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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校的女婿们 第五十四章 恼羞成怒
信息来源:原创    作者:奇书    阅读次数:6219    发布时间:2014-11-01

其实,王贞本是好意

猜到这小子带着小情人窜到这儿,一准是为了寻找舞厅。

要不,漫漫秋夜,良辰美景,一男一女满大街乱钻,情以何堪?她当然知道,这小子除了曾在水刚的地下舞厅蹦达过外,其他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

于是,便想主动为他指路。

南霸天的新舞厅其实就在前面,顺着这路直走上几十米,拐个弯就到了。没想到吴刚一口否认:“我找什么南霸天哟?你还不了解我,我是和这种痦子打交道的人么?”

王贞哭笑不得,瞅瞅从前的小情人。

“好好,我说错了,说错了,行吧?你吴刚是追求光明上进的八十年代新一辈,我小看你了。”,吴刚却一扭身,跑了。

因为楚美女早等得不耐啦。

现在居然姗姗动步,挪了过来。

“怎么问了这么久,他们是干什么的?”楚美女不满的嘟起了嘴巴。在路上,她听吴刚说过,这样嘟嘴巴的女孩儿,最是令男人疼爱。

“熟人,熟人。”

吴刚陪着笑哄着她。

“那老头儿是我朋友的老爸,那老女人呢,是他朋友的朋友。”“老头儿不老嘛,肯定还没退休;那女的呢,更不老,不过三十出头吧,挺有气质的。”

楚美女疑惑的瞪吴刚一眼。

“干嘛你都说人家老?还有,弄半天,舞厅呢?”

“这儿原来是个大舞厅,现在撤了。严打,非常时期,都怕着呢,咱们走吧。”,楚美女脸上闪过一道意识深长的微笑:“听你的,走吧。”

一连几天,二人配合默契,行动自如,几乎跑完了下属单位。

这天,吴刚带着楚美女来到了区物资公司。

说来也怪,凡是吴刚认识或有点关系的,以前他都有意不去,或能躲则躲。比如自己的原单位和芳邻的物资公司。

当然,其实吴刚自己心里明白。

主要是因为自己是借调身份。

可现在不同了,不是预转了么?虽然叫起有点拗口,但毕竟比以前进了一大步,聊起不那么让人感到难为情了。

吴刚直接找到了党总支部。

“叩叩,请问张书记在吗?”

椅子上二个正在促膝谈心的中年男闻声抬头,吴刚一楞:“王局长?”“嗬嗬,小吴呢,我也路过,顺便来看看老战友,进来呀。”

王局长爽郎的笑着,朝一边的中年男指指。

“这就是张书记,我替他待客了。哦,小楚也来了,进来呀。”,张书记站起来,上前握手:“小吴同志,早听王局长谈过你。

个人身体好,革命干劲足,最近又预备转正,好啊,这是我们革命事业理想的接班人。”

又对后面的楚美女点头:“这位姑娘,请进来坐。”

二人坐下,面对局领导,都显得很有些手脚无放处。王局长大笑:“老战友,看来我得走了,也谈得差不多啦。不然,这二个小年轻不好工作,放不开呢。”

于是,王局长起身告辞。

吴刚这才觉得自由了一点。

便把自己的来意讲了,张书记听后,神情有些严肃,想想,说:“这事儿呢,我委托宣教股在抓。总的来说,公司落实区局和中央决定不过夜,按股室分头作了传达布置。

威慑了一些平时吊儿郎当,自以为是的人。

并警告了一小揖一度思想混乱的人,还打算对极个别顽固不化,对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持怀疑态度的人,进行严肃处理。大的框架就是这样。这样吧,我领你宣教股,具体与负责这项工作的同志聊聊。”

“那太好了,谢谢张书记。”

吴刚高兴的站起来,朝楚美女使使眼色,二人一齐跟在张书记身后,往回走去。

对于王局长这位传奇性的战友,吴刚早羡慕和崇拜得不行。想想吧,一个连续几个月蹲在猫儿洞,把脑袋掖在军用皮带上,用手榴弹,手雷加爆炸筒,硬生生砸得越小鬼哭爹叫娘的军人,是多么的高大威猛,英勇赤胆和尽忠报国。

