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晚吴刚为救阿兵,被一群混混堵在了石莲花夹道。
虽说他自恃其脱膀大腰圆,尚可拼死一战,可如果不是冷刚水刚双双杀到,吴刚那晚上有得受的。
吴刚当然也明白这点,自然对二刚不胜感激。
高兴之下,他又邀请二刚挤到自己的大床上,重温大学时代室友们促膝抵足,纵横驰骋,笑谈天下的无忧无虑。
是夜,斓栅氤氲,月牙如勾,清辉遍洒,凉风习习。
老婆不在身边的三个年轻丈夫,你一句,我一句,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徐徐道来,尽成聊资,好不随便和惬意。
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天,吴刚一进业务科,就被张罗一把揪住了。
“拿话来说。”“拿什么话说啊?”吴刚装聋作哑,有意提高嗓门儿扭着身子:“放手呀,办公室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说呢?说呀,说呀!”
张罗毫不畏惧,在大家的嘻笑声中,把吴刚推来推去的。
“你不是要说吗?说呀说呀。”一直推到了阿兵桌前。阿兵见怪不怪,居然站起来直往后缩,还笑道:“吴大个啦,推推是福啦,怎么不推别人啦,看上了你啦。”
秋海棠就尖着嗓门儿叫唤。
“吴刚找到嫦娥啦,金童玉女哟。”
张罗就一口啐去:“关你屁事儿,阿兵,打他的旷工,现在还不出车,让别人干等着。”,货车司机就恍然大悟的屁叫一声:“哎唷,昨晚说好的,我差点忘记啦。”
说着,右手往自个儿脑门上一靠。
“对不起,你俩慢推,我走啦。”
一扭身,一面在屁股后掏车钥匙,一面狂奔而去。折腾一阵,那边凡科叩叩桌面:“行了行了,大家开始工作吧。”
张罗瘪瘪嘴巴,放了吴刚。
吴刚今天的事儿不少。
等张罗的蜡纸刻印出来,协助她装订分发;抽空到春花文化馆再一次检查协调秋展会场地;再和秋海棠一起,到火车站接远道而来的老客户。
所以,屈指算来,一整天都是紧巴巴的。
事实上,今天的吴刚,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阿兵要钱。
今天的工作,都是昨天安排好的,一件紧接一件,容不得他分心散神。可是,没想到一进办公室,就又被可恶的女煞星揪住了。
被美女揪住,本是一件充满幻想和愉快的事儿。
可张罗嘴巴实在太厉害,手上动作也大。
真真假假中连推带摇好一通嘲弄,让吴刚感到自己实在是有点掉面子而忍耐不住了。于是想当然的理解为,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是借调人员缘故。
不过,想起昨傍晚吵架的情景,他又有点替张罗捏把汗。
其实,吴刚并不太了解王贞。
只觉得她说话温婉和不紧不慢,并且充满了哲理。当二女人一交锋,不到片刻,基本上就分出了胜负。
平时灵牙利齿的张罗,在沉稳含威的王贞面前,居然就成了活脱脱一个粗言秽语的市井俗女。
如果不是被那个男性化的中年妇女打断,张罗很可能就此下不了台。
也许,正是由于同样的想像和感沉,纠缠了张罗一个晚上。所以,她早上一到办公室就揪住了吴刚。
二人默默的装订一会儿,张罗忽然发问。
“吴大个,你知道那个男人婆是谁?”
哈,男人婆?真是形象!想起那完全男性化的中年妇女,吴刚不禁止笑出声。他想起一本书上说的:女人在女人眼里,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私。男人婆,这名儿贴切。
“我怎么知道?”
“是市委组织部长呵,吓死王三的妈哟!”
张罗夸张的耸耸肩,又抚抚自己胸口:“我昨天的表现,还一般吧?”“市委组织部长是个什么级别,什么一般?”
“就是管全市的干部的官儿,当官眼里的真正活阎王。”
“也管得着李书记和王局长?”
