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多年前。兴义黄草坝湾塘河客栈。
一位50多岁的客人,手里提着一条“黄蜡丁”(盘江黄鱼)和一把刺竹笋进了客栈。
你道这人是谁?他就是明末清初到处观光旅游的大旅行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徐宏祖;字振之,号霞客。他今天本来打算去观光距黄草坝不远的万峰林,奈何大雨把他困在了客栈。
他写罢当天日记,尚觉无聊,于是在客栈的走廊上低头遛达。突然,他与一位匆匆而来的美貌少妇撞了个满怀。只听“哐当”一声响,少妇手中端着的碗盘掉在地上。
少妇怔怔地站在当地;他惶恐窘魄,低头捡起碗盘,走到少妇面前,说道:“小娘子息怒,都是我不好,撞翻了你的饭食,我赔你便是!”
“客官不必自责,你也不是故意的;算了,我重新到店里给客人弄些来就好!”少妇见他年龄虽大些,但一表人才,憨厚慈祥,样子可爱,马上转怒为喜,从他手里接过盘子,转身就走。
“小娘子慢些走,你是哪家店的?我回头给你送银子过去!”
“银子那到不必了;奴家是‘湾塘河客栈’旁边的‘安南牛肉馆’掌柜,客官有空可过来坐坐!”
他回到房间,洗了把脸,找梳子把头发和胡子梳理了一番,之后揣上些碎银,撑了把油纸伞,直朝“安南牛肉馆”而去。
此时,店里已没客人。两个店小二正在清洗杯盘碗碟。见有客人进来,一个走到徐宏祖面前招呼道:“请问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新鲜牛肉,但凭客人需要!”
“你把我来半斤生羊肉,加些新鲜蔬菜,薄荷放一些;再来一碟炸花生,外带一壶好酒”。
此时,女店主已经回来。她进店看到徐宏祖,上前歉身道:“客官何必认真呢?不必这样的,奴家不是小气的人!”
“小娘子肯定不是小气的人;就算不赔饭食,我也要过来坐坐的。店老板莫非不欢迎么?”
“客官说哪里话?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
“我今天就是来你店中消费的;看老板的为人,肉食肯定很香的!”
“客官过誉了;吃完之后可要给奴家提些意见呢!看客官的样子,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要保守哦!”
酒菜上来了 ,桌子中间的小炉子上,火锅底料已经翻腾;肉鲜菜嫩,令人食欲大开。
“小二,今天客人少,你们回家吧!这位客官有我招待就行了” 。
“好的,老板娘!那我们走了!”
老板娘坐过来说:“客官慢慢饮,这顿酒饭算是奴家请你了!”
“那怎么行呢?无功反受禄,不妥;钱还是少不了要给的!”
“客官,你我虽是初次谋面,但是你不碰上奴家的杯盘,也许就只能和奴家擦肩而过,就不会到奴家店中来了;既来了,说明是一种缘分!所以奴家能认识客官很高兴,这顿饭算奴家尽地主之谊了。”
“是啊!老板娘,认识就是一种缘分。我碰翻了你的杯盘,你不但不责怪,还对本人如此之好,我算是碰到好人了!既然你这样说了,咱们就一起饮几杯如何?”
“好啊!客官若不嫌弃,奴家就赔你饮几杯了。”
于是,店老板执壶倒酒,两人边喝边谈,非常投缘。
徐宏祖说,他是直隶讲阴(今江苏江阴县)人,一生喜欢志在四方,与长风云雾为伴,以野果充饥,以清泉解渴,22岁便四海云游,足迹遍及美丽祖国的名山大川;他将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他所有的游历见闻,写一本前所未有的游记。
“客官一身志在游历,可谓潇洒清高之人,不知客官可曾娶妻生子?”
“婚姻问题,本人还没考虑过。因我每天四海漂泊,总不能带着内人到处去受苦吧?”
“倘若有人愿意陪你去漂泊,客官愿意吗?”
“除非本人碰到了傻瓜!不可能了,店家妹子,即使有人愿意陪哥哥四海漂泊受苦,哥哥也不愿意的,因为哥哥不愿连累别人!”
“难道客官没听说过吗?有钱难买愿意!人只要愿意了,看似很苦,但他的感受却很甜!信不?”
