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雨没停。
大雨一扫多日的闷热,天气变得凉幽幽的。
快天亮时,资琴抓住了水刚,娇嗔的哼哼着。水刚则抖擞龙虎精神,骄傲地迎战。小俩口翻来滚去的,不想一下翻腾到了地上,叭!啪!在黎明前的静寂中,分处响亮。
六点过,水刚准时醒来,拎起哑铃到外面院坝,开始了晨练。
一个人影在院坝外的小路边闪闪,像是在窥视,又像是偶然路过。
常年的早起晨练,水刚对坡上坡下早起的老师或家属,已知道得很清楚。在他印象中,似乎还没有这么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所以,当人影又在路口闪现时,水刚喝住了他。
“干什么的,你找谁?”
“哦,你好,请问,冷刚在这儿住吗?”对方笑嘻嘻掏出包“中华”,手腕一抖动:“请抽烟。”,水刚看清对方是一个面白皮薄的中年人,稍稍和蔼一些。
“你是他什么人?”
水刚将递到自己眼前的烟卷儿一拦:“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啊?”
“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中年人收回“中华”,仍然笑嘻嘻的:“他没给你讲过?他可给我讲过你,你是叫水刚吧?”
水刚没回答,而是冷冷的打量着他。
水刚知道,自三刚搬到这十三平方来,大家都是上下班,各忙各的,从没有过什么朋友找到这儿来过。
今天突然冒出了个冷刚很好很好的朋友?莫忙,这事儿得慎重些。至于对方知道自己是水刚,这不稀奇;常年站在街头兜售,自己认不到别人,而别人认得到自己的多呢。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一大清早的?”
水刚拎起了哑铃,示意中年人离开,自己要晨练了。
这时,脚步一响,冷刚从走廊里匆忙跑了出来。“冷刚,这么早?”“嗯哪!”“今晚继续。”“好的。”,水刚一扭头,中年人不见了,只剩下冷刚匆忙跑过的背影。
晨练完毕,水刚并没急着上街,而是回厨房为老婆弄早饭。
资琴昨晚打过招呼:“明上午你晚点上街,帮我打点一下箱子,后天我们就要到出发了。”
想想前二天看见小教室黑板上的粉笔大字:“离参加北京全国小教观摩交流学习会还有5天”的提示,没想到一下就过去了三天啦。
把馒头蒸起,稀饭熬好。
再拈一包“涪陵榨菜”剪开,抖散在小碟子,散上几点葱花。
资琴的早饭即简单,又奢华。简单在也就是一般的馒头稀饭;奢华在要求每天一包“涪陵榨菜”,上面必须还得有几点葱花。
这就苦了水刚。
每天站街头兜售,上邮局代写和吹小号伴奏之余,还得时时想着家里还没有“涪陵榨菜”和葱花?
一个人做得小事不难,难的是天天做小事儿。诸如榨菜葱花之类屁事儿,在水刚看来真是莫明其妙,天天都要这二样下饭,也不嫌单调得慌?
可资琴到底是资琴。
资琴说:“咱这么个漂漂亮亮的黄花闺女嫁给你,图的什么?就是图的你给咱干这类好小事儿。这类小事儿干好了,我的心情就舒畅。我的心情舒畅了,你的日子也才好过。这么简单的逻辑推理都不会?真是枉披了一张人皮。”
所以,为不枉披了一张人皮,水刚从此发愤图强,强令自己记着干好这类小事儿。
长此以往,水刚也就成了水刚。
呱呱呱!呱呱呱!水刚一抬头,啊哈,昨晚被自己抓住,罩在盆下的那只青蛙,怎么跳出去啦?别说,如是不是一场大雨,在这城市里还真不可能看到这么大的青蛙。
奇怪的是,水刚蹲下去伸手抓它时,它不躲不藏,而是亮晶晶的瞅着水刚。
未了,竟然呱的一跃,跳入了水刚的掌心。
呱呱呱!呱呱呱!青蛙蹲在屋后的排沟里,恋恋不舍的瞅着水刚,一双修长极富弹性的蛙腿,微微屈起,仿佛在向主人告别。
水刚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它。
然后挥挥手:“嘘,走吧走吧,你让我不愉快了。走吧,快走吧。”
呱呱呱!青蛙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纵,不见了。差五分钟就八点啦,可老婆还在呼呼大睡。水刚慌忙推推资琴:“要迟到啦,还睡?起来得啦。懒鬼。”
资琴倒是条件反射般睁了睁眼睛。
又软软儿闭上,咕嘟咕噜的:“轮流,轮流错时间休息,明白吗?半个时后再来喊醒我。”
这时,水刚听见左隔右壁房门一响,紧跟着是响亮的锁门声。然后,从窗口代掩的窗帘缝隙瞅出去,欣然和任悦一前一后的背影,消失在小路。
回头再瞧瞧梦中的资琴,水刚心思纷乱的跌坐在床沿上。
昨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也不知那小子到底死了没有,也许,公安局正在现场侦查测验?也许,姗姗正受到派出所的传讯,没准儿就把我吐了出来?
