……
“哗啦啦!”
吴刚烦燥的撩开了窗帘,十三平方变得明亮一些。
稍稍收拾后,自己下碗面条端着,边吃边瞧瞧一屋的寂寥,吴刚突然就骂道:“这他妈的过是什么日子?连单身汉都不如。”
无人回答,暮色重重压满窗棂。
吃了面条的吴刚,无路可去,也无人说话。
在没开灯的十三平方里呆呆的坐会儿,颇感无聊,又踱到院坝溜达。月亮升上来了,今晚的月光似乎没有往日清亮,一大片雾似的朦朦胧胧,扼住了不大的院坝。
如果紧走几步转过院坝子,就是外面宽敞的公共区域。
那儿也可散步。只是过往行人多,不如里面清静。
吴刚慢吞吞的溜达着,一面想着烦恼的心事儿。拖鞋挪在破旧的三合土上,留下一串扑扑扑的轻响。吴刚迟钝的听着。突然觉得好像听见了自己如水流落的生命。
哦,生命,青春,理想,幻想,难道就是为了这孤魂野鬼般的溜达?
不,这太无聊,太寂寞也太残忍了!吴刚一跺脚,转身朝学校奔去。
一楼小教室,三个女老师无语地坐着,大约是刚经过了一番争论,好像个个都挺搞激动;正中墙壁的黑板上,写着:“离全国小教学习交流观摩会,还有5天!”。
中间那个5字,写得特别的大,边沿还套了花边儿,灯光下,特别刺目。
哗啦!吴刚有意碰响了窗勾。
尽管前晚上,三刚到学校被浦校长发现,连笑带告之了实情,吴刚仍按捺不住一肚子的无名火。三老师被惊醒了,呼的声全都站了起来:“谁?”
“我!”
吴刚一挺身站在明亮的窗前:“吴刚,我来找任悦回家。”
欣组长和资琴自然认得他是吴刚,刚想笑笑说什么,可一看到他满面的怒容,吓得马上缩了回去。一旁的任悦气坏了,冲他骂道:“发什么神经?我们浦校长前晚上不是给你解释了吗?”
“解释了又怎样?天天都这样搞,弄得我天天下了斑吃面条,这个家,到底还要不要?”
吴刚比老婆更凶。
这段时间来的烦心事儿,全部化成了怒气,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任悦,我问你,这个家还要不要?”
面对从来没发过这样大火的吴刚,任悦呆呆,仍不甘示弱的反问:“随你!”
没想到这更激怒了吴刚,“你跟老子回家。” 一声怒吼,吴刚扑进了小教室……
于是,小教组今晚上的备课计划,被彻底打乱了。闻讯赶到的浦校长等校领导,好一阵拉扯劝说,才制住了暴跳如雷,气极败坏的吴刚。
在浦校长暗示下,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小俩口送回十三平方。
任悦和吴刚虽然回到了家,可没有浦校长的吩咐,欣组长和资琴不敢擅离职守,还得呆在小教室演练备课。
看看有些凌乱的小教办公室和神情慌乱紧张的女老师,校务主任对浦校长请示:“浦校长,是不是今晚就算啦?免得那二口(缸)刚也闹到小教室里来。”
头发花白的浦校长瞟瞟二女老师,略为想想,头一扬。
她平静而坚决的说:“不行,我们共产党人,八十年代的新一辈,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家庭不理解?好哇,做思想工作啊!
王主任,你空了抽时间再找三口(缸)刚,做做工作。把老师的性质和这次全国小教交流会的重要性,必要性,讲透讲明,一定要端正他们的思想,,支持家属的正常工作。”
校务主任苦笑笑。
又瞟瞟二个女老师,无可奈何的回答:“好吧,我试试。”……
凌晨三点,昏昏欲睡的吴刚爬了起来。窗外朦朦胧胧,星星在高远的天空眨眼,一片碜人的寂静。抹一把冷水脸,抓起扇子扇扇,感觉凉爽多了。
吴刚扭头看看任悦,老婆像只受伤的小羊羔,背对自已蜷缩成一团朝里扑睡着。
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凝滞在她雪似的耳畔,伴着轻微的扯呼声,轻轻颤悠。从小教室回来后,老婆一下扑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怒气未了的吴刚,一时倒不好再冒火和说什么。
看看不哭不闹的任悦,吴刚清醒多了,感到自已今晚上闹得有点出格。
老婆的性格他清楚,真要是跳起来和自已拍桌子吵吵闹闹,倒也罢了;这样的不哭不闹,是她心里实在是气极了,憋闷着一股火气。
如果不及时劝说她高兴缓过气来,任悦可以连续十天半月不说话,进进出出视若无睹地与自已冷战,这才是让吴刚感到最可怕的。
想想自和老婆认识并结合以来,二人的性格差异一直就有点大。
吴刚好说笑,喜表达。
任悦则沉默寡言,顶多高了兴哼哼歌曲;吴刚风风火火,志向高远,总想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任悦生性矜持,甘愿平凡,喜欢一步一个脚印,不作份外之想……
总之,二人就像二股道上南辕北辙的列车,却神差鬼使的走到了一起。
更令小俩口哭笑不得的是,总想着出人头地的吴刚,却是一个默默无闻,供人调遣的小科员。
而不作份外之想的任悦,却受到校领导越来越重要的青睐赏识。上个月,莲花校五个年轻女老师,由团员转成中共预备党员,其中就有任悦和欣然。
所以,任悦气极后的不哭不闹,自然还包含着更深一层轻蔑。
你再不得了,也只是一个让人呼来唤去的小科员,还自以为不得了呢?
