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婆们后,见浦校长喊住了冷刚,水刚便和吴刚回了十三平方。
老婆走了,平时虽冷清但毕意是二人世界的家,突然变得空虚。
二刚站在各自的房门前瞅瞅,都没急着进屋,而是恍若初来乍到似的,饶有兴趣地四下瞅着。“哎水刚,你说这老婆在家吗,管你像管小学生,感到憋闷。
走了吗,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空荡荡的。这人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啊?”
“吴大个,我没你那么苦大仇深。”
水刚揪着门枋,似笑非笑:“我觉得还是老婆在家好,晚上急了,还有个人说话解闷儿。”
吴刚双手抠在自家的门沿儿上,一踮脚就立了起来,一上一下的像是锻炼着自己的脚劲儿:“你当然罗,你那资琴好呵,又漂亮又温柔又听话,搂着一定很舒服吧?”
水刚就骄傲的扬扬头。
“嗯哪!羡慕还是嫉妒?”
“嫉妒!嫉妨如仇!哎水刚,趁现在没人,咱给你讲清楚了,以后你二个半夜干事儿小声点,斯文点。莫要光顾自己高兴,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嘛,要有点社会公德才是。”
水刚斜视斜视他。
“哈!公德,这事儿也要讲公德?怪只怪这十三平方不关音。要不,你看电影电视上,人家干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淋,左隔右壁不照常睡觉听音乐?”
吴刚一时无语。
便悻悻的一摔手,离了门沿儿。
“人不同则道奕不同,不跟你说啦。哎,今晚上的舞会还照常举行吗?”,水刚奇怪的反问:“怎么,谁说不举行了?哦,明白了。”
他扬天笑笑。
“哈,尝到甜头了吧,吴大个也开窍啦?”
吴刚也笑了,正色道:“莫说,以前真是不知道,跳舞这玩意儿确是一种消闷遣忧的好方式。平时间见了那么多美女,只有吞唾沫的份儿。可到了舞场,你只要有胆量,尽管搂搂抱抱就是,那味儿,美着呢。”
“还抠抠摸摸呢,吴大个,你不是一直拒绝吗?”
水刚有些厌恶的瞟着他。
“任悦一走,就原形毕露,原来是假斯文啊?”,吴刚很响亮的打个嗝儿,水刚甚至都感到了他嗝儿的臊气,扑到了自己脸孔上。
“假斯文也好,真斯文也罢,反正,食色者,性也,这话放之四海皆准。今晚,咱准时到。哎水刚,评判评判,你觉得咱这个儿如何?”
水刚差点失声大笑。
瞟瞟得意地扭来扭去的吴刚,鄙视的嘲弄着。
“好呀,标准的美男子脸孔,跳国标和恰恰的高身材,迷死一大片娘儿们了。”,吴刚站住了:“行啦,知道你是嘲弄不服气。不过,咱真是往女伴面前一站,没有哪个拒绝的。”
咣当!
很响的声音传来。
接着,咣当咣当,啪啪,砰砰!扑!响声顿起,好不热闹。二刚正在楞怔,冷刚连蹦带跳冲了进来,边跑边叫:“你二个揪着门枋干什么?还不快出来,施工队进场了,进场了,终于进场了。”
三刚冲到了外面。
可不,一辆大卡车停在院坝子外,工人们正往下卸着钢筋,石绵瓦,林林总总的工具什么的。
坡上坡下一片欢腾,除了正在上班的老师外,凡在家的家属都携老扶幼的出门观看。只见老老少少站满了小路,沟沿和草道,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乐不可支。
见了这个阵势,三刚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
“妈的,这么多人啊?瞧一个个猴急样,还没下砖呢。”
吴刚有些懊恼的叉腰道:“真修好了,还不打死几个来摆起?我看这事儿有点玄呵!”,冷刚也拧起了眉头。
虽然有浦校长订好的政策和一再的保证,可这么盼房的人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到时,迫于民怨民愤?冷刚他捂着自己下巴,不敢再往下想了。
水刚呢,则笑嘻嘻凑上去与工人们套近乎,甚至帮着往车下卸东西。货卸完了,工人们就地开挖,搭建着临时工蓬。
这时,浦校长和一帮校领导来了。
领导们排成一行,以浦校长为首,一个个笑容满面的与工人们握手,寒暄和打招呼。
扑!卡嚓!大家这才看到,居然有媒体记者在一边忙乎着呢。水刚朝二刚跑来,挤挤眼睛,二人便围着他:“怎么样,今天开挖下砖吗?”