这样的人领导下的公司,没说的。

一定比其他单位更纯洁和更加团结。

更加不打折扣地全面落实完成上面布置的各项任务。并且,张书记刚才也说了,王局长对他谈到过自己。

不管谈的什么?王局长能对自己的战友,谈到自己的一个小部下,说明王局长也确实说话算话,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对,二人都是转业军人。

军人作风就是干脆,磊落。

内心有什么都直白的写在脸上。不像某些专坐办公室的人,阴阳怪气,狡诈滑头。比如阿兵,比如凡科,又比如,嗨,多着呢。

“谢股长,这是区局的小吴小楚。”

张书记叩叩宣教股的窗棂,站在窗口介绍。

“他们想了解我司贯彻落实严打决定的相关情况,你接待一下。”,屋内的二个人都抬起了了头,吴刚一楞,这不是冷刚吗?

原来他由回收办调到宣教股来啦?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站了起来,满面微笑。

“欢迎呀欢迎,请进请进。”,芳邻则对他不冷不热:“请进呀,吴预转,为你高兴呢。”一面替二人倒上开水,放在面前。

谢股则瞟瞟冷刚。

“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还天天挨在一起,想分都分不开呢。”吴刚笑:“我们是邻居,老乡,二口缸哟。”,谢股何其聪明?一听就懂了。

禁不住也笑道:“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好说好说,不在话下。”

然后,照例是一番真真假假的汇报。

谢股睃着吴刚,拿捏着火候,恰到好处地恭维得对方心满意足,舒舒服服。冷刚呢,则在一旁捧哏,不时对楚美女瞟上一眼,搭二三句话。

忽然,一楼各股室喧哗起来。

紧接着,隔壁人事股赵股长和内勤,也跑了出来,嗵嗵嗵的朝楼下跑去。

四人一楞,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冷刚几步跨出办公室,扑到栏杆上,左右瞅瞅,突然叫道:“克服,跑什么跑,出了什么事儿?”

下面一个憨厚的嗓门儿,在大声回答。

“抓了好多人,正路过呢,快出去看看热闹。”

冷刚还没回过神,侧边传来张书记的声音:“小冷,楼下怎么啦?”“说是抓了好多的人,正从街上押过。”

“哦,是这样,严打嘛。好,让大家去看看,去看看吧,受受教育也好。”

张书记话音一落,屋里的谢股吴刚和小楚,都冲了出来,大家一齐朝楼下涌去。

大街上,瑟瑟秋风中,各式车辆都靠在路边,一长串年青男女,其中还有中老年人,人人颈项上吊着块粗糙的纸牌子,上面分别写着:“流氓犯”“坏分子”“反革命分子”等粗黑大字。

一律被绳索捆着右胳膊肘儿,低着头,躬着腰,步履蹒跚的走着。

二旁是端枪的民兵。

也有全副武装的白警服红领章,甚至还有几个着绿军装的军人。一串被押运的人流后,是一辆装着四个高音喇叭的宣传车。

宣传车边慢腾腾的开着,边高吭啸叫。

“坚决打击刑事犯罪活动!

坚决落实党中央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净化社会环境!人民民主专政万岁!”一路嚷嚷着开了过去。

威慑的效果显著。

吴刚发现围观者大多噤若寒蝉,面露怯懦神色。

不禁一笑,对楚美女说:“还是怕啊,说不怕是假的,被捆起来的滋味不好受哟。”,不防一边的谢股说:“虚张声势,恫吓百姓,算什么英雄?”

吴刚扭头看看他。

又看看冷刚。

然后凑近楚美女,峭悄说:“又一个许股,写进报告。”紧接着,愤慨的一嘴接上去:“就是啊,这和前些年有什么区别?那时捆扎的是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现在呢,都是些老百姓。我看见其中二个姑娘边走边抹眼泪呢,没准是冤枉的哟,怎么能这样哟?”

谢股碰碰他背心,警惕的东看看,西啾啾。

“注意一点,小心有狗。”

吴刚更愤激了,左右看看,大声嚷嚷:“这儿有狗吗,有狗吗?有种的站出来,光天化日之下,捆着老百姓游街示众,算什么英雄啊?”

