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部长的话,吴刚和张罗一齐乐了。
本是二个狗见羊,经赵部长这么一搅和,居然变成了小俩口?
不过,此时二人依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傲气十足的中年妇女,是何方神圣?张罗先忍不住喷笑:“老太太,你说谁和谁是小俩口呀?你可真有趣。”
赵部长一楞。
“不是小俩口,怎么会亲亲热热的在大街上吵嘴?小姑娘,我看你爱人态度挺好的,站在一旁不吭不声,只是微笑。这样好脾气的男人,现在可不多,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学会感恩珍惜呢。”
“谁,他?”
张罗指指吴刚,又指指自己。
“哈哈哈,这不是张冠李戴拉郎配吗?”,吴刚尴尬万分,一向随机应变的高手,居然脸现红潮,嘀咕嘀咕的:“唉,错啦错啦,错到天上去啦。这老太太,也真是的。”
赵部长又看看二人,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一夜夫妻百日恩么。你这个小姑娘也真是,回家吧,太阳落坡啦。”
说话间,王贞早已扬长而去,而便衣小伙则一直跟着她。
赵部长朝他走的方向看看。
又问:“刚才那个女同志,你们认识?”,张罗摇头,吴刚则脱口而出:“不认识。”因为凭直觉,他觉得这个男性化的老太太,一定是个大官儿,还一个劲儿的说要查查,本能的有些为王贞担心。
更何况她和王贞的争论,刚才就在他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矜持自负,官气逼人。
王贞针锋相对,不卑不亢,一老一少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自然令吴刚为王贞捏上一把汗。吴刚不明白王贞说的“公民”和赵部长说的:“市民”,有什么不同?
但对王贞的所作所为,并不赞成。
一个女人,脾气太犟,性格太要强,好像对什么人都反感似的,一说就顶牛,一点不知道随和与变动,这不好呢。
“真不认识,不认识为什么吵嘴?”
一下就把二人问住了。
是啊,不认识怎么二对一的,站在大街上吵吵闹闹?赵部长严肃的看着二人,脸板得似块铁板:“确切的说,我觉得刚才那个女同志思想有点问题。她为什么和你俩吵嘴,我不知道;
但我发现在她身上,有一股与我党现实方针政策,相抵触的不好苗头。确切的说,这股苗头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对自己和国家发展都不利的怨恨情绪。”
二人不禁对望一眼,吓一跳。
如此有水平的上纲上线,出自一个似大官儿之嘴,着实令人感到害怕。
“刚才你不说是李渊商业局的么?李渊我认识,一个忠于党和祖国的好同志。勤勤恳恳,踏踏实实,这二年把××区商业局搞很好嘛。”
赵部长看着张罗。
“小姑娘,要不要我找找李渊啊?”
张罗憋红了脸,她当然听出了对方的威胁利诱。要按她的公主脾气,早想一席话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了。可是,长期在书记姨夫和厅长奶奶身边的耳濡目染,又令她如梗在喉,不敢造次。
毕竟都是年轻人。
她现在的思绪,其实也就和吴刚一样,轻易就被对方的官气和傲气镇住了。
“好,不找可以,说吧,刚才那女同志是干什么的,在哪个单位?”“我,我真不知道。”张罗只好如实回答,同时,恼怒的看看吴刚。
吴刚则装聋作哑,眼睛盯着地面。
瞅着浓荫在越来越暗的暮霭中变淡,气氛挺不和谐。
“赵部长。”便衣小伙子回来了,全快步走到她面前报告:“查清楚了,姓王,单一个贞字,王贞。原来是沙河镇钢铁设计院的设计师,前二年因故被单位开除,现在无正当职业,靠跑单干倒腾商品为生。”
吴刚听得张口结舌。
也不知道这小伙子用的是什么方法,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清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真是太令人感到太可怕了。
“哦,原来是这样,沙河镇办的负责人叫?哎,小王,明天你抽空查查。”
赵部长沉吟地敲敲自已脑门。
又看张罗和吴刚一眼:“好,年轻人,回家吧。”自顾自向前走了。便衣小伙跟上去,还回头朝二人挥挥手:“再见!”