大凡俩口子之间,总有着一些局外人根本不了解的暗示和玩笑。因此才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俗语。
现在,瞅着不哭不闹的任悦,吴刚有些懊悔,更有些难堪。
揪着自个儿头发发一阵楞,吴刚便乖巧的削了个大苹果,划成片子,用牙签串了,嘻皮笑脸的凑了上去:“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有点出格,对不起,请吃片苹果吧。”
说着,就往任悦嘴巴塞。
吴刚打算,如果老婆不张口或被她一掌推开,就退回来再等等。
事实上,他也没期望老婆能马上消气,权当哄哄她玩儿吧。果然,任悦没张口,可也没有一掌推开,而是纹丝不动,卧态依然。
吴刚没辙了,看看已是晚上九点半,心想那就干脆睡个早觉吧。
于是,习惯性的替老婆洗了脸脚,然后拧灭了灯。
这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这么早入睡,已习惯于晚睡的吴刚,哪里睡得着?睁大眼睛盯住朦朦胧胧的天花板想心事儿。
迷迷糊糊中,一忽儿听见外面冷刚水刚说着话回来,清晰的开门声。
一忽儿听见隔壁的资琴和欣组长,轻捷而熟悉的脚步声和叩门声。
一忽儿又出现了王贞穿着男式夹克衫的身影……当吴刚昏头昏脑的再一次睁开眼睛,抓起桌上的腕表看看,绿苎苎的分针指向凌晨三点。
吴刚慢吞吞的爬起来,靠床头依着,听着老婆的扯呼。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声音传来:“让我一次嘛!”
“唉,干什么嘛,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眼睛都睁不开啊。”“二个星期了,我忍不住啦,真是忍不住啦。”
“你工作轻巧,一天就想着干这事儿?无聊,冷刚,心思要用在正处。你看你混了几年,还是个小科员,有点长进嘛!”
听到这儿,吴刚禁不住苦笑笑,摇摇头。
因为,他想起了前天晚上,自已半夜三更醒来搂着老婆求欢,任悦也是这样训诫自已的。
唉,他妈的,怎么以前都正正常常,一当上这个劳什子小教骨干,就一个个变了样?“哎哎,好难受啊!妈的,我这哪是娶的老婆,整一个老虎啊!上帝,你睁睁眼吧。”
“上帝死了,我还活着。深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呵---欠!睡吧睡吧,乖!明天都要上班呢。”
想想隔壁冷刚那小子现在的憋闷小样儿,吴刚真是即感到同情,又替他感到可怜。
一切重坠宁静!
蟋蟀蟋蟀!蟋蟀蟋蟀!唉,老鼠也越来越猖獗,明知道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也跑来凑热闹,你找死啊你?
黑暗中,吴刚翻翻白眼皮儿,却爬不起来。
蟋蟀蟋蟀!蟋蟀蟋蟀!蟋蟀蟋蟀!扑!
你妈妈的!吴刚实在忍不住了,一翻身爬了起来,坐在床头上,贼头贼脑的四下探头寻找。这一探头不要紧,吓了他一大跳。
朦朦胧胧的月光中,一个瘦削的人影赫然在目。
抬头一看,吴刚立刻明白了。
人影在隔壁的水刚窗口,却被月光斜透了进我这儿。不过,饶是如此,吴刚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自已住的这一溜儿十三平方是平房,出门到了小院坝子,几米外就是公共区域。
中间一条碎石路相连,毫无任何屏障。
搬进来之前,就听说过外面的小痦子,经常夜里跑来偷窥和骚扰;要是得罪了这些小痦子,晚上被扔石头什么的,可真是无法避免。
可话又说转来,看到不管,安知有一天会爬在自己的窗口?