大家都惊愕的看着他。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楚美女吃吃吃的笑道:“小声点,大家都看着呢。走吧,物资差不多了,我们到水产吧。”、吴刚就转身,面对着谢股。

“谢股,我们就走啦,还有几家单位没跑呢。”

谢股紧握着他的手,摇了又摇。

“真看不出,吴刚同志原来古道执肠,一腔正义,是条热血汉子,谢谢了。”,瞧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海,谢股对冷刚道:“大路不平旁人闯,路见不平拔刀助,你这个芳邻比你勇敢哟。”

冷刚却古怪一笑,没有搭话。

路上,楚美女敬慕的看着吴刚。

“真没看出你是条汉子,男子汉就该如此,敢爱敢恨真性情。我就讨厌凡科那种维唯唯诺诺,见风使舵的小男人味道。给他当内勤,郁闷呢。”

“凡科也有凡科的长处,工作吗,给谁当内勤都一样。”

吴刚不笨,反其意而用之。”

身为区局业务科长,任务重,责任大,加之业务科众兄弟姐妹都有来头,要抚平理顺这一摊子,也难为他了。”

楚美女却一笑,答非所问。

“吴预转,我听说你和阿兵关系密切,是男同志,是不是这样啊?”

吴刚站住了:“男同志,什么意思,什么关系密切?我们不就是同事和上下级关系么,怎么有人乱嚼舌啊?”

楚美女笑笑,有些不怀好意,恶作剧了。

:“你真想知道?”

“什么真的假的?说吧!”“男同志,就是同性恋,同性之间恋爱,发生性关系,一种非常令人讨厌的生理疾病。现在西方流行时髦,目前我们中国基本上没有。”

吴刚搔搔自个儿脑袋瓜子,十分纳闷。

“我没和阿兵有什么呀,真是奇怪,居然有人这么散布我?找死啊!”,楚美女没有搭话。

二人趁热打铁,下午赶到了水产公司。这是局下属单位最后的一个,之所以把它留在最后,是二人都有打算。

楚美女打算完后到附近的化工厂去一趟。

而吴刚则打算趁机到侨中逛逛,看看那个冰肌玉骨的王妃小姑娘。

确切的说,自去年秋展会后,他就再没看到过王妃。这之间主要是他从没机会再到王贞家坐坐,并且受到张罗的叮嘱委托。

张罗说,一定要看看这小姑娘。

也不知她现在和阿兵到底怎样了?

并没多少外出经验的楚美女,这几天跟着吴刚东跑西颠,委实累得够呛。下了电车就再也走不动了,靠在车站的栏杆上娇喘连连。

“我再也走不动啦,要不,我就在这儿等你算啦。”

吴刚不愿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个单位,且楚美女何许人也?即是凡科内勤兼秘书,负有暗地监视汇报之任务。

又是活色声香,令人悦目,蓬壁生辉的美女。

有她在一起,能够给自己添光彩色,令人羡慕。现在突然不去了,哪能行?

“坚持一下,努把力,就在前面不远了。”吴刚指指前面巷子:“拐进去就是。”,大约楚美女真是走不动了,索性坐了下来。

楚楚动人地揉搓着自个儿的胸口,一脸的娇憨。

“我快喘不过气啦,脚发软,腰发疼,我就坐在这儿等你,你一个人去嘛。”

吴刚一急,居然蹲了下来:“我背你,上来。”,楚美女哑然失笑,捂着自己的嘴巴直乐:“哪个要你背哟,不怕别人笑话?你一个人去嘛。”

“不,上来,我吴大个这么宽的背,还怕背不了你?上来。”

楚美女咬着嘴巴想想,居然就一拉衣服,趴到了吴刚的宽背上。

“我可是有点重哦,莫说我像三座大山压迫了你哟。”,吴刚骤然感到一团软软和温乎乎的肉体,趴在了自己背上。

二座坚实的乳峰,直直戮在了自己心上,那触电一样的酥麻,久久不散。

吴刚站起来,背着楚美女,跨过街道,大步流星的朝巷道走去。

楚美女没说假话,看不出婷这婷玉立的她,真是有点重。感觉上比自己老婆还更重些。想想和任悦恋爱时,也常是这样。

走得累了,或想撒娇了,就故意嗔怪声声,赖着不走。

吴刚就一蹲,亮出自己的宽背:“免费沙发车来啦,上啊!”

