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作家奖】等号（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8884    发布时间：2015-11-20

作者：万俊华

万俊华，江西南昌市人。郑州小小说学会会员，南昌市作协会员，江西省作协会员。有300多篇作品散见于《小说界》《星火》《羊城晚报》等全国100多种报刊。有200多篇作品入选100多种选本。作品获《小小说月刊》杯中国第二届闪小说大赛金奖，作品获第八届全国微型小说（2009年）年度二等奖，《如此素质》获“一品青莲”首届南京廉政杂文暨小小说征文比赛二等奖，《好事成双》由南昌市文联主办的“我们的中国梦——讲述南昌故事”南昌方言故事征稿活动评为一等奖。与人合著《谁持彩练当空舞》小小说集。主编《花谢花开又一年》小小说集。出版《失学之谜》《扬起生命的风帆》（小小说集）、《叶儿青青》（闪小说集）、《风景：流动的丹青》（旅游散文）、《幸福的味道》（百年百部故事经典）。多篇作品选入中学、大学生课外读物或编入中学生课堂练习范例。《热度》等作品发表于泰国《中华日报》等报刊和选入国外出版的书籍中。

一间五人之室，清一色中年男子汉。晚饭后团聚一块，聊起各自当年得意往事。

提起官场之道，虽是光头却连一根发根都没有的甲得意地说：我感觉，作为一位高明的领导，他首先要聪明。

聪明，就是不仅要具备各种素养即丰富的知识面作底蕴，还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只要你真正做到了察言观色，广交朋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遇到什么复杂问题，你处理事情来才会游刃有余。

然而，光有聪明还是不够的。要想官运长在，还必须要开明。

开明，就是处理事情不能独断专行。一个人的脑子想事情肯定会有片面性，有了片面性，办起事来就不免会有失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就是说，无论办事、还是作决定之前，都要广开言路，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将自己不足加以改正，将别人之长乃至好点子，吸收过来，为我所用。

可以这么说，只要你这样做了，即：上把领导棒好，下把群众摆平，你想不进步都难呀。

总括起来，怎样才能成为一名高明的领导？我的经验就是：聪明+开明=高明。

两只眼睛转的比轮子还要快的乙接着说：要我说，当官，要时刻找准出路。要想工作有出路，首先得要有思路。

思路，就是一年的工作安排和打算。一个没有思路的人，是当不好官的。

然而，我要说，光有思路还是不够的。由于情况在不断地变化，有时候，思路中的一些打算与实际不相符，或者说，有其它各种原因使之不能实施，就是说，此路行不通了。那么这时，就要对思路进行及时调整，拿出新的举措来应对。世人不是常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这对策指的就是套路。

具体来说，套路，就是在常人看来办不成的事情，通过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来达到目的的那些招数。过去，我们就常常遇到一些当时看来踩到“红线”的事情，正面攻不下来，我就从侧面进攻。就是说，遇到“红灯”绕道走，采取迂回的办法，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总括起来，当官要有出息，就是要有好的出路，我的经验就是：思路+套路=出路。

手一直捂在肝部的丙接过话题：我们常常可以听到人们对领导这样议论的话：这个人没有一点水平，就知道迎合领导办事，凭什么提拔为局长？

凭什么？凭水平。你们知道什么叫水平吗？如今作兴文凭，也就是说，凡是文凭高的水平一定高。所以，如今凡提拔干部先要看文凭。所以，为了当上局长，我这个小学生也弄了个研究生文凭。

当然，光有文凭也不行。在领导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要随时赶到，替领导分忧。比如与领导同行，你还得要替领导喝酒。替领导喝酒，就要宁愿伤身体，不能伤领导。你喝得越多，领导越高兴，最好能让领导把你当成一个“酒仙”，这就是酒瓶。

有了文凭和酒瓶这两条，领导就会说你有水平，你就会得到领导的重用。

不服？你还能怎么的？不是有一副对联是这样说的吗：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总括起来，什么叫水平？我的经验就是：文凭+酒瓶=水平。

正当三位津津乐道之际，风度翩翩的丁急切地插话进来：三位老兄所说当官的体会各有所长，但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经不起风吹草动，属于一时的权益之策。