然后是,公安突然上门,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戴上脚镣手铐,狠狠一把推上警车?
思来想去,水刚一拍桌子:管他妈的呢,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横了横,走,上街去。
半小时后,水刚唤醒了老婆,伺候着她洗脸梳妆和吃了早饭。资琴满意的边喝稀饭,啃一口馒头,边问:“知道吗,如果这次我们小教组赛课得了奖,浦校长答应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水刚闷闷不乐瞟瞟她。
心想:赛课,得奖,人家是榨你们血呢,还一个个乐滋滋的?晏老师都告诉我了,对了,晏老师昨晚怎么没到舞场来?我上次可是邀请了她的。
“每人加一个序号的工资,分房优先。”
“一个序号多少钱啊?”
水刚瞧瞧外面:“不是都测量了吗?怎么一直不开工,钱还没到位吗?”“10块!”资琴拈一揖“涪陵榨菜”放进嘴巴,美美的嚼着。
“知道吗?那么多中青老教师在我们前面候着,百分之五的比例哟,我们三人一加就是10块!创莲花校的纪录了。”
扑嗤!
水刚失口大笑。
“我以为好多,就10块?”话音未了,眉心上被狠狠砸了沱馒头,馒头又掉下来,沾在他衬衫上,半边儿吊着,晃晃荡荡的。
水刚忙站起来取下它,再抓起抹手帕擦拭。
“唉,你干什么呢你?”
“你那钱再多,也来路不明让看不起;我这钱再少,却是堂堂正正的国家财政拨款,让人骄傲,荣光,怎么着?”
资琴一手端碗,一面跺脚。
“所以说,不考大学的人,没有文化;没有文化的人,只有站街头;站街头的人,哪里知道钱有钱的不同,人有人不一样?我的话完了!”
“是啊我是站街头没文化,可你那每月100多块的吊命钱儿,自己都不够花。”
“不够,就花你的,不该吗?”
资琴唬起了眼睛:“给老娘闭嘴!你再说,你敢再说?”“好好好!”水刚举起了双手,又伸向她。“你干什么?”“碗,把碗给我,好洗。”
水刚到镇上时,已经十点过了。
太阳悬在半空,光芒万丈,虽然仍是热腾腾的,可毕竟没有昨天的那种骚闷感。
水刚有点不高兴,不高兴是刚才和老爸出发时犟了嘴。天气越来越热,再穿几件甚或十几件衣服上街,就真是让人受不了啦。
可老爸说:“这算什么困难?
