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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作家奖】秋到鲁中(外二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16627    发布时间:2015-11-06


作者:许凤霞

许凤霞,笔名落木萧萧,山东省章丘市人。中国散文学会、山东散文学会、济南市作协会员。教师,曾获济南市学科带头人、济南市优秀班主任、章丘市十佳女教师等荣誉称号。作品散见《语言文字报》《中国教师报》《中国诗歌》《齐鲁文学年鉴》《诗选家》《未央文学》《大漠青歌》《新锐诗刊》《齐鲁晚报》等报刊。著有散文集《且听风吟》、诗集《若素》。



动车,一路向东。

鲁中多丘陵。当这一片平原飞过来,我平静的心湖蓦然澎湃。只为这无垠的、绿意的、丰饶的、深沉的土地,我们的衣食父母。

突然我的眼里噙满泪水。眼前浮现出父亲微驼的脊背。他一生都在用自己的脚丈量土地,用自己的身躯耕耘土地。我不能忘记父亲面对土地那近乎朝拜的目光,以及双手由于常年侍弄土地而青筋突兀、关节肿大。

记忆里,哥哥姐姐每晚都轮流为父亲揉捏颈肩、胳膊。那些醒着的夜晚,他被疼痛折磨着。可他依然眷恋着土地,即使病魔缠身,来日不多,他还是强撑虚弱的身躯,每天都要去田野里转一圈。

他用目光那样温柔地抚摸着那些庄稼。夕阳里,我远远望着父亲投在土地上的剪影,不再挺拔,甚至瘦小。曾经那样高大壮硕的父亲,宠我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撒娇的情景,即刻苏醒。

土地孕育的粮食,一直是被父亲奉于祭坛的。他对土地始终敬畏,从不曾慢待一分一毫。

今,秋又漫步鲁中。土地,依旧峥嵘。庄稼,孕期将满。我的父亲,与不能割舍的土地,终是再见。孤独中,已是走了12年。



这秋天的、鲁中的土地,自古多情。

动车飞驰。当大片的青纱帐接天飒飒,我知道,此刻我正在高密东北乡穿行。莫言、红高粱、诺贝尔奖,这些烙着“高密”鲜活印记的名词,如窗外之景一个个闪来,瞬间发酵。

“高粱红了,莫言就回来了!”这句火了高密民间的流行语,莫言回应相当幽默:“其实玉米黄了我也回来,小米黄了我也回来,播种的时候我也回来,只是大家没有看到罢了。”

这是莫言,一个最会讲故事的乡土作家,因为创作从未离开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而沁满芬芳,一路抖擞,直至问鼎世界最具含金量的诺奖。这在莫衷一是的中国文学界,犹如雷霆,撕裂长空。

土地给予他营养。土地上的人们赋予他灵感。土地上那些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俗雅的故事,让他背负了不能不说的冲动,不能不写的责任。

于是他饱蘸这块土地的血与泪,火与光,用深情,诉说着对这块土地的眷恋。

青纱帐,鲁中的青纱帐,鲁中高密的青纱帐,正走在成熟的路上。那个一直将粮食奉若神明的莫言,想必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回往高密东北乡吧!

高密东北乡,生我养我的地方,美丽的胶河滚滚流淌,千山万水我也不能将你遗忘……



哦,难道是初秋飞雪?这覆盖的一望无际的白,是何?

定睛望去,嗬,原是齐崭崭的蔬菜大棚。难道我来到了传说中的寿光蔬菜高科技示范园?这可是国内唯一一个举办“世界菜博会”的地方呢!

蔬菜,是土地幻化出的精灵。菜篮子工程,是某种意义上发展与文明的标杆之一。此时,我想到了央视制作的“舌尖上的中国”。

食物,对于中国人来说,不仅仅是温饱,还是追思、希冀与传承。从一张张餐桌,一份份美食,一个个中国人,我们见证生命的诞生、成长、相聚、别离,我们咂摸味蕾上的亲情、人情与乡情,让世界有滋有味地认知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

土地,是沉下的色彩。粮食,是朴素的语言。

这个初秋,我与庄稼一起站立鲁中。

于是,我听到了最纯、最美、最宁静的内心。


秋笺


一、立秋


到处依旧湿漉漉的。

太阳,如赶脚的挑夫。一路汗流,小跑。东升西落,东升西落。

那些叶,经整个夏的淬炼,愈加馥郁内敛,卧于树桠,一语不发。

天,依旧笼着纱。与湛蓝,隔着一帘风的距离。

但,只,一个伸手,便有一丝凉穿越指缝。

我知道,那是风。

风,瘦了!

不消凝眉,不消凝眉。

已是,秋了!


二、处暑


明显有了凉意。这是北方。

雁,一飞三旋。几句啁啾,凝重,与北方道别。行行接行行,开始天幕写诗。

云,轻了。隔三差五,用纤巧,穹庐涂鸦。

目光穿越千山。南方,“秋老虎”开始发威。

于是,荷花灯放逐水域,一盏、两盏、三盏……说是迎秋,却唤来了一个亲爱的亡灵。

这让我的手脚,隔着万水,有了些许暖意。

枣儿半红了。它,仿佛昨日的自己。

那些半含半露,被风掩埋。

秋意浓!