“当然!哎,”张罗猛然抬起了头,愤懑的问:“吴大个,你什么意思?阿兵,看啊,吴大个又在故意惹我。”
“哎哎吴大个啦,你让让啦,你是男人啦。”
阿兵无可奈何的朝吴刚扭扭头。
“你二个狗见羊啦,静一会儿就闹啦,烦人啦。”“你说什么,谁烦你了?”张罗干脆一扭头,冲着阿兵一拍桌子:“谁烦你啦,谁烦你啦?你必须说清楚。”
吓得阿兵颈脖子一缩一扭,不说话了。
二人又装订。
吴刚拍拍自己肚子:“不多了,我先方便方便来。”,张罗垂垂眼皮儿,没开腔。吴刚进厕所不久,阿兵也溜了进来。
吴刚抓紧机会,直截了当。
“阿兵,钱!”
阿兵倒也干脆,二话不说,掏出个纸包扔给他就走。吴刚就喜孜孜的打开纸包,果然,一迭整整齐齐的大团结,崭崭新新犹如刚从银行取出的一样。
细数之下,吴刚大喜,1500块!
哎,不是说好的一千,怎么多出了500块呢?
再一想之下,吴刚点点头,心安理得的收了起来,一面佩服阿兵的懂事儿。没说的,肯定是救了他的缘故。
想想吧,如果没有自己神勇出手相救,包不准阿兵会被那二小混混用刀尖逼到他自己家里?
那样,岂止是500块钱,怕连阿兵的性命也可能赔进去的。
揣好了钱,吴刚回到办公室又帮忙装订。
张罗斜倪他一眼:“怪了,你去方便,阿兵也跟着溜进,你俩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吴刚没理她,装订完后,再拍拍手:“行啦,今天的第一件事儿做完了,再见!”
里间凡科在叫:“吴刚,来一下。”
“你不是要到文化馆落实场场地吗?随便把这包东西给水产拎去。”
吴刚顺着他的指头一看,不禁一怔;一大包足足二三十斤重的大包裹,开玩笑,就这样拎了去?“打电话让樊股自己来拎啊,这么远。”
吴刚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要不,等秋海棠回来后,接人时再给运去。”
凡科摇头:“顺路呗,用月票,水产等着要。”说罢,也不理他,只顾自埋头忙碌。顺路,怎么顺路?春花文化馆在距区商业局千米远的地方,而水产公司则在二十多里路外的悦来镇。
吴刚呆了呆,还是拎起了包裹。
是有点重呢,怕还不只三十斤吧?
唉,拎吧拎吧,好在出了局大门,走上几十米就是车站,跳上去就是。吴刚背上大挎包,给阿兵打声招呼,就出了门。
不想张罗跟在后面。
“吴大个,拎的什么?”
“不知道,凡科让顺路拎到水产去。”“重吗?”“怕有三四十斤哟。”“这样重?他说,不理又则个?”,吴刚看看她:“科头儿说话不听?你敢,我不敢。唉张罗,我说饶了我可以不?”
“瞧你那可怜样,什么慢性子不敢的?好啊,只要你停止助纣为虐,我就饶了你。”
张罗得意的冲他眯眯眼睛。
“你不笨,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吴刚放下包裹,双手叉腰,有些无可奈何:“可这是你和阿兵之间的事儿,阿兵喜不喜欢你,我怎么知道啊?”
“这你管不着,只要你不帮他拉皮条儿,自愿当电灯泡,打酱油就行。”
“这是什么话?大姐,你讲的这是什么话?”
吴刚也眯缝着眼睛,叫起屈来:“请你注意,你使用了可憎而讨厌的语言,对我进行无耻的诽谤和中伤,我要亲自找到李书记和奶奶伸冤,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心中却十分得意。
这是张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承认和阿兵有染。
啊哈,好极啦!张罗张罗,咱抠住你的命门了。新潮阿兵,是有点出众和引人注目。可在吴刚的记忆中,业务科的女孩子偿,好像并没有哪个主动向阿兵发起进攻?