水刚就瘪瘪嘴巴。
“你二口缸呵,就知道着急。工人们说啦,先搭工棚,然后才能正式进场。进场后首先是挖地基,下桩,扎钢筋,最后才是下砖。听说,”
他嘎地闭了嘴,转身往回走。
憋气得二刚紧撵其后,连连嚷嚷:“听说什么,听说了什么?水刚,你这是他妈的故意拿捏啊!”
进了院坝,水刚才回头,大将军般指指坡上坡下:“据说这儿几亿年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所以这一带系是沙土质,很松很软,建七层以上的高楼有危险,规划局不同意。”
吴刚手一拍。
“那麻烦大了,也就是说只能最高只能建七层?”
“当然!还得再打报告作工作;而且还要增加不少预算外的工程费用。”水刚喘着粗气,也有些懊丧:“原先说好的是九层,每层五间。现在变成了七层,就比发的少了十间。上帝!莲花校新老教师上百人,这35间房,天啊?”
冷刚急眼了。
一跺脚:“我不管,我们可是浦校长事先答应了的。老婆们这样抛头颅,洒热血的拚命,为了什么?军工章上也有我们的一半呢。”
水刚吴刚没跟上,而是各自烦烦的想着心事儿。
“唉,刚才口若悬河,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这是大事儿啊。”
冷刚跺跺脚,回头指指宿舍:“这十三平方,我早受够啦。”,二刚则烦烦的瞟瞟他,各自走开了。走开后的水刚,有种直觉。
如果真得改了图纸,那么三刚的新房,就得打漂漂。
想想也是,莲花校历年积存下所有的矛盾焦点,其实也就集中在新房上。
上百号老师和老师后面多达几千人的家属队伍,对校领导是一个多么现实而巨大的压力。仅仅35套新房,远远不够啊。
因此,推理儿压缩事先答应的三老师新房,绝对可能半途而废。
水刚忽然叉起了腰杆。
对,全部不答应对校方而言,似乎太说不过去和太残酷无情,必定让后续者心寒,影响莲花校的小教重任。
因此,最大可能是三选一,三留一。
哎呀他妈的,资琴在其中年龄最小,资历最浅,这不明摆着是她白白贡献,毫无希望吗?
水刚一下觉得浑身燥热,呼吸急切起来。唉!咣当咣当,啪啪,砰砰!扑!刚才听起那么悦耳动听,现在怎么嘈杂得令人无法容忍?
水刚呆站会儿,瞧着吴刚冷刚背着大挎包,一前一后,摔摔搭搭,磨磨蹭蹭的上班去了。
水刚也慢慢腾腾的走进走廊。
毕竟发呆当不了饭吃,日子该怎样过,还得怎样过呢。水刚迅速把今天的事儿在脑子顺了顺,上午站街买卖,不出工就没钱赚,今天这一天就是吃老本,这是绝对不行的。
下午呢,抽空把自行车骑去还了,然后拐到邮局代写。
要说那活儿不错,找准方法,按着套路,捏起笔,铺开信笺,就是钱。
水刚算了算,这段时间光是代写赚的钱,就有100多块。哎,确切的说,是179块。听说吴刚冷刚这二个傻小子,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只有120块钱呢。
晚上,准时伴奏赚钱。
想想自己略施小计,就驱逐了柳一弦,水刚多少有些得意。
高中时读历史,读得满脑子的“腹有良谋”“运筹帷幄”“纵横捭阖”,不知所云。现在看来,那些根本就是古人的杜撰瞎编。我水刚无师自通,稍稍用力,就“运筹帷幄”了柳一弦的倒霉,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世上的事情本没那么玄乎。
说明了凡事都是这些文人骚客吃饱了饭撑出来的。
啊哈,当然罗,也说明了那件事儿公安局根本就查不出。排查不过是例行公事,走走过场,做做样子罢啦。
匆忙吃了早饭,锁上门,水刚就打开了自行车锁。
打定主意带它一起到街头,靠放在一边,自己做完买卖后,骑上就走。这样可以不必再跑回学校,时间就是金钱呢。
水刚在街头会齐了老爸。
老爸把一迭暗花式样的男女衬衫交给了他。
老爸说:“这是刚到的新货,的确良呢,听说过吗?”“也是化纤吧?”水刚接过捏捏,拉拉。衣料轻盈透气,柔软中略带挺韧,不起皱。
几年的街头生涯,水刚已锻炼得各种衣服一捏在手里,基本就知道布料和来路。
“是化纤类。”
“嗯!”老爸满意的点头:“的确良是化纤里面最高级的最新工艺布料,优点款式就不细说啦,刚从日本运来的。哎,这个狗日小日本造的东西就是好。好,一共15件,成本价你都知道,至少不能少于11块钱一件,明白了?”