哦再见,我的青葱岁月!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又背起了女孩儿,而且是一个比任悦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儿。

嘿嘿,双手自然向后挽着,轻轻托住美女丰腴的臀部。

颈项上被美女滑下的鬓发刺得痒痒,还有一股温婉的气息,隐隐约约袭来,这感觉真是妙极啦。

眼看就要拐进巷口了,吴刚打算一拐进去,就把楚美女轻轻放下,让她歇歇气,理理鬓发或拉拉衣服什么的,然后二人一前一后,意气轩昂的走进水产大门,让那狗日的樊股先吃一惊,再论下文。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声厉喝。

“站住!不准动!”

吴刚下意识腰杆一挺,站住了;而且真是不敢动,就那么微微弯腰背着楚美女,一副滑稽样。嗵嗵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他身边停下。

首先是一声嘲笑。

“还舍不得放下?下来!”

吴刚手一松,让楚美女滑下了自己的背,再一斜视,吓了一大跳;二个白警服红领章,一男一女,正严肃的瞪着他。

“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吴刚完全蒙了。

目瞪口呆,语无论次:“我,我们,我们是同事,到下属单位公事,我,她,”,男警嘲讽的盯住他:“同事?有公开在大街上背背抱抱的同事吗?证件!”

吴刚下意识装没听明白。

他知道,如果把工作证给了他,也许自己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证件!”对方提高了嗓门儿,紧紧的盯住吴刚的眼睛,像看到了他心底:“严打,非常时期,不明白吗?”

这当儿,女警也逼住了楚美女。

“一个年轻女孩儿,如此不自重,你是哪个单位的,证件?”

楚美女同样哼哼叽叽的:“我们,我们只是同事,我走不动了,就让他背背。鸣!”“证件!”女警严肃的盯住她,毫不客气。

“自己自觉拿出来,不要让我搜身。”

“我,我,没带,鸣,我再也不敢了。鸣。”

这边男警见吴刚一味装聋作哑,且膀大腰圆,逐警惕的退后二步,威慑性撩撩自己的警服,故意露出了腰间的钢铐和手枪:“我最后提醒一次,证件!”

吴刚又怕又急,眼前发黑。

这不是哪壶不开拎那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啊,下去监督检查落实严打决定,自己倒先给逮了进去,还连累了可爱的楚美女,这,这怎么办啊?

“警,警察同志,我们可是一家人。”

吴刚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一家人哟,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刑事犯罪分子,有谁承认自己是有意的?”男警轻蔑的笑笑:“什么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

吴刚慌不择路,指指一边的楚美女。

“他爸爸是省公安厅侦破处处长,真的,这还不是一家人?”

听他这么一说,男警怔了怔,还没有说话,卡在他腰间的报话机响了,抠出一回呼,对方的声音又高吭又急切,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29号,29号吗?

这儿发现了一个特大淫乱场所。

好家伙,起码有二三百人,正在一起搂搂抱抱耍流氓。请速支援,请速支援。地点,沙河镇批发库房,上行五十米‘美丽舞厅’。”

“29号明白,29号明白,立即支援,立即支援。”

呼罢,严厉的望着吴刚:“你刚才说什么,谁的爸爸是省公安厅侦破处长?”

吴赐已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又装聋作哑不开腔了。男警深剜他一眼,然后朝女警一扬手:“走!”,二人扔下吴刚和楚美女,匆忙朝着车站方向跑了。

吴刚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已全打湿。

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

楚美女呢,则惨白着张脸,早已花容失色,花枝乱颤。吴刚定定神,强做镇定笑笑:“没事儿,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好啦,没事儿啦。”

可楚美女依然浑身哆嗦,冲着他怒目而视。

“你,你莫明其妙。你抬出我爸爸做什么?笨,笨猪;他,他们一查,一查不什么都清楚了?”,正在为自己绝处逢生,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的吴刚,楞住了。

哎呀,这可真是没有想到。

当时只想着脱身啊。

楚美女说得对,本来眼看已平安无果的,现在警察顺藤摸瓜的一查,不就一目了然,手到擒来?吴刚好不懊丧。

一扭头,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居然冲他一笑。

“哥儿们,好运气,警察放了你俩。昨晚在这儿,俩男女抱着相啃,被当场铐起,扔进了警车。”

吴刚一跺脚:“滚,关你们屁事儿。”,瞧着这牛高马大的突然变脸,众人逐一哄而散。楚美女还在那儿哆哆嗦嗦。

吴刚连忙婉言相劝。

“没事儿啦,我保证没事儿啦,走吧。”

“你知道个什么,知道个什么?朱国华你知道吧?”楚美女没动步,居然带了明显的哭腔:“朱国华你知不知道,认不认识?”