经过这段小插曲,二人也没心思斗嘴了。
张罗垂着眼皮儿转身。
“人赃俱获,我不怕你吴大个不承认,明天找你算帐。”说罢,忙忙的朝车站跑去。吴刚则悻悻然的发一会儿呆,百无聊事的慢腾腾往回走。
他实在想不起,今晚自己该干什么?
本来安排得好好的,却给阿兵一下全打乱了。
阿兵住在哪儿?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本想找到了王妃,就跟着一同去瞧瞧,玩玩,感受一下广东沿海人的生活情趣。
可这个鬼阿兵,竟然不要自己去,太欺负人啦。
吴刚突然站住了,想时间还挺早,不如马上赶到商委大院王局长家?
下午一通愤怒的电话打后,虽然好几个单位都同意退还多收的钱,可毕竟这事儿一定让王局长感到憋气。
再说,何必非要通过凡科在中间转话?
这不就是个上门的很好借口吗?
然后,晚上,再摸到王贞家去玩玩?别说,王贞床上功夫一流,凶是凶猛得点,可畏惧中却夹杂着强烈的感官愉悦,远比和任悦在一起时强多了。
唉唉,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做爱,还有这么多的新奇方式和新鲜感受?
这才叫什么情,对,叫鱼水欢情呢。
重进商委大院,月亮正升了上来,圆圆亮亮的,大院一地清辉。门卫见是昨天摆摊的那个大个子,居然还朝他微笑点点头。
吴刚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却作贼似的轻脚轻手躲绕着小卖店。
他不想让那个可恶的女营业员看见。
因为只要她看见了,张罗就会马上知道,明天一早就嚷嚷得天下皆知。可是,“小吴。”对方偏偏喊住了他:“吴刚同志,请你来一下。”
吴刚故意装聋作哑,直着颈脖子朝前拱。
“小吴!
”营业员从店里跑出,拦在了他面前:“吴刚同志,上次我态度不好,让你难堪了,我要对你道歉。”,吴刚只得站下,故作一头雾水状:“道歉,你向我道什么道歉?”
营业员大嫂恭顺的站在他面前,绞着自己的白围腰。
“小吴,我不知道你是区商业局的,一直以为是那些常到领导家纠缠的。所以,对不起,我嘴快,包不住话。”
原来如此!
吴刚看看她。
“这不怪你,你原来不了解呢。没事儿,我早忘记了。”“小吴,我看你是商业局负责的吧?”营业员大嫂见对方轻易就谅解了自己,一高兴,就习惯性的恭维道:“我看你昨天坐在帐蓬里,好多人都围着你转悠说话呢,忙忙碌碌的水也顾不上喝一口。”
吴刚淡淡的摇头。
营业员大嫂的恭维和讨好实在太没水平,听着怎么也感到假惺惺的,令人很不舒服。
“出摊么,是这样。你忙吧,我还有点事。哦,你刚才说那些人到领导家纠缠?”“嗯哪!所以,嘘别动,马上就过来了一个。”
大嫂鼓鼓眼睛,稍等等。
然后低声告诉吴刚:“瞧见前面那个穿白衬衫的中年人了吧?”
吴刚就利用眼角的余光,朝前瞅瞅,果然,一个直着腰板,迈着大步,像下操一样走路的中年男子身影,掉进他眼帘。
“嗯!”
“一看就知道,不是前来找领导诉苦提要求,就是来找领导走后门拉关系的。这种人,见多了。走路都这模样,装聋作哑,故作正经,其实,心里正拨着小算盘,打着小九九呢。”
瞧她眯缝着眼睛,斜斜的瞅着对方,精明老道的介绍着,吴刚忍不住打断她。
“人家手中并没有拎东西,脸上也没写着字,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营业员大嫂狡赖一笑:“反正我知道,除了大院的家属,到这儿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前年春节,也是这么个时候。一个中年人也是这么转悠着操正步。
大家习以为常,可我总感到有问题,就悄悄告诉了门卫。结果怎样,嗬结果怎么样?”
吴刚扭扭头,他妈的,怎么遇上了这么个婆婆客?
“结果怎么样?”吴刚抬抬自己腕表,示意还有事情:“又是找领导纠缠的?”“那才不是,是个单独作案的强盗。正在张调研员的家门前撬着呢,被逮了个正着。”
“好好,明白了,你忙吧,再见!”
