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多年的父亲喜欢书法
但他的手最近不知为啥
老是抖得厉害。这些是母亲告诉我的
母亲抖抖索索的一句话,像正月前的
一场大雪,铺成父亲挣扎着
要下笔的那一张白纸
“大限将至了呵”母亲淌着泪
要我回家。坐了火车转汽车
汽车颠簸在夜的山道
回家的路,墨一样的黑
车灯像操在父亲手里的笔
不知要书什么,一条山溪呜咽着
父亲最后的运笔起势
都在夜的黑里,痛成一支
洗得亮若山月的悬笔
醉归
母亲的话,酿在我心里多年
一进隧道,归心似箭的思绪如笔
饱蘸焦灼的浓墨
挥出洞口,迎头撞入
一场飘飞的大雪!狂书
满目乡关何处的迷茫
隧道的笔头搁在归途
忧伤的思绪直抵乡关故里
一场雪,写满归途黄昏的悲戚
山道扶起我醉了的身板,扣响故乡
柴门的那一声响呵,母亲流泪的双目——
是我跪下来,痛心疾首落笔的最后一画
一盘嵌入体内的轴承
从娘胎出来,如果我是一个女孩
我想,我该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二颗轴承珠子
承载纯真的童年和熙的阳光,多好呵
但我是一个男孩,直到成年
倔犟的性格,注定了我就是一颗
不成器的铁蛋子,硌得你我的内心都痛
阳刚的欲火上窜起来与烈日撞过
内心时不时听得到雷阵雨
抗载的极限闪出金属的火花
直到有一天,我触摸到妻的乳房不再坚挺
儿子离家读大学去了的时候,我感觉我啥都不是
我只是家的门框子:轴承珠子都在妻和儿子那里
点一支烟,让火车穿越
心情不好,父亲的脸黑着
一家人的脸都跟着黑
远远的,父亲点一支烟坐在门口
母亲起身。我和我的兄妹们
都跟着起身,怯怯的跟在母亲身后
像一列爬行的火车
父亲狠狠吸二口,烟头好亮
像穿越隧道的信号灯
母亲一勾头,火车就开了过去
好多年了!父亲一直在生活的前头
挖隧道。过世那年,我们一家隆重的抬着父亲
像一列火车穿越父亲的大山
一棵对抗秋寒的树椒
阳台站在高楼的肩上
那棵树椒摇曳着一树的火辣
站在高高的阳台之上!一树的火焰
留一朵点在喉口
不敢开口,不敢远朓
舌根的刀鞘锁不住喉头生津的气势
辣的火,熊熊燃烧着蓝天的帆影
大江东去的浪涛涌出喉咙.......
夕阳从背后反抄
天空被卷成一个巨大的辣椒
仓慌出逃的胃,借我们的皮肤
裸露内心的恐慌
秋深处,凭意象记得:一张枯叶举着
恍若一座营盘托在半空
百十个辣椒像百十个兵
打红眼的双目死死逼近秋寒
轴承戒指
高三那年,我的母亲
把腰弓成圆,绽放出金属的光泽
让我意念的手指戴成戒指
父亲的钢珠儿,一颗颗亮
我的父母,在我高考冲刺的时间里
拼装成一只抗载压力的轴承
多少年了, 顺故乡金属的滑槽
轻轻动下心思,金属的月光
让我感到一种压力,一种痛
我跪祈:倚门而立已近暮年的父母
如轴,洞穿我的胸口
承载岁月秋寒的轴承该是我!
祝世军,男,72年生。遵义市作协会员。近年在《诗潮》、《贵州作家》、《中国诗选刊》、《榆林诗刊》、《淮风诗刊》、《贵州民族报》、《鹿鸣》、《诗歌周刊》等报刊发表诗歌百余首。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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