该兄此言，让三位面有愧色，于是乎，异口同声：仁兄有何高见？

这位仁兄开讲了：要想在官场上永立于不败之地，取得成功，就是说，不论上级领导换了多少任，你的乌纱帽不仅能照戴，还能越戴越大，首先当然是要有做功。

说白了，所谓做功，就是要做出成绩来让领导欣赏你。你能力太差，成了扶不起的“阿斗”，领导想用你也恨铁不成钢呀。

然而，光有做功是远远不够的。你只知道低头拉车，做的再好，领导没看见，这不等于没做吗？

所以，你必须还要有一手，那就是唱功。

唱功，就是要做好嘴上、笔上功夫。说白了，就是要大力做好宣传工作。

做好宣传工作，就是把你做了的，或者说正在做的，甚至有的还只是你脑海中的一个想法，统统都说出来，报道出去。只要有个影，你就说是个饼。今天一个经验出来，明天一个亮点出来。不出几年，你想领导不喜欢，你想不红，都不行！

总括起来，要想在官场青云直上，我的经验就是要坚持两手抓，即：做功+唱功=成功。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小个子戊这时开腔了：你们说了半天，无非是想尽一切办法当官，且想当大官。可为什么要当官呢？还不是因为当官捞钱容易。其实，容易捞钱的办法有很多，并不一定要当官。因为当官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出事。

告诉你们吧，大钱人人想捞，各有巧妙不同。所谓巧妙，就是点子。就是说，要想发财，就得有点子。我看到当官的个个很有钱，肯定是贪官。贪官最怕举报，于是就有了敲诈的点子。

光有点子还不行，胆子小就不敢去敲诈。因此，你还得要有胆子。

我敢想敢做，一次写了10多封信给10多位县长。告诉他们，我掌握了他们的受贿证据。要求他们每人打10万元钱到我的邮政卡上。否则，就去举报。没想到你们这些贪官这么胆小，竟都争先恐后地寄钱给我。只花了几块钱邮寄费，竟让我一夜之间就发了。

总括起来，要想得大钱，我的经验就是：点子+胆子=票子。

原来那个写信的人就是你呀，甲、乙、丙、丁立即围了过来，异口同声：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罗管教来了！戊这么大声一说，吓得大家做鸟兽状向各自床铺奔去。

解谜

那是新学年开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下午。我刚刚赶到即将就读的那座风光秀丽的南方大学校园,就马不停蹄地前来排队赶交学杂费注册。

当我办妥各项手续正要交钱之际，才发现放在行旅包中的5000元钱不翼而飞。这一突如其来的沉重一击，一下子就把我打得晕头转向，欲哭无泪。

老师，我焦急地说：我的钱不知放到哪儿了，等会儿再来缴费。行吗？

好的。收费的老师说：不要急，慢慢找。

我走到一旁,把包再翻了个遍，奇迹没有出现。看来，钱是找不到了。可它是怎么丢失的呢？又会是在哪儿丢失的呢？一想到家中父母为了积攒这一大笔钱而省吃俭用、东求西借的一幕幕，我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同学，怎么了？一位看上去身材瘦弱、理个平头的男生走了过来。

我的钱全丢了。我难过地说。

知道是在哪儿丢失的吗？男生问。

不知道。我六神无主：这钱会跑到哪儿去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男生追问。

有什么怎么办？我绝望地说：回家种地去。说是种地去，实际上，农家女这么大了，回家还不是一条路---嫁人呗。只是我心有不甘呀，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跳出“农门”，可老天爷又要把我抓了回去。唉，天命难违呀。

你把包拿过来让我帮你找找看，沉默了片刻的男生，将我的包里里外外重新翻了个遍：这不是吗？说着说着，他还真就像变魔术一样，将我那用红绸带包裹好的5000元钱给变了出来！

我惊讶地接过红包，重数了一遍，一分不少。这一包失而复得的钱，无疑将会重新改变我的人生。

谢谢你呀，同学。我异常激动地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如何谢你呀？

这有什么谢的？男生若无其事地说：这钱本来就是你的。

可我不是找不到吗？我边说边抽出一张100元，塞到他的手中：我的一点心意。

你找不到，那不是你一时心急了吗？男生连忙用手一挡：我也是农村来的。我知道，农村100块钱来的很不容易。再说，你急等钱用，还是留给你自已交学杂费吧。再见。话音刚落，男生转身离去，消失在校园茫茫人群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久久地站在那儿，心中陡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本要叫住他，想想反正在同一班级，第二天就能见面，也就随他而去了。

意想不到的是，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的影子。全班同学只有一个没来报到，可这个人总不会是他吧？他可是来了的呀。