腻透了的吴刚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走了不远,背后传来营业员大嫂的叫声:“小吴,吴刚同志,错啦,走错啦,李书记的家在这栋楼。”
吴刚一跺脚,恨得眼冒绿光。
无奈回头笑答:“哦,知道啦,谢谢你,进去吧。”
然后趁对方走进小卖站一刹那,几步跨过楼梯,迅速隐没于对方视野看不到的小路,朝后面跑去。王局长开门,见是吴刚,一下笑了。
王局长的手指头,一点一点的。
“还想打赌说老实话?进来吧。”
吴刚进去后一楞,刚才那个穿白衬衫走路像下操的中年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个大不绣钢盅盅喝水。
“局业务科的小吴,挺能干的。”
王局长指着吴刚介绍。
又脂指中年人:“我的老战友,上次讲的越军夜袭,被我发现后挨了一大顿手雷手榴弹的,他就是那个发现人。”
吴刚充满敬慕的看着对方,不知该怎么称呼好?
“他就是区物资公司的张书记啊,你忘了?”
“张书记,您好!”吴刚就机制的笑着问好,可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僵硬。要知道王局长有客,自己还来做什么?
这不明摆着影响人家老战友叙旧吗?
“坐,小吴,你坐呀,随便些。哎,你自己随便些。”
王局长看出了部下的尴尬和拘束。笑着手一挥:“我们这些人,工作时在单位上是所谓的领导,让人又恨又怕又爱的,可一下班,就被打回了原形,原形毕露了,是不是呀?”
吴刚嚅嚅。
见王局长手中依然拎着水壶,忙伸手去接:“王局长,我来。”
“你来就你来,这玩意儿,我还真伺候不了。接半壶水,一直烧不沸。”王局长就直爽的把壶塞给他:“先烧点开水,喝的是前天的剩水呢。”
一直忙着喝水的张书记,这会儿摇摇不绣钢盅盅。
“在老山那会儿怎么啦,剩水?有剩尿喝就不错啦。那龟儿子猫儿洞,硬是蹲猫的,你忘啦?”
王局长一屁股坐下,却又蹦起来,措出屁股底下的一个木枕头,往沙发背上一靠。
“这些事儿,除了自己,以后还有谁记得哟?唉还是打仗痛快,哪像现在这模样?忠诚,你那一窝子怎么样?我一向少到你儿,不要我去么,恭敬不如从命啊。”
咕嘟咕噜,张书记很响亮的一仰脖子,喝下最后一大口存开水。
一抹嘴巴,盅盅一放。
“我比你好,我那窝子,我个人说了算。”,厨房的吴刚,边盯住蔚蓝色跳跃的火焰,边饶有兴趣的尖起耳朵听着。
他知道这叫天燃气,是时下最先进和最干净的燃料。
但是,现在能用上天燃气的不多。
比如自己那一溜十三平方的厨房,一弄饭,就满屋煤烟硝缭绕,煤味儿乱窜,如登仙境,晕头转向。不过听说在建新房要安天燃气,如能搬进用上,那就太好了。
至少,任悦少了一个借口。
有时实在忙不赢,请老婆打个下手。
你猜怎么着?任悦把自己的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正色的说:“这是一双弹钢琴,辛勤备课和授业解惑的玉手,让它变得烟薰火燎,糙如农妇,你乍忍心说得出口?”……
“当然!我这一窝呢,唉,不说了,说起气人。”
“你不是上级主管局么,当然得书记把舵你划船哟。”
是那个张书记幸灾乐祸的嗓门儿:“不过,真出了什么差错儿,你得注意莫当了冤大头。”,鸣!什么玩意儿在叫?
扑!水开了,白烟滚滚。
吴刚连忙把火关掉,拎起水壶看看。
明白了,水壶是加了鸣笛提醒装置的,沙百货有卖,要几十块呢。记得任悦多次去看过,可嫌贵,舍不得的买。
“嗯,你这个小吴怎么样,嘴紧不紧呀?”
“还行!忙着转正,表现也不错,再看看吧。”
本想拎水出去的吴刚,机灵的停了脚。看样子,二个老战友也是久没见面,谈兴正浓呢。“老伙计,你在上面,最近有点新消息没有?”