这样一想,吴刚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着三角裤衩抓起电简,悄悄开门溜了出去。
月在当空,万簌俱寂,草丛中蝈蝈叫声扬起彼落,间接还有呱呱呱呱的蛙鸣,从坡间长长的流水沟畔传来。
吴刚绕了个大弯,从侧面爬上小山坡,再围绕着山坡转到院坝外的小路。站在路的最高端,居高临下的就可以把院坝子瞅个一清二楚。
可是,请想想吧,坦胸露脐仅穿着条三角裤衩,捏支手电简气势汹汹的吴大个,在凌晨寂静的小路上挥臂疾走,会是副什么煞星色狼样?
此时的吴刚,完全忘记了坡上的这条石板路,是工人住宅区与对面坡下钢铁厂,紧紧相连使用频率过高的必经之路。
当然,此情此景,他也顾不上了。
只是想早点绕过去,把可恶的偷窥者吓跑。
谁知,走着走着就出了意外。对面来了二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双方越走越近,越来越近,待吴刚看清是二个上早班的年轻女工时,女工们也看清了是个赤膊上阵的彪形大汉,吓得一下呆住了。
吴刚心里咯蹬一下。
他知道自己这副尊容实在是不雅且可疑,急中生智的指指对面山路说:“我去抓坏人!”
可不待他话说完,二个女工“妈呀”惨叫一声,一扭身向后捂着脸拔腿狂逃。吴刚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还好,当他赶到小山路时,没有再碰到人。
站好后的吴刚向下探头望望,心里一紧;妈妈的,人影居然贴到了自已的窗口。
他向下一蹲一抓,正好抓着块石头在手,站起来瞄准狠狠向下扔去;同时一捺手电筒,雪亮的光柱剑一般射向坡下。
咣当!
哎哟!
人影消失了。赶跑了偷窥者的吴刚,心情并不轻松。今夜是被自已发现了,可以前和以后呢?想想自己和老婆梦中不雅的睡态,被一双邪恶的眼睛瞅得清清楚楚,吴刚就不寒而噤,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这鸟样住房条件,还值得三个老婆如此玩命儿?
这不就是人言微轻,欺穷欺小吗?
老子要是品官儿,莫说十三平方,就是十三万平方,也自有人拱手送上;所以,吴刚吴刚,你得努力奋斗啊!
一道雪亮的手电筒光,突然罩住了他。
“干什么的?站住!”
吴刚吓一跳,看看离碎石路不远,只要跑几步就能进院坝子。吴刚便也不答话,拔腿就跑。可是,“站住!”“站住!不准动!”又亮起了手电筒光。
三道雪亮的光柱,分别从三个方向牢牢地钉住了他。
看来,对方是经过了精心策划和周密准备。
三个方向,恰恰好堵住了吴刚向上,向下和躲进学校宿舍小院坝子的道路。六条大汉围了上来,吴刚束手就擒。
围上来的值勤队员也不说话,把吴刚双手向后一拧。
“好狗日的色狼,我们等了你好几天,今天认栽了吧?”
“哎哟!你们误会了,请听我解释。”“到派出所解释去,走!”大汉们将吴刚狠狠一推,其中一个不声不响的朝他胯裆就是一脚
“哎哟!”
吴刚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本能的双臂猛然一挥,一弯腰想去护胯。
牛高马大的吴刚这么一挥,就带了七分力道,大汉们立刻就感到了威胁,以为色狼是要拒捕。于是抽出了电棒,扑扑,直直戮在吴刚背上和腰间。
要是换了别人,早趴下瘫软了。
可吴刚只是暴叫一声,身体本能立刻变成了激烈的反抗。
凌晨的操场空地上,几条汉子撕杀在了一块。几分钟后,精疲力竭的吴刚,被捺倒在地上给紧紧捆了起来。
意识十分清楚的吴刚,知道如果给拉到派出所,麻烦就大了。
于是趁大汉们拉自己起来之机,猛然扯开嗓门儿大喊:“任悦任悦,水刚冷刚,你们快来啊。”
喊声在万簌俱寂中,格外响亮凄清,倒把众大汉唬得一楞一楞的。就这一二分钟之间,奇迹出现了。一直睡得很死的任悦,突然一个冷战惊醒,侧耳听听,一把裹上被单掀门跑了出来 。
于此同时,水刚冷刚都被惊醒,同样仅穿着条三角裤衩,就跑了出来……
坡上坡下的老师宿舍,都被惊醒了。经过浦校长等校领导再说明和解释,巡夜的值勤队员总算是放了吴刚。
但要浦校长写一份保证书,保证吴刚不是天天晚上,游荡在小路上欲行不轨的变态色狼。
一直态度温婉的浦校长,勃然大怒。
“告诉你几个,老娘闹革命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我堂堂正正的莲花校校长,一个有着三十年党龄的共产党员,说话不算数,还得出具书面保证?