“明白了!”
水刚就一手拧着自行车,一手往自个儿身上靠。
老爸有点不快的瞧着儿子:“做生意你带着自行车干什么,未必还打算骑着车子推销啊?”“待会儿好还人家,要不又得跑回学校一趟,麻烦。”
“哦,资琴走了?”
老爸若有所思的瞅着儿子。
“我给了她一千块,不知够不够花?”“足够了!”水刚闷闷不乐的回答。自己听话且辛苦,老爸早看在眼里,所以一向大方。
除了每个月返给资琴一千块钱的工资外,平时间,还隔三忿五的偷偷塞给自己零花钱。
自己嘛,风里来雨里去,知道挣钱的艰辛不易,一向用钱节省惯了。
可资琴就不同了,瞧她那用钱的潇洒,真是气死人。事实上,老婆的衣服鞋子和妆品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老爸供应。
反正老爸每半月或一月,就得让广东那边的上家发货。
顺便一起发过来,即便宜又方便得很,不提。
可怪就怪在资琴却总是喊钱不够用。我水刚每月一千块钱的工资,一分不剩全拿给了你,怎么也该够了吧?真是奇怪得很。
当然,水刚也有好几次无意中听到左隔右壁的欣组长和任老师,在对老婆客气。
“哎资琴,这钱你一定要拿着,出去尽是我们花你的,没这个道理。”
而老婆呢,则打着哈哈:“我们水刚挣得比你俩爱人多嘛,不花我的花谁的?小意思,不过就三四十块钱么。拿回去拿回去,我生气了哟,不理你们了哟?快拿回去。”
说实话,在水刚眼里,三四十块钱,也确就是小钱。
可再是小钱也是钱啊。
不过,老婆靠了它,在欣组长和任老师之间,架起了友谊的桥梁,也架起了她自己的尊严和权威。就像自己刚才所想的一样,三老师中,资琴除了年轻漂亮,其余的一切皆属平凡。
而年轻漂亮,又是女孩儿彼此之间最为嫉恨的杀手。
可是,老婆不但没有被二老师排挤,反倒以一教学水平平平庸庸的小老师身份,与二老师一同进入了老师们都羡慕不已的,莲花校的小学教研改革创新组。
这其中,安之不就是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水刚理解老婆的苦衷,所以,平时间用钱大手大脚一点,也就由她去。
这次出差,莲花校已经按每天1.2做了补贴,自己还给了她五百块;更何况,资琴自己也说,参加这种全国性的小教科研活动,所有费用基本上是由组委会全部承担。
这样,出差者除了辛苦外,还可节约上一笔。
想到这儿,水刚又看看老爸。
“资琴的衣服鞋子化妆品够多了,这次回来,咳,衣柜里都装不下了罗。”
老爸当然听懂了,就朝儿子翻翻白眼皮儿:“女孩儿衣服多一点有什么,你妈的衣服不一样多,还有水花的呢?真是的,现在咱家付得起,就付。到付不起时,自然也就算了。水刚,说到还车,我倒是突然有了个念头,不知道行不行?”