“咋说呢?英明领袖下了台,中央表面上看好像一统天下,团结一致向前看了。其实,二派酣战正烈,小消息多着呢。”
“二派,前些年那帮家伙不是关起了啦,英明领袖也不英明了,还哪来的二派?”
“你呀忠诚呀,弄明白了再来忠诚啊!当个公司书记连二派都不知道?就是改革派和保守派么。”
“呵呵,呵呵,第一次听到,第一次听到。不过,这关我们干基层工作的什么鸟事儿?”
“一条线贯通么,你呀,还以为自己是在老山猫儿洞进有扔手榴弹?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举止,要跟上形势站对队。
我估计呢,中央的斗争,必将反映到社会上。你看现在社会好乱,地下舞厅横行,男男女女公开在一起搂搂抱抱,抠抠摸摸;各种异端学说和反动思想沉渣泛滥,不得了了,要翻天了。”
“没这么厉害吧?”
是那个张书记怀疑的口吻。
“我怎么没查觉?”
“还忠诚呢?上次全市的领导干部大会上,周书记的报告你没记?”“记了呢!不忙,我想想,哦对了,是有这么些人和这么一些思想。我那窝子就有那么一二个,闹哄哄的嚷嚷着‘民主’‘自由’和‘真理’什么的?”
啪啪!
是王局长拍在桌上的声响。
“莫看我和李书记在那方面不合作,可这方面我们是紧紧站在一起的。李书记就说了,局里要发现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思潮,坚决清除,决不手软。
忠诚呀,我看你也莫要退让,一经发现,就要坚决处理。哎,说个不好听,这还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哎,这个小吴的水怎么还没烧开?”
听到这里,吴刚赶紧拎了水壶出去。
他先给王局长的大号茶杯掺满水。
然后再给张书记的不绣钢盅盅倒满,剩下的倒在水瓶。王局长端起开水不紧不慢喝一口,看看吴刚:“我看你也比我强不到哪儿去,怎么烧了这样久?”
“嘿嘿,这水壶整不来,学校还烧的是煤炭呢。”
吴刚忙做出不好意思的窘态,搔着自己头发傻笑。
“拧了半天,才打开火。”,他惊讶的看到,一旁的张书记端起还在冒热气滚烫的开水,居然津津有味大口大品的喝着。
“哎呀,不烫哟?”
吴刚脱口而出:“不怕烫着喉咙?”
“这样喝,才有力。你是哪个学校的?”张书记睃他一眼:“我那窝子有个小伙也是学校的。”“我认识,叫冷刚是吧?”吴刚抓住机会凑上去:“写诗的,住我隔壁。”
张书记猛抬起头。
“哦,莲花校的?你叫什么?”“吴刚!”……
吴刚下车的时候,被汹涌而来的人流,挤得摇摇晃晃。他一来气,大吼一声往前一用力,顿时倒了一排人。
挤出人流的吴刚好奇的回头。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晚班车永远都有这么多的人?