呸!放屁!我的人我知道,个个都是为党的教育事业,忘我工作的好老师,好家属。要保证书?行啊,让你们华所长周局长自己来找我。滚吧!”
浦校长义正词严,落地有声,值勤队悻悻退去。
而任悦欣然资琴等年轻老师们,则激动得热泪盈眶,暗暗发誓。
就为了浦校长这一番壮烈的护犊之情,舍己为公,艰苦工作而在所不惜。一干人回了屋,给这一番折腾弄得灰头土面的吴刚,又重新被老婆和二口(缸)刚加老婆团团围着,把祥情细细重复了一遍。
直听得众人义愤填膺,连连跺脚。
那睡意朦胧的水刚,斜眼儿瞅着吴刚,突然发笑。
“我明白了,那二个女工一定很老很丑,对不吴大个!”“什么意思?”吴刚惊魂未定,不解的反问:“天又黑,我走得又急,我怎么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如果女工年轻又漂亮,你怕早已扑了上去。”
水刚不紧不慢的抠抠自己鼻孔:“所以,你只是犯罪未逐。”
“哈!”哄堂大笑!资琴红着脸瞧瞧任悦,笑骂道:“死不正经,乱开玩笑,也不怕任老师多心。”,任悦倒是笑呵呵的:“没什么没什么,吴刚这小样就是我看了,也一定得跑。吓人呢。”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冷不防,冷刚问:“吴大个,你瞅清楚没有,那黑影到底是趴在谁家窗口?”
这可是个极其重要又令人尴尬万分的问题,可这厮毫不犹豫的回答:“先是趴在水刚窗口,然后移到了我家窗口。”
“哇!好恶心好可怕哟!”
资琴和任悦失声大叫,脸蛋飞红,愤愤不平。
而冷刚和欣然则对望一眼,悄悄地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明天一早我们联合起来找到浦校长,一致要求,要求,”
“要求什么?”
任悦盯住吴刚:“说呀,找到浦校长要求什么?”
“要求在院坝子外面修道墙,安扇门。”吴刚理直气壮的回答:“这不过份吧?”“修墙,安门,不过份啊!不过,我想请问,修多高的墙,安铁门还钢门?”
仿佛晚上的怨气,此刻得到了发泄,任悦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岂不闻‘万里长城今安在,胡马夜夜渡过来。’
墙再高,门再结实,也没有心门的牢固坚硬。所以,我觉得我们首先还是应该搞好工作,创造分房条件,为住进莲花校的新住宅大楼而努力奋斗。”
“精彩之极,至理名言!”
欣然和资琴,高兴得不约而同拍起手来。
“任预备说了我们的心里话,谢谢,太谢谢了。”,资琴特别向水刚瘪瘪嘴巴:“听明白了哦,你以为我们就知道付出,不知索取哟?还动不动就嚷嚷,怎么又没人啦?人又到哪儿去啦?哼,讨厌!小心眼儿!新阿巴公!”
欣然呢,自然也得抓住这宝贵机会。
她笑笑,对冷刚说:“现在听清楚了吧,我们三人辛苦一点,回家晚了一点,也是为了可预期的未来呢。老实说吧,不光是你,你们三口(缸)刚,”
她看看吴刚和水刚,又朝屋子里呶呶嘴。
“十三平方住烦了,我们三个老师更是早就住烦了。做梦都想着搬进二室一厅的新房啊。可全校一百多个老师,许多还是三代教师和三世同堂啊!
新大楼却只有45套房,谁进谁出不是一清二楚吗?
现在不为莲花校努力工作,多作贡献,怕只有继续蹲在十三平方的命运哟。到时,莫埋怨就是了。”
这样,三位老师巧妙的利用偶发事儿,又一次联袂成功地向各自家属,灌输了自己的理念和奋斗目的。如此,三刚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一抹鱼肚白飘进窗口,天,快亮了!
【编辑:卓礼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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