“说呢。”水刚扭扭身。
别说,的确良就是好。
15件穿在身上,居然感觉轻飘飘的,像什么也没穿一样:“爸,什么念头啊?”“咱们这样站街头是辛苦,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也不太好。不如弄个自行车后面接上木板,就像旧社会的小板车一样。”
老爸为自己的灵机一动的新念头,兴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拉着骑着售货,省力多啦。”
“哦,唉,老爸啊,这不就是以前拉人送货的黄包车板板车?”水刚有些失望,还真以为见多识广的老爸,想出了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主意呢?
“就是,就是它!”
老爸丝毫没查觉到儿子的失望,仍然自顾自的很高兴。
“问题是,那些年一切统统都被砸碎砸烂了,扣上了可怕的罪名啊。你看现在的大街上,哪里还有这种简单方便的动输工具?如果我们能重新运用起来,不就没这样辛苦了吗?”
“可是,”
水刚总觉得不妥,犹豫不决的。
可到底那儿不妥?一时又想不出反对老爸的充分理由。“行了,别可是可是的了。”老爸看看腕表:“这一聊,聊去了十分钟。十分钟啊,保不准衣服都售出几件了。
水刚啊,爸跟你讲,看准了的事儿就做。
如果五年前我没从单位出来单干,那现在一定还坐在办分室里喝茶看报,每月拿着百把块钱的死工资,猪一样供人驱使。
水刚啊,我可告诉你,依老爸看,共产党的政策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你想想,国家被那帮死了的和关在监牢的妖怪们,搞得支离破碎,民怨载道,要想继续统治下去,就得进行改革开放。所以,我们跑单干的苦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二分钟!爸,又过了二分钟!”
水刚可没兴趣顶着烈日,站在大街上听老爸的语重心长,就举起一根指头晃荡提醒。
十点钟的街上,行人不多可也不少,毕竟是镇中心的闹市区。没多久,二个姑娘就围住了水刚。纤纤细手拈住的确良衬衫,捏了又捏,揉了又揉,伴着阵阵惊叹:“哇,什么料子?好轻好薄好透气哟,多少钱一件?”
“这是才从日本进口的的确良,沿海地区的最新款式,特适合年轻女孩儿穿啦。”
水刚滔滔不绝,妙语连珠。
“穿上它,你美丽如嫦娥;穿上它,你温柔如月兔;穿上它,你带走星星般的眼睛;穿上它,你引来大海样的赞叹。”
二姑娘掩口而笑,相互瞅瞅,开始讨价还价。
几分钟后,二个姑娘以每件15块钱的价格,一人一件,付款走路。
瞅着姑娘们在阳光下蝴蝶般飞翔,水刚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这二个姑娘就是活动广告,要不多久,许多的姑娘小伙就会知道了,就会潮水般蜂拥而来。
嘿嘿,单干单干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然而,好景不长。
一直到下午二点多钟,费尽口舌的水刚,却再也没卖出一件。扭头远远的瞅瞅老爸,唉,老爸微低着头,上下左右的挪动着,这是他生意不好的标准姿势。
二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姑娘走了上来,照例捏了又捏,揉了又揉,一问价格,掉头便走。
水刚一眼瞟到二人居然都穿着那男式夹克衫,更显得英姿飒爽,高挑苗条,忙喊住她俩。
“同志,请等等。”“有事儿啊?”“请问你们这夹克衫在哪儿买的?”水刚有些得意,自己售出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哼哪姑娘们,谈谈感受吧。
“前面!”
“一个中年妇女卖的。”
水刚一怔:“中年妇女,多少钱啊?”“对!是个中年妇女,很有气质,170块钱一件,有点贵,可好看啊。”
水刚的眼睛珠子几乎滚出来了。
“多少?”
“170块钱啊,同志,没事儿我们就走啦。再见!”姑娘们飞走了,扔下水刚晕头转向的站在阳光里。
不是个中年干部吗,怎么又成了中年妇女啦?
而且还很有气质?
水刚脑子里居然浮现王贞的影子。可他马上摇摇头,不,不会是那个讨厌的王贞,这事儿与她风马牛不相及。
170块钱一件??
他妈的,从我这儿拿成88块,转手一件就赚了82块,28件一共赚了2296块?