即然如此,晚班车为什么不可以多开和延长,反倒必须在晚十点收班?“我要是公交公司的领导,一准儿增开通宵车,即找钱又方便建众,何乐不可?就这点看,公交公司的领导还不如我。哼哼,当领导有什么难?天下最好当的,就是领导。”
这样想着,吴刚穿过了大转盘。
一眼正看见从大铁门陆陆续续出来的舞客,他知道地下舞会散场了。
要不了多久,水刚和冷刚也会跟着出来。不过,二刚兜里揣着钞票呢。想到这儿,吴刚有些嫉妒:你那破玩意儿,小号乌里瓦啦的吹吹,笛子咿咿呀呀的鬼叫,就把舞客的钞票掏了出来?哼哼,这个我要认真学,我也会。
不过说真的,吴刚也真是找二刚商量过。
那是他第一次和王贞跳了舞后,对二刚的赚钱方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就这样吹吹鬼叫就能赚钱,比我在局里干借调轻松多了,学学看。”散场后,三刚踏着月色回校路上,吴刚开了口。可二刚听了,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再问,干脆装聋作哑,一路无话无趣……
吴刚快步走越过大铁门,向左一拐,踏上了去石莲花夹道的小路。
他不想与散场后的二刚相遇,再说,自己很有些亢奋,想着摸进王贞家门后的快乐,真恨不得一步纵了过去。就在这时,扑!哗啦啦,一大块泥巴猛砸在他背心。
吴刚疼的咯的一声,踉跄几步,差点儿跌倒。
他勉强站住回头,只见幽暗里,几条黑影逼了过来,手中的刀尖闪闪发光。
再一扭头,后面也有几条黑影逼近,手里似乎还抡着长长的棍棒。
傍晚解救阿兵,二个混混跑的时候扔下过狠话。
“傻大个,哪里碰着哪里发财!老子们认得你,莲花校的女婿呢。”,现在看来,自己是被混混们盯上了。其实,讲到打架,由于天生的优势,吴刚倒不轻易惧怕的。
任悦脾气急燥,好较真儿。
几乎每次逛商店,或多或少总要与人发生冲突。
遇到对方也是女孩儿,吴刚就退到一边,任由二女孩儿争吵论理,至多进去拉拉任悦:“走!”,老婆也就借机下台,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遇到对方若有好战的男伴,吴刚就靠近一叉腰。
基本上是烟消云散,西线无战事。
至于在单位,那就更不用说啦。单位里也就和江湖上一样,是一个真正的弱肉强食世界。体弱,谦让、容忍和礼貌等等等等,总是成为被健康,粗犷,精明,能干和野心嘲笑捉弄的对象。
大到日常工作安排,加工资和提干。
小到玩笑,开会和闲谈。
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让人惊心动魄,暗自伤神却又无法诉说。可吴刚没有这个烦恼,除了顶多的被人笑笑:“傻大个”,在体力,嘴力和智力上的角逐挑战,均毫无悬念的属于强者,占尽上风。
可现在,他却感到了害怕。
吴刚不是街头的小混混。
可他知道这些混混心狠手辣,打起架伤起人残酷无情,且一窝锋上,得手后就作鸟兽散。所以,平时一般都注意不和这些混混产生冲突,留下过节。
可现在为了阿兵,却得罪了他们。
吴刚一面朝前走,一面暗暗抽出皮带当武器。
可是不行,今天穿的裤子腰围太大,皮带一抽,就往下掉。平时都不是这样的,系与不系皮带都没关系。妈的,今天要倒霉啦?
扑!扑!扑!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又是几块大泥巴前后砸来,看样子,混混们也惧于他的膀大腰圆,不敢太靠近,只是二面一步步紧逼,想把他逼到小路黑暗的中间再开杀戒。
躲避不及的吴刚,背上和脚踝都被泥巴砸中,疼痛加剧。
二边的混混终于逼拢了。
吴刚瞟瞟黑影,怕有七八个之多,个个脸上黑糊糊的,像戴着面罩。“傻大个,还有什么说的?”“跪下,跪下就饶了你。”是那二个持刀对着阿兵背后的小混混的声音。
吴刚心一横,眼一瞪,先下手为强。
一脚朝对方猛踢,又一扭身抢上一步,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家伙紧紧抱住,双手抠住他的眼睛和颈脖:“谁敢上,老子就废了他。”
被吴刚蹭倒的二个混混爬起来,略一迟疑,刀光一闪。
“兄弟们,上啊!”
扑!扑!扑!嗤!一阵刀尖捅进皮肉和木棍击在肉体上的闷响。正在这时,二条黑影窜了过来:“谁,谁敢在这里打架?
正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吴刚大喜。
“快快,我是吴刚,上啊。”
于是,又传来琴盒和拳脚砸在肉身上的声响。
这边还没完,那边的手电筒光又晃了过来:“谁,谁敢在这里的打架?”严厉的喝问夹着急切的跑步声。
于是,只听得一块尖厉的口哨,混混们踢踢达达的跑了。
巡逻队赶到,雪亮的手电筒光下,一个戴黑罩的小个子,被一个大个子紧巴巴抠在自己怀中,二人浑身上下鲜血淋淋。
另外二个小伙子身上也沾着鲜血,一人举着拎着个褐色木盒,一个捍着根破烂的笛子,地上满是泥巴和脚印……
手电光再向上一照,巡逻队笑了/
“是你呀,傻大个,怎么打起架来了?”
