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文化,整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活在托县,没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说过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唯记得当初我年少趁轻狂,很不屑的问她,“你有过理想吗?”
她轻描淡写的说,“我的理想就是盼你过的好。”
现在想来,她这一辈子过的着实不易。我小的时候,她为了我能活命,四处躺藏。她常常会讲起那年秋天的晚上,我们借住在枳极壕的院子里,风吹的破窗烂门直响,父亲在工地下夜不回来住,她怕的一夜都没敢睡觉。
后来我长大些,计划生育不查的那么紧了,一家人才回到自己家的老院里,再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我小学的时候,父亲整日滥赌不归,母亲生气了,抄了他打麻将的摊子,父亲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夺门而出准备回娘家,路上遇见了同村的长辈,长辈察觉母亲异样劝她留下,她终于还是折返了回去。后来我长大了,问她为什么不走,她说,“要不是你们,我就真不和他过了。”相比现下的年轻人,母亲那代女性,多的是一份隐忍。
母亲也没啥口福,逢年过节她早早起来张罗一大桌子菜,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却只能吃点隔夜菜,或者是现做一碗面,因长久的务农作业让她落下一身病,忌口太多了,鱼不能吃,辣不敢吃,酸的吃了牙也会痛。遇到晚辈送来的稀罕吃食,她就搁在粮房,非等着我小外甥来了,给他吃。有时候小外甥好久不来,东西就硬生生放坏了。
前几天她下地回来的迟了,跟我说,“快去饭店吃狗一碗面哇。”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去饭店的路上她说,“一辈子没下过馆子,今天就吃上一顿面。”她好像是和我聊天,却更多的是说服她自己去“心安理得”的吃碗面。
托县的饭店,从东到西,由南至北让我吃了个遍,我却从来没想过请她吃上一顿饭,现在想起来,简直寒酸到骨子里了。
母亲也爱美,农闲的时候会把姐姐们买回来的油抹在脸上,追着父亲和我问,“你们看我白没?”我和父亲为了让她高兴,异口同声的说,“白了”。
其实经久的吹晒,她的皮肤早就变黑了,一个五十出头的女人如同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妪,满脸都皱纹。
偶尔闲聊,她会说,“等我挪不行,走不动,你还不知道养不养我。”
“怎么会不养你,有我一口吃,就一定不会饿死你”
这个答案我说给她听了一千次,一万次,可每次她都会像第一次听到一样,笑的像个孩子。
【编辑:吴茹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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