一来阿兵年龄已三十出头,这在年轻人居多的科里,并无多大优势。
二来呢,业务科的女孩儿本来就不多,二个内勤加上张罗也就三人。
而且因为张罗身份特殊,二人对她敬而远之;三人很少像别科的女孩儿一样,成天叽叽喳喳亲亲热热的聚在一块儿,而是各自为阵,忙忙碌碌。
可没想到,划归副科长支嘴的张罗,居然对满嘴啦啦啦的顶头上司,暗自产生了爱慕。
这对迫切想改变自己目前处境的吴刚而言,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以往的各种猜测立时化为乌有,打定主意的吴刚微笑着瞧瞧张罗:“如果你真想知道阿兵业余时间在干些什么,其实并不难。”
“你不就是想转正吗?吴大个,我可听我姨父说了,组织上正在考虑你的事情呢。”
“真的?多久说的,结果怎样?”
“这个你就别管了。”张罗见自己信口开河的唬住了对方,轻轻一笑:“我呢,时适帮你说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啦,可要看本小姐心情如何,愿意不愿意,明白了吗?”
吴刚笑呵呵的点点头。
在关系到自己的大事面前,他可从不糊涂。
要说这下基层路上顺便拎送的事儿,也时常有过。不过,那些都是些报表啦资料啦信件啦什么的,揣在大挎包里就走,一点不碍事儿。
可像这么重个包裹顺路拎送,却绝无仅有。
哎也许是水产要得急,或者对方又恰好抽不出车?
不管怎样,送就送吧,好歹坐车半个时辰就到,往它传达室里一放一签字,扭头就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了车后的吴刚,就这样安慰着自己,随着电车的微微抖动,惬意的望着窗外。
送了包裹就去存钱?
记得水产出来不远有一家银行,这150张大团结有点吊挎包呢。还有,这钱上不上交给老婆?要不要给王贞买点东西送?
你别说,这女人大些就是要成熟得多。
王贞那颠狂,嗨,够劲儿!绝啦!我就从来没在任悦身上享受到过。
嘎,电车停下;嘎,重新开动;嘎嘎嘎!的的,的!快到了,过了五个站啦。有人轻轻碰碰他,吴刚回眸,一个漂亮姑娘擦身而过:“对不起,请让让。”
吴刚侧侧身。
嘎,电车停下,哗啦啦,车门大开。
吴刚忽然觉得不对,顺手一捏,挎包里是空的。他浑身一机录,大喊一声:“站住!”,拎起包裹跳下车门就追。
跳下了电车的吴刚,瞧见那个漂亮姑娘正在前面,不慌不忙的走着,便跑了上去。
奇怪,手中的包裹竟然变得轻飘飘的?
“站住!”,姑娘回过身,惊讶的看着气喘吁吁,拎着个大包裹的吴刚:“你是喊我吗,什么事情?”“钱,我的钱,拿出来!”
姑娘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你说什么,谁拿了你的钱?你耍流氓啊?”
一跺脚,反揪住了吴刚:“我们上派出所去,你诬陷我还耍流氓,鸣,我跟你没完。”,路人围了上来,一个漂亮姑娘揪住了一个傻大个,又哭又闹的,特刺激,新鲜呢。
在众人的交头接耳和姑娘的哭闹声中,吴刚有些晕头转向了。
也许,是个误会。
钱上车时就被扒了?姑娘路过时碰碰,只是个巧合?这可是1500块钱啊,老子都还没捂热过够眼瘾,就不翼而飞了?
有人在说:“大个子不松手不放心,美女,你就把自己的包包打开让人家看嘛。”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姑娘打开了自己的小拎包,哗啦啦往地上一倒。
“看清楚,有没有?”紧跟着,又当众旋旋,掏出衣裤所有兜包,抖抖捏捏的:“看清楚,有没有?”,看热闹的人便发出了整齐的回答:“没有!”
吴刚确实也看清楚了,是没有!
他一下真是蒙了。
“瞧人家漂亮,找借口耍流氓不是?”“拎着这么大个包裹,是进城走亲戚的乡下人吧,怎么看起就傻乎乎的?”“别说,大个子可能是真不见了钱,但我看不像是这姑娘拿的。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扒手?”
