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中国人记忆中的亮点。在多数人印象中,过年之后,雪融冰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给人一片春和景明的斑斓景象。于我,走过四十多个年夜,闪亮的抑或黯淡的年夜都有。
童年的记忆中,过年就是吃一顿香喷喷的豆花饭。那年月正是大集体的年代,家里兄弟姐妹六人,加上父母亲就是八口之家,家庭负担特别重,母亲常年生病,出工的时间不多,挣的公分相对较少,因此到年底凭公分分到的粮食就少得可怜。我家每年只能分到二、三十斤黄豆,要吃到粉白鲜嫩的豆花就成为一件奢侈的事了。通常情况下,要家里办红白喜事才有机会推豆腐。我自幼不会吃肉,乐于和大人们一起去办喜事的人家吃酒,大人们真的是端起酒杯喝酒,我则是为了吃上一顿油炸豆腐颗或油炒白豆腐才吵吵嚷嚷地闹着和大人一起去的。一到年关,乡村里家家户户在房屋周围的空地上挖一个大坑做灶火,用石磨磨豆浆,大铁锅安放在灶火上点豆腐,大木箱子的包厢榨干豆腐,然后用石灰或者荞杆灰腌制在一个纸箱里,过年的时候炒干豆腐上餐桌。过年那天,家里还要再推一锅水豆腐。晚上,父亲用一口小铁锅做半锅油辣椒水,放上一些切得比较匀称的大蒜,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吃年饭的时候,父母给逝去的祖宗先人烧过纸钱敬供过年饭之后,全家人盛上米饭后,吃上一顿豆花饭,由于豆花的滋味清香可口,一大甑子米饭半小时之后被洗劫一空,我们这些馋嘴的孩子巴不得天天过年。
渐渐地,我长大了,走出了故乡到一所师范学校读书,回家过年吃年夜饭总是带着一份浓浓的乡愁。然而,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十九岁那年,本是想在家高高兴兴过年的,不想小年刚过,三妹生病痛得不可开交,全家人不安宁,四处求医不好,只好送到县医院,家里牲畜一大圈,地里的小季作物还没有种下,父亲要带着弟妹们在家料理家务和栽洋芋,只有我和母亲照顾三妹在县医院治疗病,那一年,我和母亲的年夜饭就是在小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声的夜里在医院的伙房里做一顿酸汤饭,成为我记忆中一抹挥之不去年夜饭。
成家后,远在异地他乡工作,多数时间无暇回家过年。三十岁那年,全家人打点行装准备踏上返乡的客车回家过一个团圆年的时候,无奈恰好年迈多病的岳父在我们准备回家的那天离开了人世,我们一家又只得停下来帮助身体孱弱又被冗繁的琐事折磨的疲惫不堪的岳母料理岳父的丧事,等到埋葬岳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五,新年的太阳从妻子娘家后边的东山上升起,在深深地遗憾中我们全家又过了一个忙碌的年。
今年冬天,我提前一个星期就给单位领导通融,过年那天我不用值班,说等我儿子从天津放假回来,全家一起回老家去陪年过古稀的父母过一个团圆年,谁知小年刚过,母亲的支气管炎病发作,整天咳嗽不止,来县城医院治疗,我和妻子轮换到医院照顾,过年那天,我们整天守候在母亲的病榻边,静候输液管里的药液流淌进母亲的血管,母亲出院的那天,时令已是正月初三,在焦虑和等待中又度过了一个不愉快的年。
一路走来,回首逝去的岁月,童年的时光里虽然日子是清贫寡淡的,但过年却是令人憧憬的,我多想回到遥远的童年,只可惜时光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一去永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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