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看报纸,第一道“风景线”便是“与时俱进”大竞赛,就连一些“豆腐块”,“火柴盒”的题目也都不甘落后,如称某某单位个人“坚持与时俱进”,“养育幼儿也要与时俱进”,“小曲唱腔也要与时俱进”等等。
有农民朋友问我:与时俱进啥意思?我说应是顺应时势,创新进取吧。他们又问:那咋就不干脆直说,这样多顺当?我虽没答上,可对“与时俱进”,不管人家怎么着,我是极少使用,偏不喜跟着去趁热闹。不仅如此,今天某村送来一篇养鸡会议的小稿请我修改,我还把“为了与时俱进”如何如何的句子都给删掉了,也只是觉得面对百姓的东西,图个易懂,免得再去作解释,怪罗嗦的。更多的可就一下子难能说清道白了。
也怪,有些事情就是不好捉摸。同是作为提法或口号,固然是出自高层领导或是中央喉舌那里,当应是反复讲,处处讲,乃至大书特书,可这情况和实效却是不一样。“为人民服务”就是《毛泽东选集》中一文的题目,正是以其口语化,大众化的特色而在时空上的适应性很强,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人们依然觉得是那样的贴切。即使是这样,也不曾见得非此一词而不能成其文。
“与时俱进”其词,初考典出《易经》,并非原话。民初教育家蔡元培和我党创始人之一李大钊,曾完整地有此写称。毛泽东主席一篇文章中,也曾偶间沿用过,但他们都是在特定条件下使用的。此词倘是用于政论,如说“马克思主义具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以与时俱进的态度对待理论创新”,这就感觉得当,但我们现在,要是牵强附会地硬往一切具体事务上套,如把一位村干部为某贫困户送去一袋政府救助的面粉,也说成是“与时俱进”,岂不成了笑谈!早在几十年前,邓小平同志就曾针对当时那种连把打乒乓求打赢了,也都归称是毛泽东思想胜利了的说法提出过严肃的批评,指出“不能这样简单化,庸俗化”。自从力倡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到如今,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如果仍然还在自觉或不自觉地,任其类似的“旧病”复发蔓延,还算什么与时俱进!
鄙人不才,认识境界甚低。故视“与时俱进”,偏倾于方法论这面了。以其精神要求说为文,我看至少应当包括不拘一格,不落窠臼,这也是精神产品生命力的关键所在。记得鲁迅就曾说过,“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这当然是指做文学,窃不敢言及去高攀,再说时下都在与时俱进,也不能试想大家回过头来再学曹雪芹去。行文至此,恕我将不得不急于收笔了。何也?当紧的是,前不久我手头的一张《山西日报》,被一位同仁软磨硬缠地拿去看了。我所以须得把它取回,正是因了还没有来得及剪贴备存的那篇主题为“李逵赶走李鬼”的精品报道。该文,是说一个基层农信社用便民小额贷款遏制住了民间高利贷的。虽只三二百字,显然是从一个小小的侧面上突出宣扬了“与时俱进”的先进事迹,但全文未见一个“与时俱进”这样的词句,能说是没有体现了与时俱进的精神!窃倒是以为,我们现在要是写点什么的,与其说一味言必称“与时俱进”,反倒是不如这样的作品更具吸引力和感染力。
再是此意之外,窃对凡一切事都必“与时俱进”,至今还都没能完全搞通。譬如我们现在的党风政风建设吧,我就曾想,这不是什么“进”不“进”的问题,而在相当的程度上讲,最根本的还是务须恢复和发扬我党的光荣传统,是要找回我们党和我党执政后曾经有过的同人民群众关系上鱼水情深的良好局面。只因此题非同小可,超出了本文立意所要涉及的范围,不拟再提了。
最后还须说明,以上的这番琐话,不过只是仅只说用词而已,实于这“风”那“风”本无多大瓜葛。当也无疑,我们的事业和各项工作,同样也须力戒形式主义,本本主义,教条主义,以及有违实事求是的这样那样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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