听着众人的议论,看着杏眼圆睁,梨花带泪的姑娘,吴刚真是欲哭无泪,欲罢不能。
这时,一个老者走上来凑近他,悄悄说。
“小伙子,没用,自己走吧,不要吃眼前亏。你的钱,早被她的同伙转走了,我当时就站在你后面。”
吴刚气不打一处来。
猛一转身,冲着老者嘶叫。
“即然看见了,怎么不提醒我,你老糊涂了啊?”,老者吓得后退几步,先是惧怕的瞟瞟姑娘,再气极败坏的嚷嚷。
“我是老糊涂啦,关我什么事儿?我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说啊!呔,这世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哇!”……就这样,1500块钱的赏金没啦!
像做梦一样。
不过,虽然钱没了,这包裹却还是要送的,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啊。
二十多分钟后,拎着包裹的吴刚,气吁吁的走进了区水产公司大门。“老杨头,给!”吴刚把包裹往传达室的小窗口一塞:“签收吧。”
一扭身,脑袋瓜子转向马路。
顺着传达室直走或直看,前面就是水产业务股。
可吴刚一直不愿意再看樊股那副脸嘴,那个狗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讨厌呢。老杨头就放下报纸,眯缝着眼把包裹看了,再摸摸,然后取出一个旧旧的本子签了字撕下,抖抖动动的伸出来。
“不坐坐,就走?”
吴刚也不答话,接了回执转身就走。
老杨头在后面叫:“樊股,王局长等的包裹到啦;你派个人来提,好重哟。”,吴刚霍然回身:“王局长在这儿?”“里面坐着呢。”,吴刚一伸手,重新拎起包裹,大踏步朝业务股走去。
走到半路,和二个小年轻碰了头。
“哎吴大个,是你送来的?”
“嗯!”“辛苦了,让我们拎吧。”“不用,多的路都拎过去了,还怕这一载?”“王局长!”“哎,吴刚嘛,是你送来的?”
“是啊,凡科一打招呼,我拎起就走。”
吴刚把包裹重重的放在桌,朝跟着站起来的樊股等狗日的,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王局长很高兴的摸摸大包裹,又亲手拎拎:“有些重呢,小吴啊,怎么不叫辆车?”“秋海棠接人去了,我坐电车来的。”
吴刚笑呵呵的看着局领导。
“王局长,就放在这儿吗?”
“给我送到车上去吧,在外呢,认识吧?”“认识!”说罢,吴刚又拎起包裹出去,在右面的坝子里,找到了王局长坐的北京吉普。
“行啊吴大个,”
小车司机朝吴刚伸伸大姆指。
“王局长就等着呢,还准备让我开回局拿哟。”,吴刚对这位小车司机不熟,不好玩笑,放好包裹,拍拍自已双手:“没事儿,不是送到了吗?待会儿回局?”
小车司机摇头。
“不,直接到市委,知道吧,这是给赵部长的,她老爷子又差点拿过去啦。”
“哦哦,应该应该,市领导哟。”吴刚笑笑,心里却有些冒火:老子贴上一大笔私房钱送过来,让你二爷子去送人情讨好市领导?
我呸!
想起那个赵部长,吴刚就发呕。
世上竟有如此男性化的丑老女人?如果不是什么部长,怕是真正的珍奇动物了。王局长拎着文件包和樊股一行人,边说边走了过来。
吴刚则故意有一句无一句子的和司机聊着,打算向王局长告个别再离开。
王局长上了车,看看吴刚
“小吴,你回哪?”“回春花文化馆落实场地,王局长,您慢走!”“回春花文化馆落实场地?嗯?小陈,绕回去送送吴刚。”
王局长沉吟片刻。
说:“我记得从文化馆旁边,有条支马路可以插下去?”
“是可以,但是单行道呢。”,王局长看看腕表,忽然笑了:“要到十一点啦,交警一定忙得屁滚尿流,没人盯着。走,倒回去。”
于是,嘎!的!北京吉普冲出了水产公司的院坝子。
到了春花文化馆的支马路,吴刚跳下车,扬扬胳膊肘儿,打着招呼。
“王局长,再见!小陈师傅,麻烦了。”“哎大个子,今晚有空吗?”王局长探出头笑问:“我正在搬家,不想白白浪费你的优势资源呢。”
“好的,我下班到。”
吴刚毫不迟疑的回答。
嘎!北京吉普朝支马路溜了下去。看看千米之远的区商局大楼,吴刚啼笑皆非:老子拎着几十斤重的大包裹,挤上又闷又热的公交电车,搭进1500块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结果又重新回到这地方,谁安排的?