哎呀呀水刚水刚,你是猪脑壳啊,帮人家赚钱,还暗自为自己一次全部抛出而高兴呢?想想当时老爸也一起高兴的模样,水刚气不打一处来。
前面,中年妇女,还很有气质?
老子找了去。惹毛了,看我当场抽她几个大耳刮子。
这样想着,水刚就推起靠在一边的自行车,一面朝行人挤眉弄眼叫卖着,一面朝前面踱去。可他很失望,溜达了一大圈子,没见着那个很有气质中年妇女,倒是挨了不少划地为界同行的白眼儿。
水刚忙朝这些平时常见面的兄弟姐妹们,抬抬手,点点头,躬躬腰,挤挤笑脸,表示赔礼道歉。
然后,乖乖儿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看看时间不早了,肚子也咕嘟咕噜的叫了,水刚决定今天到此为至。把衣服还给老爸时,老爸也是一脸霉气,苦着脸庞,皱起眉头。
“今天是怎么啦?出门前我还看了日历,是黄道吉日呢。水刚,你比我还要好些。站了大半天,老爸我还没开福儿啊!”
“爸,天气这么热,算了吧,快三点钟了。”
水刚以手当扇,盖着自己的眼睛,抬头瞅瞅天空。
“你不是说,这生意上的事儿,急不得吗?回了吧,好歹今天也开了福儿”“不,我再溜达会儿,四五点过后,人才慢慢出来,现在还窝在家里躲太阳呢。你去吧,需不需要点钱?”
水刚摇头,推起自行车就走。
可想想,又停下来。
“爸,我先给你买点馒头和水吧,我早饿得发虚。”“不用不用,我不比你。出来前我吃饱了。你快去吃饭,还车,去吧。”
老爸的眼光,先在儿子脸上停停,然后落在自行车上细细打量。
接着,有些吃力的说:“水刚,有些事情即然做了,就要勇敢面对,不要彷彷徨徨,犹犹豫豫。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啊!”
水刚听得一头雾水。
便不以为然的笑笑。
“爸,你在胡诌些什么呀?好,我走了。”,呼,一个漂亮的飞身上车,水刚稳稳的坐在车上。铃……清脆的铃声一串,自行车早飞了出去。
疾风扑面,又热又凉。
此时的城市,正喘息在下午的灼热里。
一般区域性公路上,行人和车都少,任水刚风驰电掣,享受着飞翔的快乐。可刚才老爸的话,却一直盘绕在他脑子。
他不明白老爸为什么会那样死死的盯着自行车?
为什么说“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哎,老爸是在提示自己什么吗?水刚忽然打了个寒碜,下意识的捏住了刹车把,让自行车速度慢了下来。
前方,路旁树荫下,二个白衣服红领章正对自已挥起右手。
刹那间,水刚真想扔下自行车,转身狂逃。
可他还没回过神,自行车的惯性却已带着他停下。“小伙子,请问,到悦来镇怎么走?”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非常好听富磁性。
“到哪儿?”