“先把人家放了,快!”,吴刚手一松,怀中的混混扑嗵一下,软绵绵的跌在了地上。“啊,这不是大无畏英雄吗,怎么?”
“水刚,对不起了,先委屈委屈,跟我们回去录个口供。”
“你呢,你是干什么的?看起斯斯文文挺有文化,怎么也打群架?”,四人都被当场擒获,浩浩荡荡的被押进了沙河镇派出所。
也算吴刚反应敏捷,第一时间就抱住了一个混混。
黑暗中的混混,不但替吴刚挨了多刀,现在又成了这桩斗殴案件的最有力证据。
而吴刚,则奇迹般只是被划破了几处皮肉,毫发无损。冷刚和水刚呢,基本没受到伤害,只是冷刚黑暗中躲藏避不及,糊里糊涂的先是被对方敲了一闷棍,尔后又被水刚的号盒闷砸了一下,脑子有些昏头昏脑的。
半点钟后,三刚就走出了派出所。
临走时,李指导对水刚笑。
“委屈了!不过这次没有表扬信哟。”,水刚翻翻白眼皮儿:“谁要啦?李指导真会开玩笑。”“冷刚,知道吗?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哟。”
李指导凌厉的眼光,瞟了过来。
“你写诗,还激情飞扬,情绪饱满,没说错吧?”
冷刚则不解的看着派出所指导员,暗自纳闷从没过个交道,他怎么会认识我?“还有你吴刚,膀大腰圆,远近闻名。上次裸奔,名噪一时。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站在我面前。”
说罢,李指导手指点点。
“莲花校的女婿们,三口缸,三条大汉,出名得很呢。只是要注意了,社会复杂,形势逼人,希望都能成为钢铁缸合金缸,经得住摔打;不要成为了水缸,一敲就破,污水横流,影响环境哟。”
踩着如水月色,三刚晃晃悠悠的回了十三平方。
进了走廊,吴刚感激的拉拉二刚。
“不是你俩赶到,我吴刚今晚就惨了。救命之恩,牢记在心。走,到我家重温大学时代。”,二人摇头。
吴刚不知道,人家二个半钟头的吹奏,加上刚才的一番激战,早疲倦得盼着倒下就睡,哪还有心思和力气?
吴刚呢,倒是真心实意的邀请。
“我马上煮点香肠和花生米,还有二瓶啤酒,”
“行啦,心领啦。”水刚笑笑:“那些玩意儿,留着你自个儿吃吧。我不喝酒。吴大个,真要感谢,平时就说话客气点,不要那么盛气凌人,好像是一个大官儿似的。”
吴刚举起右手,在自己脑门靠靠。
“我向毛主席发誓,一定改!”
冷刚开了房门,拄着门扉,扭着腰杆,也说:“吴刚吴刚,嫦娥不在,你就翻了天?十点都过啦,你才回来,晃到哪儿去啦?这几天也没见你来贡献的。”
吴刚就哼哼哧哧的。
“局里有事儿呢,局里又不比你那基层,下了班就可以溜的。”
水刚在一边跺脚:“咳吴大个,才向毛主席发了誓,怎么又开始了?”“不是,我是说局里有点忙”吴刚忙改口道:“说到贡献,我还欠着门票钱呢,明晚去补上。”
“你还没补呀?”
水刚皱了起眉头。
“那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忘啦,确实是忘记啦。”吴刚以手捂心,诚诚恳恳的说:“明晚一齐补起就是。即然说到这里,冷刚,我可提醒你了,你那窝子一二个要注意啦。”
“什么意思?”
“哦,我是说,你们物资公司有那么一二个人,不知道包不包括你呢?思想反动,动辄‘民主’‘自由’‘真理’的,谨防挨头刀哟。”
冷刚警觉的瞪起了眼睛。
“散布谣言,你听谁说的?”
吴刚狡赖一笑,原地转转:“无可奉告!反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凡事小心一点好!”,一边的水刚稀里哗啦的掏钥匙,边咕嘟咕噜。
“我对这些最不感兴趣,怎么二刚又耗上啦?妈的,怎么就打不开呀?哦,反了。”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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