吴刚哭笑不昝,摊开双手

“我不认识什么朱国华,这小子是谁,是咱沙河镇的?”

“你就知道屁大个沙河镇,朱国华是朱德的孙子,朱德你还知道吧?”“当然,朱老总,红军之父,谁不认识呢?”

“朱国华在自己住宅耍流氓,和三十多个妇女发生关系被抓起来,枪毙了。

他爷爷朱德也没说上话,帮上忙。鸣,成事不足同,败事有余。吴预转,你真是个戮锅漏,晦团儿,跟着你倒霉透了。”

楚美女毫不客气的埋怨着,唠叨着。

直唠叨到吴刚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连朱德的孙子都没幸免,这场严打可真是来势汹涌,不给任何人留面子和后路了。就中国目前而言,德高望重的朱德虽然病逝了,可其历史功绩和历史地位无以论比,依然是一座谁也无法后撼动的大山。

可这座大山,如今连自己的孙子犯了法,也保不住。

可见中央是下了如何坚决和强硬的决心?

采取了如何有力和无情的措施?朱德后代尚且如此,自他而下的众官吏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这场严打太可怕,太残酷啦。

此刻,吴刚真正是感到了后怕。

背心一阵透凉,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上,自己带着楚美女到处找舞厅。刚才那个29号警察报话机中说的地址,也许正是自己没找着的南霸天新舞厅。

好险,如果昨晚上给找着了,没淮儿自己这会儿带着楚美女也在其中,不被来了个瓮中捉鳖?

埋怨着唠叨着,楚美女居然一摔手自个儿就走了。

吴刚悻悻的看着她背影,不轻不重的喊一嗓子:“前面还有警察!”,这一招果然有效,楚美女立即停步,扭头重新跑了回来。

吴刚笑:“镇静一些,我们马上进水产公司,就没事儿了。”

拐个弯儿,前面出现一扇大门。

右门枋上挂着块大木牌“××市××××区水产公司”,漆亮亮的黑色大字,在阳光下多远就能看见。

吴刚带着楚美女进了业务股。

“还在忙,樊股呢?”

攀股闻声从里间走出,见是吴刚,一步抢过来握握他的手:“欢迎欢迎,欢迎上级领导光临指导,你好,小楚,也出来走走看看,了解情况?”

小楚矜持的点点头。

和吴刚一样,她对这位油头滑脑的水产业务股长,并无多少好感。

有好几次,樊股到区局汇报工作,开始还正襟危坐,俨然认真踏实模样。可待凡科一离开,就对自己曲意逢迎,甜言蜜语,好话大话一串串。

更讨厌的是,一双色眼,就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的胸脯和大腿不转眼,看那阵式,如果可以,他真能把自己一口吞下肚子。

樊股客气的二人坐下,让人奉上开水。

然后,作恭候聆听状。

一挨吴刚讲完来意,樊股即马上开始了汇报,用语简明扼要,叙事清清楚楚,态度谦虚谨慎,配以早准备好的相关材料,洋洋洒洒一番下来,令吴刚叹为观止。

没想到才几天,这厮就整个儿变了个模样。

一扫往日的傲慢,自狂和吊儿郎当,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重新培训教育冶炼了出来?

吴刚把材料顺手递给了楚美女:“拿着,回局!~哎,樊股,就这些了吗”,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狗日的樊股溜掉。

再怎么着也得逮住他几句屁话,好好嘲弄 一番。

本已打算就此掩旗息鼓的樊股,见吴刚如是问,想想,终忍不住。

“唉,我一想起那辆飞鸽,就感到对不起你。一直想给你陪个不是,把钱补给你。”,吴刚这才冷冷一笑。

“你当真以为我当时不知道价格?