那年我在广东惠州看上一批服装,整整三百件,紧了紧包裹也一大堆儿。
在火车站呆了一个星期上不了车,天天守着堆儿,吃喝拉撒睡就我一个人,现在想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到了第八天,我偷偷塞给了巡道工100块,让他趁夜帮我弄上车厢;然后再找到列车长,塞了200块,才回到了家。”
“你这忆苦思甜,我都听了第100遍了。”
水刚有些气鼓鼓的瞧着老爸。
“下面是,你靠这一大堆儿发了小财,积累了经验和人脉,所以咱们这个家,才有了今天。”,老爸笑了:“是啊是啊,你小子还记着,说明你记性比我好。”
“可你老掉牙的经验,现在不管用了。”
水刚转向老妈:“现在是82年,你那70年代早过时了。不管怎样,这么热的天气,穿这么多衣服,怎么看也像疯子和呆子啊。”
老妈就点头赞成。
“水刚说得对!要不,水平呵,少穿几件也可以啊”
老爸大怒:“少穿几件,你算过成本没有?我和水刚街头这么一站,每天的工资100块,吃喝节约点算20块,仅这二项就是120块。
还不加若被大老刘小阿刘之类,揩油,罚款,偷鸡摸狗什么的。天上不生,地上不长,不腿脚勤快一点,嘴巴甜一点,从顾客兜里掏钱,哪来?不行,至少穿十件。”
他想想,又补充说:“上次那男式夹克衫还剩三十多件,资金一直占用着呢。
这样吧,这次全部拿出去,以最低的成本价,能售完,最好是售完算了。”
这样,水刚穿着十件男式夹克衫,老爸则穿着二十件夹克衫,父子俩一前一后出发了。冬卖夏衣,夏卖冬装,是老爸无师自通自己摸索出来的反季销售经验。
虽然苦一点,效果却也特灵,屡试不爽。
可这批男式夹克衫不知是怎么搞的,就是滞销,销售不出去。
如果说是价格原因,可成本都进成80,再打上各种费用算90块一件,在此基础上加价二三十块销售,是天经地义的赢利之道。
老爸坚信以自己多年的经验,不会有误。
可事实是,一直滞销,占压着资金。
虽然卖衣服的都明白“一年进货,十年存货。”,可任谁谁都想着盼着,把进货抖空,让资金良性流动,方为道中高手。
老爸是不是高手?水刚不知道。
可他清楚,老爸抖空进货的本事儿很高明。
在水刚记忆里,老爸进了货,一直滞销不畅的事情,有过,但很少很少。这次的男式夹克衫,算得上是最严重的一次。
所以,尽管水刚不高兴,可也理解老爸苦衷。
更何况自已站了几年街头,多少也懂得和总结出一些销售经验。
二个小年轻晃了过来,水刚暗喜:买卖来啦!一抖身迎上,将自已衣角撩撩:“最新款式夹克衫,价廉物美,来一件?”
小年轻站下,拈拈捏捏,又相互咕嘟咕噜。
然后问:“多少钱?”
“120。”“这么贵呀,110卖不卖?”,水刚暗笑笑,这些小屁孩,也敢讨价还价?“不能再少哇,少了我得亏啊。这样吧,你加五块,115块拿去。”
二个小年轻又商量一下。
头发有些蜷曲那个一咬牙:“好吧,拿一件。”
水刚就把面上的脱给了他,然后一伸手。这小子装作没看见,一甩穿在自已身上用手捋捋,突然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另一个小子也朝相反的地方撒丫。
水刚左右转转,下意识的前方那小子拔腿就追。
真没想到,看起来仿佛要死活的半天小子,跑起来速度惊人。要不是水刚平时一直锻炼着,恐怕早被他跑掉了。
被水刚撵追得走投无路的小子慌不择路,竟然一扭头窜进了路边的女厕所。
顿时,女厕内响起了一片惊惶的尖叫声。
气红了眼的水刚,围绕着女厕转了几转,终是不好进去。不好进去那便蹲守着呗,水刚只好咬紧牙关,满脸通红的守在女厕门前。
有女入厕,他便伸手拦阻,直到里面的女子一个个陆续出来。估计里面的人出来得差不多了,水刚一跺脚,便冲了进去。
在最后一蹲位中,水刚揪出了那个小子。
小子居然毫不害怕,笑嘻嘻的脱下夹克衫扔还给他:“没带钱,还你,下次有钱再来卖。”
水刚收了衣服,赶紧走出女厕,只好自认倒霉。这类小痦子,招惹不得,不然纠缠得你无法做生意。
好几个内急却被水刚拦在入口的女子,瞧见水刚和半大小子出来,横眉怒眼,骂骂咧咧。
“臭流氓,挨千刀的。”
“让派出所关你几天,一颗枪子崩了你俩才好呢。”,有个中年女子认出了水刚,大惊小怪的开嚷:“这不是站在街头上卖衣服的吗?站得无聊啦,昧心钱赚多啦,饱暖思淫欲啦?跑到女厕所耍流氓来啦?快报警!”
