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度暑假的我,突然想起母亲的农闲。两者很像,但不同的是,我的暑假属于我自己,母亲的农闲却属于全村人。
当教师的,能让别人羡慕的,可能唯有能够享受两个带薪的假期。是的,假期里,舒舒服服安排自己的时光,那是一种闲适而满足的生活状态。
假期里,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时间分割成自己喜欢的形状。比如圆形、方形、心形……当然,这形状只存在我的心里。有了这些形状,我的假期生活,便过得多姿多彩,生动活泼。
我用圆形的时光,来阅读我心仪的书。比如,早餐过后,对窗而坐,或沐着暖阳,或吹着清新的风,沏一杯香茗,捧起书本。读着读着,我的心灵便渐渐饱满起来。
我用心形的时光,和朋友交流。比如傍晚,或静坐电脑前,用键盘的嘀哒声,传递互相的关爱与问候;或寻一方幽雅安静的茶社,让温情荡漾在茶香和轻音乐里;也可找一间门脸很小的土菜馆,啤酒、小菜佐着共同的爱好,心与心便更贴近了。
我用三角形的时光,来书写心灵的文字。比如静静的下午或肃穆的晚上,那时,我的心绪,也像三角形一样稳固安定。最适合抒发读之所思、见之所动、闻之所感,让心畅快、满足、宁静。
我用方形的时光,来休整身心。比如午餐过后,打开电扇或空调,四平八稳地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想。手捏电视摇控器,调到心眼皆宜,全身心满是了然解脱的舒适。
我用剩下的“边角料”,来安排家庭生活。洗涮买做,衣食住行,皆由我心。因为,整个家庭也就夫妻二人。
我的“农闲”岂不就是我的私有财产?可母亲的农闲完全不由她自己支配。
每年午秋二季收种停当,母亲才能从农田里拔出脚,开始她的农闲。可母亲的农闲并不真闲,只是从田里的忙碌转到家里的忙碌。
记得,伴随母亲整个农闲时光的,是她亲手制作的针线箩。针线箩里那把锋利的剪刀,把母亲的农闲,一块块瓜分(这和我的时光形状比,太单调),分配给全村人。这一块属于张嫂,那一块属于田婶;这一块属于孙家出生不久的胖孙子,那一块属于余家即将离世的老爷爷……
我的母亲是全村最心灵手巧的人。这不是我的偏爱和主观臆断,这是我那挑剔的奶奶和全村人的共同评判。
母亲不但是种田好手,更是做针线活的好手。插花、裁剪、纳补、缝纫、刻裱,样样在行。因此,母亲的农闲,才不属于她自己。总记得,农闲时,我家就成了集会场所。早饭后,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嫂子婶娘奶奶们,便都带上针线活聚拢来了。母亲也端出针线箩,迎接她们。
谁要给家人做新衣,便拿来扯好的布料,交给母亲裁剪。母亲只需用手拃一拃,便能裁出合体的衣服;谁要给家人套棉衣,那铺棉花的活,也常要母亲来帮忙,因为母亲能铺得更均匀平整;谁要给家人做鞋子,照着鞋样剪袼褙,必找母亲指导。因为稍不留神,就会剪坏鞋样,或是剪歪了鞋帮。而母亲好像从未失误过。母亲还会做送老衣。好像从我记事起,村里过世的老人,都是穿着我母亲做的送老衣安眠。
正因这样,我那时很不喜欢母亲的农闲。因为,母亲的农闲,却成了我的“农忙”。烧饭、喂猪等本该母亲做的事,往往落在我身上。
不过现在想来,母亲的农闲,比我的假期过得更充实,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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