我一急，找到班主任，查看了一下没报到的那位同学的照片，还真是他！他不是来了的吗？怎么又走了吗？为何要走呢？考上个大学多么不容易呀。

据说，校方给他家里去过几封信，仍然没有音讯。不知他家收到了信故意不回信，还是根本就没有收到信？

为解开这位好心同学失学之谜,这年寒假，我踏上了寻找之路。

在一个大山深处，有几户散落在半山腰间的茅屋人家。

阿牛在家吗？我来到一户农家门前。

我哥不在。一位扎着羊角辫的10来岁小姑娘迎了过来。

你哥上哪儿去了？我拿出一包巧克力：小妹妹，给你。

我哥到深圳打工去了。小女孩说：你是谁呀？

我是你哥的同学。我接过话:你父母呢?

阿爸早就没有了。妈妈到山下种菜了。小女孩说：我放学刚回来。

这次大山之行，让我知道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家更穷的人家。

我为阿牛惋惜。是呀，这样家徒四壁人家的小孩，他，能读的起大学吗？只是，他不是去学校了吗？有钱，他为什么不读书？他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没钱他去学校干嘛？这些谜团我始终没能解开。

几年很快就过去了。为了赶写毕业论文，我在校图书馆泡了几个星期。

那天，我无意中翻到一份校园报纸《新课程报.语文导刊》，其中一篇署名忏悔的《重返校园》的文章深深地吸引了我----

上大学，是我儿时的梦想。那年月，能考上大学，尤其是我这个山娃子，那真是喜从天降！

可自从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起，我们一家就开始发愁了：5000元的学杂费，对于我家来说，那不就是天文数字嘛！

无可奈何之际，也是求学心切，我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偷。是的，偷，只有偷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于是，我把家里安顿好后，向朋友借了仅仅能买单程车票多一点的钱，坐上了开往大学的列车。火车上没有合适的目标，我心中异常焦急。

直到上了公交车，机会来了。由于人多，我站在一位与我年龄相近的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身后。乘人不备，将其背包中用红绸子裹好的小包放进了自已的口袋。来到僻静处，打开一看，正好5000元。我欣喜若狂：天助我也！

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似乎像当初刚来校园的我。我越看越预感到，这件事与我有某种关联！果然不出所料。

作者写道：奇怪的是，进校门时，我发现，那个女孩紧随我后也进来了。是不是她发现我了呢？看情形又不太可能！我故意躲进了厕所。那个女孩径自来到了物理系一年级报到处排队注册。

难怪也是这么多钱，哦，我知道了：完了，我偷到新同学的钱了！

这可怎么办？我一时没有了主意：如果这位同学因我的一次犯罪而失学了，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人群在一个个往前挪，我的心跳在一下下提速。

看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故事中将要发生的事情。

作者继续写道：只见那位同学大惊失色地与收费老师说了几句话，就退到墙边上去了。我的心也一下子随之被提到嗓子眼上了。

我强迫自已不要去看她！我怕自已没有那么心硬，到了手的大学文凭就要飞掉了。可轮到我交费的那一刹那，不听话的眼睛还是向那边瞄了一下。看到因我而泪流满面的她，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此时此刻，我作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决不能让她因我而失学，把钱还给她！

这不都是在说我吗？原来如此。这是在我一生中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个令人心碎的一幕！我当然记忆犹新。

他能把这一段隐私说出来，真的很不容易。我不但不因为他对我做出了那样一种事情而痛恨他，反而深深地感受到了他那坦诚的胸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想知道他失学后的经历。

说起自已离开学校的原因，他这样写道：一是没有钱交学杂费，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我没脸再见那位马尾辫同学。

文章最后说：在打工生涯中，我心中的梦想始终没有熄灭。经过几年的打拼和复习，我积攒了5万多块钱。在安顿好母亲生活和妹妹上学之后，我参加了当年高考，以优异成绩考上北京大学，成为祖国心脏的一名大学生。

他下面写了些什么，我已经看不清了，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得知他又重新走进了校园，我那颗始终为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冤情

一天晚上,夜已很深了。我起床小解，发现年届7旬的老母房间灯还亮着。走进一看，老母端坐在床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摘下老花镜,然后用手帕抹眼睛。

妈妈，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没什么。母亲说：你睡吧。

是谁惹你生气了？你看看，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说：有什么伤心事，说来让我听听。