水刚到底忍不住了,蓦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请你放尊重一点,无耻!”转身即走。
走远了,还听到中年妇女,拍着自己双手咒骂:“哈,一个站街头的还有脸教训我?秤秤你自己几斤几两哟。”
大约十几分钟后,三条人影蔽在了水刚面前。
“还卖呢,跟我们走一趟吧,走!”
水刚一看,这不是镇办主任小阿刘吗?小阿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水刚水刚,谁招惹你啦,怎么往拦住人家不让入厕?而且你一个大男人跑进女厕,光天化日之下,想干什么啊?”
水刚一一作了解释。
回头看,老爸又不见了。
小阿刘嘴唇皮儿一搭:“一面之词,我不听,你还得跟我到镇办去一趟,讲清楚。单干就单干嘛,怎么总是惹是生非,让人一次次告到我这儿?”
水刚据理力争。
说不尽的好话,做不完的解释。
小阿刘始终板着冷冰冰的脸孔,不依不饶。直到跟随她而来的随员,拈拈水刚身上的夹克衫,小阿刘才借故走开。
“多少钱?”
“120。”
“少一点,样式都还好看,少一点我买一件。”“不卖!”水刚毫不客气,斩钉截铁的回答,示威般瞧着他:“少了我要亏本!还有事儿吗?”
二个中年工作人员楞楞,相互瞅瞅。
到底都被水刚激怒了。
“当然有事儿,你这事还没完,走,到镇办。”“刘主任,真要我去?”水刚没理他俩,而是盯住了又走回来的小阿刘:“这二位要我少一点,我不少,就要我到镇办,你说一句话。”
水刚这么一强硬,小阿刘倒不好再说什么。
归根到底,小阿刘在水刚父子俩身上占了多少便宜,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更明白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对这些单干户,压压吓吓是可以的,真要是赶尽杀绝,于自于人都不利。
小阿刘佯装想想,做了个算啦的手势。
“好吧,这次算了,下一次一起算总帐。水刚,我可告诉你了,不要与人民政府作对,夹起尾巴做人,找自己的钱就是,更不要去招惹那些小混混。
昨晚上在悦来镇,一个和你差不多一样大的男青年,被人打死在灌木丛,公安局正在侦破呢。好自为之吧。”
小阿刘走了。
水刚却一直呆头呆脑的站着,望着白云浮动的远方。
“水刚,干什么呢?”是老爸。老爸乐滋滋的碰碰儿子:“瞧,又出手了二件,今天生意还行。你在望什么?”
“爸,刚才你上哪儿了?”
水刚揉揉眼睛,恍若从梦中苏醒:“怎么没见你?”
“见我做什么?小子骗衣,开追!小阿刘刁难,周旋!你做得对呢,我一直瞧着呢。”说着说着,老爸好像有些不高兴了,瞧着儿子。
“你今年27啦,是大人啦,该自立啦。如果连这些小屁事儿也处理不好,怎么行?”
水刚闭闭眼睛,他承认老爸说得对。
自己一遇事就会想到老爸在不在?这种心态要不得。可他又不服气;我今年27,你今年57,大我30又怎样?
除了勇气和经验比我丰富,唉,不说了,不比了,越说越比我心里越没有底啦。
那个家伙死了,是被我一拳打死的,现在怎么办?
可是老爸,这事儿我能给你说吗?即便给你说了,你又能帮得上我什么吗?不行,我得上姗姗家看看去。
祸是我惹的。
人也是我打死的,不能让姗姗背着。
“爸,我不想卖啦,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老爸看看儿子,似信非信:“那这样吧,如果能在十分钟内开福,你就回去吧。”
水刚瞧瞧老爸。
突然发现老爸的脸上,竟显出了不少老年斑。
还有额头上的皱褶,又添了好几道;一串亮晶晶的汗珠,从他斑白的发际渗出,像在头发与额头之间,镶嵌了一颗颗圆润的珠滴……
“爸,你去吧,我再看看。”
水刚强压着涌上喉咙的伤感和干涩,移开了步子。
许是老天有眼,不多会儿,水刚感到有人轻轻拍拍自己:“小伙子,还认识我吗?”,水刚转身:“是你?”
