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传
玻璃大口地吮吸夕光的乳汁
我被折射到贫瘠的出生地
燃烧的头颅,是黑色的海洋
植物们在传递爱意的途中,丢失了应有的身份
孤独的鸟儿,仿佛树枝的一个心结
银河刻意回避渐趋暗淡的约会
年幼的我,偷饮了一大口酒
中年时,恰好微醉。谣言膨胀着
脚掌恰好能躲开尿渍
布匹趁机,和落日一起疯疯癫癫的
我无法被玻璃接纳的那部分
属于未来。谣传也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仰
古老的村落
寂寞的天空,岩画,远道而来的影子
枝桠,颤巍巍的官道,人类光顾
一只蚂蚁,驮着远方的村落,驮着昔日的山河
考究的马蹄窝。庄稼多么谦卑
老屋没有姓氏,犹如花草没有谱系
牛羊们被古朴的念头牵着
阳光疲惫,归来的游子,像个道士
夜色成为燃料,月亮成为白炽灯
静寂的冬天,水墨画,三分饿七分自足
隐约的生活
摸不到楼房的拐杖,生活是隐约的,
一个人被谎言搀扶着走。
昨夜的伤疤,从唇边挤出一些牵强的微笑,
牙齿被牙膏糊弄。空气变得拥挤不堪,
更多的人,来路不明,更多的河水,
在逃跑的途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幻觉。
楼房与二房混为一谈,天边猩红,
我听到青春的血,在体内反抗——
楼房在夕阳的注视下旋转,
寒风在复制谎言,我站立的地方,
早已空无一人。“我,原本不属于这里。”
月光在湖水中年复一年地打捞,
仍然对夜色里蕴涵的事物,一知半解。
咬穿往事
虫子把往事咬穿,天空漏洞百出,
密密麻麻的风声雨声,
让我找不到一块可以安置灵魂的空地。
弹奏光线,一粒粒文字在铜质的肌肤下游泳,
我怀疑虫子盗取了坟墓的钥匙。
月亮是白色的建筑,它在我的体内滋生。
幻觉的毒素,腐蚀着我的脸,
虫子翻箱倒柜,天空一片狼藉。
——虫洞鼓胀着,仿佛鼓足了勇气,
我半辈子以来的积淀,瞬间流失殆尽。
老人
走了很久,就忘记了脚
在街道上走,甚至成为街道
与行道树一起站定,化身为一棵树
车辆哼唱,不由自主地跟着唱
身边是金属的浓荫
趁势躺进钢铁的坟墓里
不小心,被一块小小的光斑绊倒
趔趄着,忘记了原型
于是,他成为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
街道枯萎,树梢上站满了醒目的煤炭
落日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路灯为晚年送来短暂的事物
我的生活
在翅膀里游泳的人
安贫乐道,是我的长辈
在湖水里飞翔的人
如鱼得水,是我的爱人
在草原上跳舞的人
群星灿烂,是我的子孙
在沙漠中歌唱的人
泪如泉涌,是我的生活
【编辑:戢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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