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他风度翩翩地走进离家百里之外的一个叫做六龙的诗意小镇,走进自己心仪女人的世界。物换星移,日月轮回,他在婚姻的田园用三十年的岁月种植了一颗叫做真爱的情感之树。
也曾怀揣大树的心事,憧憬着曼妙的日月;也曾在内心激荡着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曾幻想过和同龄男人一样,夫妻犹如蓝天翱翔的雄鹰比翼双飞,在人生的舞台上闪亮登场,装点着如歌的岁月……。
然而,现实有时就像冬天里一个人站在乡村的屋檐下被猝不及防的冰块砸在头顶,它可以砸碎七彩的梦,却足以检验一个人能否对爱情的忠贞和坚守。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为了爱情,为了结束山一边水一边的爱情,结束牛郎织女两地分居的日子,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留在老家改行当“官”的机会,远离亲人和故土来到女人供职的小镇,用真情构筑爱的巢穴——个乡村小学里不算豪华也还温馨的小家,独享天伦之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他事业刚刚上路的时候,曾经欢声笑语青春靓丽的妻子身患脑血栓,从此,他再也听不见妻子银铃般的笑声,感受不到她小鸟依人般的温存。照顾妻子,抚育孩子,承担工作的重负落在他孱弱的双肩上。
他默默地忍受着人世间的磨难和生活的打击。把刚刚上五年级的孩子托付给岳父岳母,独自一人历尽千辛万苦长途跋涉把妻子护送到省城、去上海、上北京……四处求医。为了能够治好爱人的疾病,他甚至给名医专家下跪,衷心祈求医生给爱人治病。微薄的工资积蓄,如潮水般流向都市医院的窗口,却挽不回伊人的曾经的满面春风,曾经美丽迷人风姿绰约的她成了半植物人,给他幸福的人生留下永恒的遗憾。
从此,他没有时间去留步陌上看花开花谢,无暇欣赏蓝天的云卷云舒,听林间百鸟婉转的歌唱,也没有空闲所欣赏小镇周围的乡村充满诗情画意的小桥流水的迷人景致、柳暗花明的田园风光……。
从此,他把自己分割成领工资的公民,妻子的男“保姆”,儿子的父亲。在办公室伏案写材料、填报表,下村校检查工作,开会、送资料……;在家拖地板,买菜,煮饭,洗衣,给妻子喂饭、洗澡,扶妻子上厕所,扶着妻子到公园沐浴明媚的春光,企望妻子的莺歌燕语如季节轮回的杜鹃花开重新归来;精心照顾和抚慰儿子,关注他每一个成长的细节……,熨平孩子因母亲患病滋生的伤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用在他的身上是恰如其分的。从妻子患病至今,整整二十年了,有多少痛苦他不会像别人倾诉;有多少忧伤他没有向别人表露;有多少眼泪他默默地囤积。他总是像一棵删繁就简的秋树,独自撑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也许,是他的坚守和忠贞感谢了上苍;也许,是他的忠贞如春水般汩汩流淌滋润爱情的田园,感动了上苍;也许,是他的坚韧潜移默化地感化了少不更事的孩子。2005年冬季的某一天黄昏,一度失语几乎瘫痪的妻子居然能够说两句他和孩子听得懂的话,能够从家里走出庭院然后又走回来。曾经受不住挫折打击而让成绩一落千丈的儿子在第二年夏天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在银行的工作,命运的阳光终于吝啬地光顾他蜗居的小屋。
校园里的那几株丹桂一年又一年地开放,穿过漫长的时光隧道,抵达他那方崇德向善,呵护爱情的心灵净土,
妻子卧床二十年的七千多个日子,他一个人忍受着生活的煎熬,呵护着一份执着的爱情。幸福感晕染他所有的期盼,他不惜身心疲惫地坚守着对女人。精心呵护,不离不弃,默默地祈祷有一天,妻子能重返曾经的欢笑。
他就是我的一个远房的族叔。我叫他雪峰叔,我们家族中男人的一面旗帜。
也许,我拙劣的笔描绘不出他作为男人的高尚,只想把他高尚的行为和那些表面上大红大紫,背地里却行为龌龊的权贵富豪们作一个简单的对比,表达我对今天所谓的文明社会中寥若晨星的善良男人们由衷的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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