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三日胜似夏天,赤脚单衣尚嫌热得心慌。不到一周,气温从二十八度下降至十六度,立马就是冬天气象了。尤其是还下着小雨,冰滋滋的,打在脸上,一点一个鸡皮疙瘩。
西北突然来股冷风,一夜冷却华夏大地,绿水青山,将变成红叶满山,枯叶落地。人们立即着棉,至少是秋衣。人类很渺小,也很弱小,也很无奈。
在心情好时,听秋雨是种享受。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加重了沉闷、孤寂、忧郁的情绪,更加心烦,何况还兼着天气阴沉。
有时,我有关门瞌睡——刚吃过晚饭,坐着无事,就想小眯一会儿。有时,脱去衣服上床睡,有时和衣坐在椅子上眯一眯。最多一个小时,短的只有几分钟。
有时明明就没睡着,还想着当天工作上一些事,或重复有些过程,或者尽力完善有些想法,或者演讲,努力求得一两句得体的话突然,一声鸟叫、一个电话、有人从面前走过,就醒了。腰背有点不适,想起床就起床了。一问家属,真是睡着了的,还打了酣,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左右。自己都觉得奇怪。
打个盹,精神马上为之一振。
体力原因,是生物钟作用,还是精神疲惫?不得而知。
近年来,妈妈经常说晚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总想些意想不到之事。我想,老年人嘛,激素撤退期,这些现象都是可能的。
爸爸妈妈从成都回到通江小住。晚饭后,爸爸有事外出。我抢着去洗了碗,回到客厅一看,茶几上一个大红牡丹花瓶旁,妈妈坐在紫红色的靠背椅上睡着了,毛巾被一角盖在身上。我不敢去惊动她,轻脚轻手地从旁边过往。
妈妈是慈祥的,一脸安祥,一团和气。但是,怎么就老气横秋了?多了白发,多了皱纹,多了苍白。曾经的笑纹,也加入到苍老的皱纹中。几十年来,为四个孩子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却又都是生活琐事,举手搬不了几个指头,一锅混汤里捞不出个一二三。但一辈子,就耗进去了。
吃饭、应该;穿衣,应该;上学,应该;换尿布,脏臭;扶着学步,平凡;教一二三,认天地人,幼教。要说振兴中华,目标太大;想做个科学家,要求太高,这些都列在闲谈时的“远大志向”一篇之中,只是说说而已。只求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学有所成,将来力所能及地为国家建设出点力,就不虚此生了。
我们四姊妹个个都成家立业,爸妈有了孙子孙女。孙子孙女也都已经过萌童时期,或正在发奋学业,或已学成就业。
生病吃药,天冷加衣。就这么平凡,这么简单,这么重复。
以丝绸作尿布,也是承接屎尿。以金银作碗盏,也是舀水盛饭。再金贵的东西,用于平凡,也就平凡。
日日穿脱,天天三顿,平凡而又忙碌。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海阔天空,没有豪言状语,没有万古长青。
你叫爱也行,叫无奈也可,反正任凭岁月流逝,为了子女健康成长,只留下“匆忙”二字为记忆。腰肌劳损,肩周炎,高血压,气管炎,胃溃疡,老光眼,都排着队,等你抽时间去看医生。
隔一段时间,有个朋友来一看,满脸惊喜地说:“哦,人中子长好高罗”,“贵和子又胖了”,“黎明儿都上大学啦?”回想起来,弟、妹的几个孩子,我好像真没见过几面,就长成大人了,一个工作,一个读大学,一个读研,还有几个读初、高中。
妈妈,一个农家妇女,就这么平凡,但她累了,是该享受富足又清闲的生活了。她明明多次说睡不着觉,坐在椅子上却又睡着了,还扯着轻微的酣声。她的血脉好像也在慢慢枯槁,生命的烛光慢慢变淡,一步步走向衰老。真不敢想,妈妈还能陪同我们多久。
我转过身来,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双眼。曾经的依赖,曾经的牵手,曾经的笑声,曾经的甘苦咸淡,仿佛就在昨天。
天越来越阴沉,一阵冷风从门缝吹进来,徒增一股萧杀之气,我打了一个寒噤。我轻轻走过去,帮妈妈把毛巾被轻轻向上拉了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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