惊魂未定的水刚没听清,反问一句,双手却下意识的紧握着车把。
“悦来镇,请问到悦来镇怎么走?”,哦,原来是问路的?水刚暗暗松一口气,抹抹额上的汗珠,指着公路的尽头:“顺着这条公路一直走,在第一个岔路口朝左进,然后一直向前就是。”
二人朝前看看。
一个朝他点头:“谢谢!麻烦了。”
而另一个却有些警惕的盯住他:“小伙子,天很热吗?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啊?”“是热,是热,刚才骑快了一些。好,再见!”水刚支支吾吾的,朝白衣服红领章点点头,一纵身,跳上车蹬走了。
蹬了一段路,水刚回头瞅瞅,二警察正远远的跟在后面呢。
水刚又是一哆嗦,一使力,呼呼呼!树丛飞快朝后掠去,热风凌厉迎面扑来。
水刚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和车轮狂转的呼呼声!还好,前面就是岔路口。水刚咬着牙一拐弯,作贼似的溜了进去。
路过那丛树林,尽管在心中一再提醒,可水刚又忍不住扭头瞧瞧。
一片灼热,一片整洁,灌木丛仿佛是绿色的火焰,在燃烧,在跳跃。
突然,一个人影从绿色的火焰中跳出,披头散发,浑身血淋,厉声大叫:“凶手,还命来!”……
啊!一声大叫果然在他耳边响起。
水刚头皮一炸,定睛一看,一个小女孩儿正忙惊惶失措的抱着自己全身,站在他面前。
而自行车轮,正好紧擦上小女孩儿的衣襟。说时迟,那时快,水刚一拨车头,砰!疾快的车轮撞在路沿的条石上,叭!水刚凌空被扔了出去,狠狠跌在灌木丛中。
好半天,水刚才费力坐了起来。
先摸摸捏捏自个儿全身,还好,除了脚踝有些疼,其它没有什么。
看看仍在缓慢转动的自行车轮子,大声的叹一口气,水刚干脆四脚朝天的又仰卧下去。整个身子倒在柔软厚密的灌木丛上,就像坐在极富弹性的沙发上,格外舒适。
蓝天白云,倒悬在脸上,似乎压得水刚不能呼吸,他干脆闭上眼睛。
是的,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这二天二夜来,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老子明明打的是色狼,怎么就这样不经打,一拳就打死了?还有,老爸为什么要提醒我,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路上那二个白衣服红领章,真是问路的吗?
其中的那一个,为什么警惕的盯住我问?哎呀,这么多为什么?真是烦人啊。
一使劲儿,水刚气哼哼的坐了起来。猛吃一惊,一个胡子拉喳的中年男人,正盯住自己呢。心里郁塞的水刚爬起来就去推自行车。
不防那中年男一把拉住了车轮。
“就走?损坏公物,照价赔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上写着哩。”
“滚开,关你什么屁事儿?”水刚凶凶的瞪起了眼睛,瞧他那模样,一定是碰上一个疯子或乞丐。可对方却礼貌的笑笑,指指自己胸前的吊牌。
“我是清洁工,爱护公物,人人有责,我们到队里说话去。”
水刚定睛瞧瞧他的吊牌,只得自认倒霉。
“好好,你放手,该多少钱?我赔。”“多少钱我说不上来,再说,队里规定我个人不能收现金。小伙子,你还是跟我到队部去吧。”
他指指来路的拐弯处。
“顺路进去就是,几十米就到了。”
水刚故意踮起脚,朝来路张望,嘴里喃喃道:“糟糕,我的眼睛摔坏了,我看不清楚路了。”,清洁工居然马上松了手,转而扶住他:“那我扶着你走吧,小伙子,损坏公物,照价赔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上写着哩!”
水刚无奈推着车哪着他走二步。
然后再一次踮起了脚跟。
“还有多远,是哪条拐弯啊?”“就是那条,唔,前面那”,呼!水刚趁他不注意,蹬上车就跑。跑了一段路后回头,那清洁工仍呆呆的站在原地瞅着。
看样子十分惊讶:这么一个高大阳光的乖小伙子,怎么如此不讲理呢?
损坏公物,照价赔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上写着哩,他不知道吗?
水刚忍不住停下车,朝他远远的挥挥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再一纵身上车,飞快的跑了。
还了车,水刚就往邮政局赶。
好家伙,稍稍迟到一会儿,代写处就排上了轮子。
四五个中老年妇女和老头儿,一字型的坐在营业厅左侧,非常引人注目。魏组长见了水刚,忙示意他过去:“来啦,今天有点晚哟。”
“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就排起了。”
水刚急着支桌子,放上纸牌和信笺:“魏组长,有事儿?”“怪了,公安局的便衣中午来到主任室,寻问有无可疑的人来过。哎,水刚你知道上前天发生的事不?”
“不知道!”
水刚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妈的,真是无处不在,这帮可厌的条子。
“这么个大事儿,你居然不道?”魏组长敲击一下桌子,威严的叫:“下一个!”指指自己桌上的纸牌,再侧过身,悄悄说:“悦来镇上,一个小伙子大雨天夜里,被人打死啦,公安正全城排查呢。这样吧水刚,主任让你填张身份表。
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表格递给水刚:“填吧,马上填。填好了给我,我也好交差啊。”,水刚点点头,接了过来。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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