实说了吧,是怕伤你的面子和维护你的威信。

我历来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要报。现在严打。非常时期,一切皆有可能。”

“我明白我明白,所以,才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正准备拎起呢,你和小楚就来了。”

樊股陪着笑,带着一丝怯懦和心虚。

以樊股的沧海桑田和狡诈多虑,对这场严打的直觉,远在吴刚之上。他当然知道,任何一场大的运动,不排除泥沙俱下,咸鱼翻身。

给许多惺懂无知的人,带来惨痛的遭遇和彻底的覆灭。

特别是经过了前些年的大折腾。

作为造反派头子的他,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撕杀,算计,翻脸和背叛,惊心动魄,没齿敢忘。樊股一番思索后,自然也想了曾被自己轻蔑和欺侮的吴刚。

自行车,活活坑了他三百块。

平时,没少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有意怠慢。

过去不说了,一介借调人员,说返就返,谅他只有夹起尾巴做人,纵然有气,也只能气在心头,把自己做不了什么的。

可现在不同了。

大半年来,吴刚非但没被返了回原单位,反倒成了预转人员。

而且还是区局十几年来的第一人。在人人都有背景,个个都有来头的区局机关里。一介平民小百姓人人都可欺的吴刚,能得到局领导的赏识,做到这一地步,可见其实力强劲,能力超群,不可小觑了。

昨晚,就住在公司附近的樊股,照例晚饭后百步走,

即散步慢慢消化腹中的食物,也可静静的独自回想,一天的喜怒烦恼和明天的轻重缓急。

但凡是经过几番生死折腾的人,大都会养成这种习惯。樊股背着双手,慢腾腾的自由自在的溜达着。

横切全城的主公路在巷外。

因此巷子里就显得很安静。

路灯的淡光柔和地洒落,一段一团淡黄,一段一载沧桑;斑驳陆离的墙头上,露出了阵年失修的红砖头,还有刚用白石灰水写的标语。

“拥护中央决定!”

“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

“社会主义专政万岁!”,那是什么?哦,二个小青年正在幽暗处深情相吻呢。吻吧吻吧,年轻人,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实现祖国四化的生力军。

这个凉爽宜人的深秋之夜,属于你们!

樊股莞尔微笑,以一种过来人的大彻大悟和万般感概,慢腾腾越过小情侣身畔,朝前走去。可没走多远,后面就响起了严厉的喝令。

“你们这是干什么,敢当街耍流氓?转过身来。”

樊股停步急回头,一个白警服红领章带着二个民兵,一前一后的堵住了小情侣。

路灯下,小伙子急忙解释:“我们这是在耍朋友。”“放屁,耍朋友就要当街亲嘴?”一个面皮白净的民兵,直截了当的怒斥。

“当街耍流氓,还敢狡辩,带走。”

姑娘吓得大哭起来。

小伙子急忙把她护在自己身后,愤怒反问:“这是哪家规定,耍朋友不准亲嘴?”,可紧接着,扑!小伙子挨了狠狠一电棍,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膀大腰圆的民兵,紧跟着一屈膝盖,压在小伙子身上,掏出了手铐。

而那个白警服红领章,却站在一边什么也没说。

樊股直觉得自己每根头发都竖了起来,想跑过去质问想和或者,可是恐惧却牢牢的缠住了他双脚,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是幸福的小情侣俩,眨眼间被生拉活曳的押走了。

这亲眼所见的沉重一击,让樊股有了急切想看到吴刚的盼望。

现在,他掏出了五百块钱,强做欢笑递了过来:“补起补起。本金和利息。吴预转,不会多傻哥我的心吧?”

吴刚骄傲的接过,一张张炫耀似的当面验收。

再慢腾腾折好,潇洒地扔进了自己的大挎包。

樊肌的谦恭与赔款,虽然没在吴刚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心里明白,这都是眼下这严打和自己预转后的结果。

好!人呢,是得有个惧怕心和敬畏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连樊股这类混混都怕了,不正说明了严打好得很,好得及时?不正说明了自己拼了命要往上的决心,有多英明正确?

他妈的,樊股,你也有今天?

依了老子,不弄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行。

不过现在,不忙,当着楚美女,要得理让人,有风度教养和文明礼貌:“哎樊股,这事儿就过了,以后,我们可是好朋友啦,一齐为搞好工作而努力奋斗,为实现祖国四人而贡献力量。”

“当然!当然!”

二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还像掰手腕比试一样,相互使劲儿摇摇。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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