中年干部笑笑。
“上次我回了一次家乡,在你手里买的那五件夹克衫,被家人全抓走啦。都说样式和质量都不错,就是贵得点。还托我给再买呢。”
水刚高兴了,把自己身子挺挺:“还有呀,这不是?”
中年干部就掏出张纸打开,指指点点的数落。
“表姐夫,2件;三妹夫,3件,王国,5件,”,水刚就凑过去瞅瞅,原来是一张名单,上面写着要买夹克衫人的名字和数量。
见水刚凑上来,中年干部也不躲让,而是细细的数着。
“这样,加起共50件。好啦好啦。”
将纸一揣,问道:“你有这么多吗?算批发哟,价要低一点才行。”,水刚朝远处的老爸瞟瞟,按捺住狂跳的心儿。
“可能没这么多,要差点儿。
这样吧,全部算批发。
上次给你的是100块一件,这次量大就降二块吧。”“错!小伙子,上次是90块一件。”中年人打断了他:“怎么我量大反倒还贵啦?”
“哦,是吗?那是我记错啦。”
水刚装着恍然大悟,搔搔自己的鼻尖儿。
“那也降二块,88吧,发发,二个发,吉利啊!”,中年人也干脆,一口答应,揪揪手里的提包,示意现金在里面呢。“请稍等等,站在这儿不动。”
水刚说:“我验验货,就回来。”一面朝远处跑去。
老爸听了水刚的介绍,有些迟疑不决。
“一次性要50件,是个大客户。不过,事情有些巧呢。”“爸,你看,就是那个中年干部。”“乱指什么?一点沉不住气。我早看见了,早就在琢磨着呢。”
老爸依然侧着身子站着,有些自言自语。
“嗯,全部抛出,刚保住成本,这次算我走了麦城。不怪水刚你呢。不抛,压着,唉,也不是办法么。”
半分钟后,老爸把身上的夹克衫全脱给了儿子。
“去吧,数钱的时候,小心一些,财不外露,露财招祸。好小子,去吧,这次全亏了你,干得漂亮。水刚,你长大啦。”……
一次性抛出了28件男式夹克。
近2500块的“大团结”拎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呢。
水刚把钱拎给了老爸:“爸,你也别忙着了,回家休息吧,瞧这天越来越热的。”,老爸把沉甸甸的钞票紧紧拎在手指间,欣喜的说:“一年进货,十年存货,咱水家就没这倒霉事儿。你走吧,我先把钱存了保险。哎,你身上还有钱用吧?”
“这你不担心,我吹小号还可以挣呢。”
“水刚,一个大小伙子,天天站街头,辛苦你了。资琴没什么吧?”
老爸看着儿子:“资琴没和你闹意见吧?”“闹什么意见?饭端到她手上,每月的钱你亲手交到她手上,还有什么闹的?”
“你妈是想问,不过,我现在代她问了,你们还没有打算要孩子吗?”
老爸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钱袋子在他手中围绕去的。
“水刚你也知道,咱家这些年挣的钱,这辈子足够用了,多的都是替孙子挣的。”,水刚耸耸肩膀:“爸,歇歇吧,我和资琴还年轻,等二年吧,给妈说,别担心,有孙子让她抱的。”
说完就跑,慌得老爸在后面直叫。
“莫忙莫忙还有个事儿。
我那天抽空踱到侨中女生宿舍附近,又碰到水花的班主任。晏老师说,水花这段成绩冒上来了,可能跟她早恋有亲密关系。”
水刚还没听完,就拧起了眉头。
“你又去侨中干什么,还碰到了人家班主任?唉,爸,上次不是给你讲过,不要去不要去吗?”
“我自己的女儿,我看不得?哎,水刚你得打听打听,这早恋怎么与成绩的提高有亲密关系?不是说早恋影响和担误学习吗?”
“我不知道。”
水刚生气的回答,自顾自离开了。
自从上次晏老师谈笑事儿般谈到老爸,水刚就下定决心要给老爸讲,不要到水花宿舍附近溜达。可老爸听了却不以为然,还直纳闷。
“我溜达怎么啦,我看我女儿招惹谁啦?”