接着,店老板趁着三分酒意谈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说,她姓马,名叫马四妹,今年三十二岁,是安南凉水营人氏。她十四岁嫁到北盘江边铁索桥畔,夫家姓张,从祖上下来就经营一家“安南牛肉馆”。他们结婚了五年都不会生育。她正打算给丈夫纳妾,奈何丈夫命短,竟因一场绞肠痧离她而去。
后来,铁索桥畔的“安南牛肉馆”遭兵灾,她只身一人来到黄草坝营,独自撑开了这家店面。心想找个身后依靠,奈何这黄草坝人眼光世俗,说她命硬克夫,没人肯娶她。平时,戏弄她的人大有人在,但真心娶她的人一个没有!
“命硬克夫,那是迷信,不可相信的。” 徐宏祖说。
“也只有客官这么说了,其他人不会这么认为的;哥啊,妹子心里苦啊!”
“店家妹子,别这样悲伤,我会帮你戳破这种谬论和谎言的!”
“客官哥哥,但你能如何帮我呢?”马四妹眼中闪出一丝喜悦。
“是啊!我如何帮你呢?”徐宏祖其实也找不到能帮马四妹的具体方法。是啊!如何帮呢?莫非满街帮她宣传克夫之说是假的?这样说谁信?谁听?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客官哥哥,其实你是有方法帮助妹妹的!”马四妹说:“如果......”她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徐宏祖问。
“如果......如果”马四妹一朵红云飞上脸颊。
“不行啊!店家妹妹。”
“那客官哥哥不也和其他人一样,相信妹妹是个克夫的命?如果是这样,就当妹妹什么也没有说过。”
“不是,真的不是!实话告诉你吧,徐某其实是有家室的人,原配许氏早逝,后明媒正娶江阴富豪之女罗氏;罗氏不会生育,性情刁钻,和徐某不是一路人。后徐某与家中侍女周氏情投意合,暗许终身,然罗氏知道后不能容人,硬逼周氏带孕嫁给乡间李姓人家。周氏嫁过去后生育一子,李家给他取名李寄。徐某爱情失败,有子不敢相认,只好再度出来游历,以志完成中华地理之考。至于其他,徐某其实已经心如死灰,不能复燃了。
“既然客官哥哥不肯娶奴家,那也是奴家命中无此福分;也罢,奴家上无父母哥嫂,下无兄弟姊妹,就认哥哥做亲哥哥吧。一则,奴家今后有哥哥作个念想,二则哥哥在黄草坝也有一个亲人,有一个家。”
于是,两人趁着酒意,焚香点烛,结拜为异性兄妹。
第二天,马四妹把店铺交给店小二打理,自己陪着徐宏祖去观赏万峰林。当他们来到黄草纳灰河畔,徐弘祖被万峰林的美景迷住了。他感叹:天下山峰何其多,唯有此处峰成林!之后,马四妹又陪着他游览了盘江八属许多景区。他结束了周边胜景旅游后,对陪伴自己游行数月的结拜妹子马四妹感激不尽。
后来,他又要出去旅行,四妹有心与他同往,被他拒绝了。他不愿四妹同他外出饱受风霜之苦,于是就在“安南牛肉馆”与马四妹潜心研究,把北方面条的制作原理结合南方大米特性,制作出了剪粉和粉条。又把“安南牛肉馆”改成了“安南牛肉粉馆”,专门经营牛肉粉。
其实,徐宏祖不但是著名的大旅行家、地理学家、文学家,而且还是个造诣很深的美食家,他云游期间对各地美食也进行了品尝和研究。他把各种美食原理进行创造,研究出了独特的牛肉粉底汤和配料,使牛肉粉独具特色,吸引了南来北往的本地和外地客商。马四妹赚取了不菲的财富。同时,四妹也为徐霞客的旅行考察准备了足够的费用。
明崇祯九年(1636年),徐宏祖又到云南丽江考察,因足疾无法行走,然而他仍坚持编写《游记》和《山志》,基本完成了《徐霞客游记》60万字。
崇帧十三年(1640年),宏祖病况愈甚,云南地方官用车船送他回到江阴。1641年正月,56岁的徐宏祖病逝于家中。马四妹也曾经到江苏江阴去给他送终。
他们两兄妹发明出来的“盘江牛肉粉”技术,被店小二传了下来,后来传遍盘江八属,至今依然令人馋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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