三、白露


掠过浮尘,远眺。洲渚,一世倾城的,还是你。

就那么恣肆的迎风。任沧浪之水,或清,或浊,沧浪着你的所有。

你,依旧孤傲。任性,几千年不改,追逐着你的追逐。

苍苍。茫茫。在水一方。那些夜晚,你,别孤鹜,送落霞。孤独拥挤着,聚忧成殇。

于是,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是的,你叫蒹葭。可我还是喜欢喊你“芦苇”。

芦苇!芦苇!

在旷野之中喊。在忘川之上喊。只喊得那些“荼”,纷纷扬扬,漫卷。

一些叫做过呀,往呀,疼啊,痛啊的,赶着黎明,正悄悄集结。


四、秋分


就怕触及你。只因你那样默默地,占据了我的大半生啊!

这是大面积种的季节。至于收,我总是忽略。我在意的是低首俯身的种,种下所有的因。

前世的。来世的。今生,就罢了吧。一切已注定、明了。

这一天,昼夜平分。之后,黑一寸寸拉长了。曾经怕那些纷纭憔悴了夜,企望白无限叠加。

今,所谓那些醒着的夜,都来自身体发肤,与思想无关。单一而轻盈的黑,飘向更深的伸手不见五指。

靠近仲秋,月,渐圆了。人,依旧原地。悲、欢、离、合,都是定数。

没有永远。谁能告诉,永远是多远呢?


五、寒露


唯一确定的,是一早一晚凉了。

加衣,长衣。喝茶,红茶。饮酒,米酒。晨昏莫向枯草漫溯,露太重。伤身,更伤心!

风,渐劲了。穿透毛衫,使人惶惶。且喝粥吧,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让重心,下移。

太阳,暖洋洋。开始迷恋阳光,坐在无边里,适宜休整一些破败。

荷塘里的破败,已是无从休整了。如果满池都是残缺,也不失一种风景。因为接近悲壮,而惊心而难忘而永恒。

莫提芭蕉了。也别下雨。不然,真是不能收拾了。

一片叶子,划着弧线悠然坠落。

忽然生出百般异样:放手,原来这样美!


六、霜降


我想去香山。

这时的叶子,让整个季节闪亮。

春天的叶过于风致,让人莫名浮躁。夏叶,肥头大耳,一副呆憨的蠢相。此时的叶,日晕月华皆汲于内,风霜雨露皆纳于里。沉郁静美,瘦,让人心疼,过目而念念。

每日行走的街道热闹起来。瞧两边的树,怒放着压轴的生动。叶即是花,也是果,与未及变色的绿,掩映、交织。三原色,让一场繁华完成最后的表演。

谁来谢幕?我想,还是我吧。

且将秋的信笺,递过来。

怕什么,夕阳亦美!


山楂树



明天就是七夕了。而我正在想一株山楂树。

思念,就从一簇簇悬挂的绿说起。是的,我确定,我迷恋这青杏的色彩。朦胧。纯真。甚而稚拙。

但我就喜欢这淹没于绿叶之间,收起所有心浮气躁,低垂着意念的小脑袋们。一见,倾心!

这种未成熟的气息,让我欲罢不能。一些远去了的岁月,和着青春和少不更事,苏醒了。

包括温暖。还有微疼。



家乡不种山楂树。童年,相伴的时光里,那串红红的山楂,母亲说是从南山里过来的。

于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我的颈项里,总比哥哥姐姐多出一串山楂项链,长长地垂于自己的肚腹。

我一遍遍抚摸麻麻的嵌满金星的红果,有些炫耀独我老幺才能享受的这份殊荣。

那些岁月,山楂是作为味蕾的奢侈品,存在的。

记忆中,每年山楂上市的时候,父亲总一声不响地购下很多山楂。他小心翼翼地将山楂储藏在瓦瓮里。他要在整个冬天,为多病的母亲熬制山楂糕。

这美味中的极品!至今,我也不肯轻易触碰。我怕宠坏了的舌头,一个挑剔,改写了我那段纯白的日子。

千帆过尽。之后,谁还能说,稚拙,不是一种大美呢?



山楂树下,生长爱情。想起老谋子执导的那出《山楂树之恋》。

从此,止于肚腹之乐的山楂,成了我的王。她那样轻易地统治了我的精神家园!

就如到来的七夕。山楂树下的爱情,美且美着。说爱,一生一世。与拥有,无关。

就像远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远方。却永远无法到达。

现实与梦想,隔开的,正是王母娘娘簪开的银河。

此时,一曲俄罗斯民谣《山楂树》,正袅袅着,靠近云。



佛说有缘。

于是,我们遇见。没有约定,只是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一个偶然。

再见了年轻。再见了懵懂。我跌落一汪从未有过的青涩。我发现,我依然会害羞。

只为红颜或者蓝颜。我轻捻指尖。轻拥。

那些云端的日子,离开已久。下坠,依然可以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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