原来，母亲是看到手中这本《微型小说选刊》中,宋清海作者写的《手捧红宝书》一文而触景生情。

故事大意是，30年前，组织上认定涂师傅贪污了30斤全国粮票，被撤去机关食堂会计，开除党籍，烧了30年锅炉。如今,卖破烂的看到《毛主席语录》，拆去塑料封皮，封套中掉出30斤全国粮票。涂师傅原来坚信自己没贪污而活着，现在证明自己确实是贪污了，从而手捧着红宝书自杀了。

提到食堂，我也隐隐约约地想起了母亲曾在工厂当过食堂管理员的往事来。

那一年，母亲被打成贪污犯游街后，就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猪赶走了,有点值钱的樟木箱也让搬走了……

父亲早年过世了。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母亲的工资，全部扣除抵贪污的费用。可怜我50多岁体弱多病的外公，就这样支撑起了这么一个一贫如洗的家。

为了我们姐妹俩的生存，外公养了10只鸭子，让它们生蛋卖钱。数九寒天，他下到信江河边摸螺蛳给鸭吃，不幸得了伤寒病。终因没钱医治，活活被病魔折磨死了。

我和姐姐因交不起两元学杂费、加上同学们都欺负我们贪污犯的子女而辍学了。

记得那年夏天。妈妈忙不过来，我和姐姐就去农场帮着妈妈摘辣椒、茄子等。那时的太阳特别毒，我们在菜地里全身湿透了。几天下来，都晒成非洲人了。

妈妈，我试探着问：你那时到底贪污了没有？

孩子，母亲泪流满面地说：你都不信妈了吗？

我信，我信。我赶紧补充说：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我还是好奇：可他们凭什么说你是贪污犯呢？

年终结算，食堂少了295斤大米，26斤菜油。母亲也纳闷：都说是我拿回家吃了。可我又没有拿，这些东西自个儿会跑到哪儿去了呢？

是不是老鼠吃了呢？我帮母亲回忆：或者说，是不是有人拿了没记账呢？

仓库很严密，老鼠难进来。母亲慢慢地回想：也没有人到我这儿要过大米和油什么的。

那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就少了那么多东西呢？我说：你再仔细想想看。

就是呀，母亲心有不甘地说：人家涂师傅还真是贪污了30斤粮票呀，尽管他也不是有意的。

那也太过分了。我说：就算贪污了30斤粮票，组织上也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呀。

那个年代就是这个样子的。母亲接着说：没有粮票就买不到米，30斤粮票可以救活一条人命呀。

哦，我明白了。我说：那你是他的10倍还要多，难怪组织对你处理的就更严。

问题是，母亲急忙伸辩：我确实是什么也没拿呀。

停顿了片刻，母亲感慨地说：可是又有谁来证明我的清白呢？证明不了我的清白，我就是到死也不会瞑目的呀。

妈妈，我劝慰她：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去想它。

你说的倒轻巧，母亲说：你知道吗？我每天都生活在贪污犯的阴影中，生不如死呀！

我知道，母亲是位有点文化的人，她一向都把荣誉看得十分重要。这件事，对她一生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几年以后，母亲终因长期以来忧郁成疾，抱憾而去。

多年后的一天。家中卖废报纸。我称了是32斤，买废报纸的人称的却只有29斤。一查才知道是他在秤上做了手脚。由此，我灵机一动：母亲厂里的大师傅，是不是也在这方面做了手脚呢？

于是，我专程去找了那位大师傅。可惜去晚了，他儿子告诉我：我父亲半年前就去世了。

不等我说明来意，他儿子就对我说：我知道你的来意。我父亲临死前告诉了他对不起你母亲的往事。

是不是他在秤上做了手脚？我迫不及待地问。

不是。他儿子说：我父亲只是在每次称米和油时，将秤杆往上翘了一些。少时一次可多称得几两，多时一次可多称得几斤。一年下来，就是你母亲贪污的那个数了。

我气愤地说：那你父亲为什么不出来作证呢？

就是那些大米，养活了我们兄弟俩呀。他儿子说：我父亲要是说了出来，那些米和油都要吐出来。这样一来，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我默默无语：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他儿子接着说：我父亲成天生活在良心受到煎熬的痛苦之中。直至临死前，他才告诉我们真相，要我们一定要替他向你们赔罪。这就足以说明，他一生都没有忘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他老人家活得真的很累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惜我母亲没有亲耳听到：妈妈，你女儿终于还你清白了。你不是贪污犯，你可以瞑目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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