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棵龙眼树的故事
信息来源：    作者：本站发布 作者：席笛海    阅读次数：17222    发布时间：2013-08-19

      雨，淋淋沥沥地下着，这是故乡入秋以来第四场秋雨。我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物，一棵高大而又茂密的龙眼树映入我的眼帘，它触动着我的心灵。望着它，我足足在窗前呆了一个小时。

      对于院落里的这棵高大而又茂密的龙眼树，曾几何时，我想把它写进我的文章里，但我一直没有动笔。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能耐，而是因为自己害怕面对过去。昨天夜里，我跟二弟的女朋友网上聊天，她说二弟到了年底就辞去在深圳的工作，打算要去海南自己创业。听了这个消息，我心里特别替二弟高兴。同时也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但二弟的女朋友告诉我，二弟现在的心情特别烦躁。一是为了创业的资金，二是为了老板的不解。我的心里特别难过，因为当哥哥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伫立在窗前，望着院落里的这棵高大而又茂密的龙眼树，我想我应该为这棵龙眼树写点什么。哪怕是只言片语。

      龙眼树居住我们的院落里，现在算起来已经十一年了。这十一年的光景里，它的命运如何，我们的命运又如何。倘若要我全部忆起并记下，我想我今生也记不完！

      龙眼树是在十一年前种下的。在一个小森林里来到我们的家庭。十一年前，我们的家庭穷得潦倒。父亲是一位公路修筑队里的工人，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在邻居的眼里，父亲就是一个穷光蛋。他们嘲讽我们，挨骂我们，甚至有时候出手打我们。但对于这些，我们从不计较。父亲总是教我们学着忍耐，不管别人这样虐待自己，我们都不会放弃生活和理想。在父亲的眼里，孩子和家庭是最重要的。孩子出息了，他就放心了。

      很小的时候，我们兄弟妹就很懂事。为了给父母减小生活压力，我和二弟常常跑到溪里或者海里去钓鱼。虽然父母很反对我们的这种做法，但我们还是背着父母去干这些活儿。为了看到体质弱小的母亲时常微笑，我和二弟常常去小森林里砍柴，或者挖些小树小花回到家里种种。每到春天开花的时候，准会看到母亲一个个笑脸。

      我家后院里有一个小园地，园地里种着许多小树小花之类的。如兰花、太阳花、葵花、喇叭花、菊花、灯笼花；小蜜枣树、小荔枝树、小菠萝树，小龙眼树，小芒果树等。然而，好景并不长。在几场暴风雨天里，这些小树小花全都被雨水冲走了。我们想在自己的园地里种下属于自己的小树小花。但无论怎么努力都种不好。要不是被老鼠叼去了，要不是被邻居的孩子扒掉了。但对于这些，我和二弟并没有灰心。

      有一天下午，我们又去小森林里砍柴。我们在小森林里发现了一株个头很高的龙眼树苗，我们俩小心翼翼地把它挖起来带回家。对于这株小树来说，也许就是我们的希望吧。我们把它带回家里好好呵护它，爱护它。没想到过了几天，小树又不知去向哪里。我和二弟很伤心。恨不得把那个主谋揪出来狠狠揍一顿。母亲告诉我们，失去了还可以找回来，我们有的是手和脚。

      一个雨天里的早上，当父母各自忙着他们的活儿去，我和二弟背着他们去小森林里掏鸟窝。我们在小森林里又发现了一株龙眼树苗。我们用同样的方式把它带回家里。用同样的方式呵护它，爱护它。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偏要在园地里种活小树小花，也许是将一种信念和希望种下吧。

      小的时候，家里很贫穷。靠着父亲单薄的收入，我们兄弟妹的读书成了困难。但父亲从不委屈我们。直到现在还是那样。父亲总是想方设法解决我们学费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们。在他的眼里，孩子就是他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渐渐长大了，当年和二弟种下的龙眼树苗也存活了下来，并日益长成参天大树。孩子的长大，衣食学住都给家里带来很大的经济压力。前面我提到我们的家庭状况是很贫穷的。对于三四个孩子的读书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虽然父亲从没有放弃过我们，但我们年幼的心却知道父亲的压力。

      2003年夏末，二弟和父亲提出了辍学的决定。理由很简单——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虽然父亲反对他的决定。但二弟终究放弃了学业。我知道二弟心里很难过，很无奈。但这都是他为了给父母减压所做的决定。他不愿意看到父母为我们的学费而感到痛苦。为什么当初不是我？而是我的弟弟呢？就凭我识几个字，会写几篇文章，就认定我是个读书的料吗？

      七年过去了，二弟从一个小学员到一个高级技术师。我也成了一名大学生。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是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他一心牵挂着家庭，一心牵挂着我的学业。而我呢？这个所谓的“读书的料”呢？却踏上一条永不回头的艺术之路。

      每当回到家里，看着这棵高大而又茂密的龙眼树，我就会想起我们的童年，想起父母臂弯下的艰辛。我的心就会隐隐地疼痛起来。弟弟，这些年来，我除了对你的感谢，那就是对你的感恩。我现在没什么好给你的，也给不了你什么。因为在这条艺术的道路上，我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年。哪一年才是我的出头之日。但我会把你镌刻在我的文字里，就像镌刻这棵龙眼树一样，直到永远。

2010年8月16日18：10写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