天意啊!
没了大包裹,当然也没了一大笔私房钱,吴刚捏着大挎包的背带,又憋气又轻松的进了文化馆。
“买票!”
“我找崔馆,联系秋展场地。”
收票员有些迟疑的瞅瞅他,伸出右手:“介绍信!”“上前天我不是来过吗,你不认识我了?”吴刚有些生气,看着女收票员:“我可认识你,你不就叫小秋吗?”
“买票!”
收票员高兴的吁口气。
一直放在票洞里的右手,朝吴刚撩撩:“我姓周,不姓秋,门票二毛。”“我记错啦,是小周,不是小”嘎然而止,一眼看到收票员满脸的嘲讽,吴刚迅速掏出二毛钱,往她手心一塞:“钱脑袋,拿去!”
一挺身,走了进去。
后面传来收票员的话声:“票撕啦,傻大个,崔馆今天不在。”
崔馆是不在,可副馆长在。因为是闻名全国的区文化馆,财政拨款充沛,加上自收门票等额外收入,作为馆领导之一,副饭长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志得意满。
内勤送上二杯茶后退出。
不大却装饰得很精致艺术的副馆长办公室,就剩下了二人。
二人对坐在猩红色的单人沙发上,吴刚简单讲了来意,就打算到外面再看看场地。可副馆长摇头:“上次不是看了吗?朝向大门的院坝,文化广场和‘翠糊春晓’,全部拿给你们呢,我们坚决落实区委指示精神,支持商业局的便民秋展。不过”
他看看吴刚,有意停住话头。
因为一开始,是凡科和阿兵与崔馆直接联系。
吴刚从上次才奉命进入,所以对实际工作的谈判和进行并不清楚,自然也插不上话或过多的表态,只能督办提醒和倾听。
见对方没有表示。
副馆长继续说下去。
“不过,要搞好一个大型活动,需要双方的精诚合作和相互支持,单靠一方是不行的。”“副馆长的意思是?”
吴刚听出了点话中话。
有些迟疑不决的提醒。
“我的责任,只是来检查检查场地。”“合同上写着嘛,场地明摆在那儿的,看多看少无所谓的。我的意思是”他又停住,瞅瞅对方。
见对方依然不动声色,就直截了当。
“文化馆呢,其他倒不缺,就是物资差得点。”
这下吴刚听懂了,可更不好回答。牵涉到物资供应和价差等敏感性事情,一直是凡科和阿兵在商量决定。业务科其他正式员工都插不上嘴。
更莫说自己一个借调人员?
“就是物资差得点!”
副馆长又重复一句,期望对方搭腔,然后进入正题。可对方只是莫测高深的微笑,没听见似的。“真是个傻大个!”
副馆长在心里感叹。
“凡科还说挺会说话办事呢?就知道沉默是金。”
“哎,小吴,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副馆长提高了嗓门儿:“直说吧,你们上次在商委摆摊的那个优惠价,可不可以也让我们沾沾光?”
“这恐怕不行,那是在商委大院啊。”
吴刚一口而答。
“再说,那种优惠价,科里根本无权定,我看就是局领导说了也不算的。”说罢,吴刚还认真的瞧瞧对方:“你和凡科没说过吗?”
“没有!”
副馆长语气生硬,似有些气恼。
“你的意思是说不行?”“嗯,不行。”“那你来干什么?”“什么?”“晏子使楚的重演?莫明其妙!我建议你打电话问问,先不忙这么肯定。”
副馆长把电话很响的推过来,向后一扬,撅起了二郎腿。
吴刚瞧着自傲而矜持副馆长,心里腾起一股怒火。
妈的,老子在局里忍声吞气,现在竟然连素不相识的,也敢对我指手划脚,出言不逊?就真的拎起了话筒。
但是,凡科在电话中告诉了他。
“可以考虑,但得由文化馆提一个量,你能答应的最低价,是不能低于市价的3%。”
“那昨天安排时,怎么不告诉我?”吴刚感到自己受了嘲弄,第一次对凡科冒了火:“早上临走我还问过你呢。”
听得出,对吴刚的意外反驳,凡科很吃惊。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种涉及到价格问题,我敢提前泄露么?你到业务科大半年了,搞半天连这点常识也不懂?莫明其妙!”