谁知没过多久,老爸居然又溜达去了。
水刚不敢想像,晏老师和其他老师,如何在背后指着瞅着老爸发笑?他感到,老爸不能让人在背后如此讥笑,讥笑老爸,也就是讥笑我水刚。
可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让人不在背后讥笑。
因此,水刚想起这事儿就感到郁闷。
水刚跑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停步,躲在一棵大树后,瞧着老爸拎着钱袋进了银行,这才忙忙的跑向车站。
姗姗没在家。
姗姗母见是水刚,忙一把拖了进来。
并立即随手把门关上:“水刚,那人死啦!今天一早才发现,派出所挨家挨户查问呢。”“伯母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姗姗呢?”
“还没下斑,吓死我了。他爸去得早,我就这么个独生女儿,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儿,这可怎么办哟?”
水刚看看一片寂静的屋里,静静。
然后安慰说:“不是一场大雨么,公安局查问,总得要有证据吧?再说,黑灯瞎火的,谁也没看清是谁,怎么自己就先心虚了?”
姗姗母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通达识理。
而是惊慌失措,语无论次。
“谁心虚了,人又不是我们姗姗打死的,对不?对,也不是你打死的,所以我们不怕。不过,听说现在派出所破案很先进,不管你躲藏多久,跑到海角天涯,有种仪器一照,你就会显原形。”
“唉伯母,我口渴,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啊?”
水刚有苦难言,又怕姗姗母叫将起来,只好装作讨水喝,让她镇静镇静。
姗姗母颤巍巍端来一杯凉白开,瞧着水刚咕嘟咕噜的喝了,就眨巴着眼睛问:“水刚,你进门时没人看见吧,没人注意吧,你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啊?”
水刚摇头,感到心里很难受。
老太太可没功夫注意和观察对方,只是一味唠唠叨叨,仿佛要把一天所积蓄的担惊受怕,全部发泄出来。
“我们姗姗就是爱拉二胡。
为练二胡每天来回一个小时去你那儿伴奏。那有几个钱啊,冲破天也就是个11、2块吧?拉都拉不住,劝都劝不了,像鬼迷了心窍?不行,再去我非得打断她的腿。”
水刚气颓的站了起来。
本来自己心里就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到姗姗这儿是寻求一种安慰和解脱。
可给老太太这么一唠叨,完全乱了心绪:“伯母,你不用怕,我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到姗姗和你的。 我走啦。”
啪啪啪!啪!
有人敲门。
老太太惊慌的看看水刚,颤着嗓门儿应道:“来啦来啦。”慌乱的走过去,拉开了大门,是姗姗和叶脉。二人一进门,老太太就忙叫:“关上,把门快关上。”
“妈,你怎么啦?”
姗姗不高兴的瞧着她。
一面对叶脉说:“不关,平时怎样,现在还怎样。”扭过头,看着水刚:“水刚,多久到的,昨夜上淋雨没有?”
“哎呀姗姗啊,你还不知道啊,一大清早,公安局就把这一带全部封锁了,挨家挨户查问呢。”“来了一会儿,还好,多亏你那自行车,没淋多少雨。”
姗姗母和水刚,几乎是同时抢着回答。
但水刚马上住嘴,退到了一边。
“我知道啦,叶脉给我讲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姗姗瞪瞪老妈,不耐烦的说:“查问就查问,总得要有证据吧,总得要有证人吧?再说了,我们也是正当防卫呢。”
咳咳!
叶脉轻咳咳,指指门外。
姗姗手一摔:“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我惹的,人也是我打死的。与你们无关,要坐牢我一个人坐去。”
姗姗母脚一软,眼皮儿一翻,差点儿昏过去。
幸亏叶脉抢先一步扶住她,小心翼翼的扶往了里屋。
前厅就只剩下了水刚和姗姗。“水刚,你不用怕,一切有我呢。”“姗姗,今晚你还去不?”“什么话?去,当然去。”“可你妈?”
“她老糊涂啦,作作工作吧,放心,她会支持的。”
“那人真死了?”
“真死了!早上闹哄哄时,我挤进去看过,右边脑门儿都给凹陷进去啦,当然不得活。”“我闯了大祸,这下完了。”
“谁说是你,是我打的,打色狼自卫啊,不该打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水刚,你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怕什么怕?退一万步说,你也是自卫还击。这种色狼不打,不知还要害多少女孩儿?我们是替天行道,替民除害。”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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