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博闻强识的人,但却是爱看书的。早晨起来淡淡地找来一本书,关于古典诗词的,安意如的文字实在是非常优美的,如在蒙蒙烟雨中的江南巷陌中穿行,曲折婉约。或是于冷冷的天光中蓦然抬起眼来的一缕轻愁,折射着流转的光阴。书名《人生若只如初见》本已经让人生出许多感慨来,而其中的一段段故事,更是娓娓道来,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不知觉中,竟然湿了眼角。今日看的一篇为《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当中提到翁美玲香消玉殒前,曾于纸上写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薄命如花,却是二十一年暗香如故,如果她真活到今日,在人世颠沛辗转,老成了寻常妇人,人心挑剔,还有多少人记得她年轻时的容颜?也许,她将不得不面对评摘职责,好像梅,被人折下来,左右翻覆地看。”我是喜欢翁的美丽与天真的,也曾感叹红颜薄命。只是安意如这最后一句“世事,有时看起来残酷,翻转过来想,也是一种慈悲。”心就在那一刻沉寂无语,合上书时无言以对,泪也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年少时读这首词,只隐约地觉着花开花谢的无奈,落红满地的感伤,却一直未曾留意到其中的坚持,只有香如故。纵是世事无常,在尘世中颠沛流离,心却渐渐地清明起来,一日日的洞穿了世俗,冷眼看世象万物。虽身处于凡尘之中,却已是局外之人。亦不复动辄以凡念加诸于人或于己。只是这翻转过来想的慈悲,于当事人却是一种无奈。曾问若跌落于泥沼之中,不复得转回身,若何?只听友答曰,那又怎样呢?我知道,这其中既有一种认命,又有一种无惧。站起身来,继续走自己的路。佛是讲自我救赎的。因而于翁的辞世,我更希望她的活着。为何要在乎他人的眼光呢?当踏出去的时候,怎知是错。
烟尘中零落的繁花,在意的是绽放时的芳香,并不在意身后之事。而于一个普通人,却犹记得,一位得了绝症的母亲抬眼望着窗外玩耍的小儿,言道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不能看着他长大。梦琪变身为女,不能见容于世,谈话间,言及老母亲对她说的话,“儿啊,娘就是想多陪你走一段路。”言毕,泪流满面。因而,不论人世间怎样的舍弃与背离,依旧道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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