卡嚓,放了话筒。
一直闭着眼睛的副馆长,没睁开眼沉声问:“怎么样?”
吴刚没理他,又抓起话筒找阿兵:“阿兵,你不够朋友。”“吴刚啦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情啦,你在哪儿啦?”“啦个屁!不是让我检查落实场地吗?怎么不把该说的话告诉我?”
听得出,阿兵对于吴刚的粗暴也很吃惊。
“什么啦?我不是告诉你啦,如果对方提出就可以优惠一点点啦,不能低于市价的3%啦,是你回话的底线啦?”
吴刚这才恍惚记起,上午临走时阿兵好像是告诉了自己的。
只不过因为挎包里装了一大笔赏金,手里又拎着沉重的包裹,没顾上听明白罢了。
吴刚放了话筒:“好吧,看在我们二家还要继续合作的前提上,可以考虑考虑。”,副馆长睁开了眼睛,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
“哦,那太感谢了。对不起,我刚才态度有些生硬,向你道歉。”
“这倒用不着,我也有些急燥。”
吴刚打着哈哈,一面在心里骂:吃这碗文化饭的都是变色龙,势利眼,只要达得到目的,阴得快也阳得快,哼!别以为我不懂?
“那么,贵局的优惠力度是?”
“走吧,我们边看边聊。”
副馆长就乖乖儿站起来,和吴刚一起了出去。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对方提出了250公斤的优惠量和低于市价的3%优惠度。
吴刚想想,一口答应。
副馆长也不笨,当即拟定合同,请吴刚签字。
吴刚不签,明确告诉他:自己没接到上级委托的签字权,签了也没用;至于答应的优惠量和优惠度,不会变!正式合同就按二人商定的添加写进就是了。
出了文化馆,瞧瞧快到中午,吴刚就慢腾腾的沿着公路溜达。
打算回局吃食堂,然后伏在桌上休息休息,等秋海棠的车回来后,立刻到火车站接人。
“还接人呢,我不是答应了帮王局搬家?撞车了!”吴刚摇摇头,这下麻烦大了。他清楚王局长虽然笑着,实际上是在半命令式的给自己递话。
局长搬家,山摇地动!
许多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王局长能以开玩笑方式邀请自己,说明了他对自己的重视和好感,怎么可以不去?再说,能不去吗?不去,后果一定很严重!
噫,这俩女孩儿的背影好眼熟?
吴刚站住了。
前面,二个手挽手慢慢走着聊着的女孩儿,轮廓和背影都让他想起某件事和某个人。要知道,能在吴刚脑海中留下的女孩儿影子,并不多。
任悦就不说啦。
欣然和资琴也不说啦。
当然,资琴那种柔到骨子里的妖娆和媚态,倒是让他有时也回回味。不过,天地良心,确实只是回回味儿,至多有时幻想幻想,不敢有进一步的造次。
朋友妻,不可欺!
书上这样写着,大家都这样说着呢。
其余的,嗯,就没有了吧。哦不对,还有二个。一个是给了自己维忘纠缠之爱和强烈感官刺激的王贞,另一个呢,就是王妃。
不过青葱清纯的王妃,被自己拉给了阿兵。
赏金虽然不幸被扒窃了,可王妃的影子却清晰如故。
嗯嗯,我怎么看着就觉得有点像她俩?嗯,保不定就是她俩?可风马牛不相及啊,她们俩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砰!
“哎哟!”吴刚惨叫一声蹲下地。
晕头转向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一根巍然屹立的电线杆。几个小年轻正捂着嘴巴在一边看笑事儿;一个牵着孩子的老大娘,蹲下关心的问:“小伙子,撞得要紧不要紧呵?走路要看路呢。”
吴刚摇摇头。
一眼睃到俩女孩儿正停在电影院的售票口前,看样子是想买票进场看电影?
就在这一刹间,一个女孩儿朝后扭扭头,吴刚呼的爬起来:哎,那不是说被抓进了镇办的王贞吗,怎么会在这儿?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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