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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单宝剑:我的父亲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27507    发布时间:2017-09-17

再过几天,就是父亲的“五七坟”了。在民间,五七坟也叫三十五天坟,是民俗里整个丧葬活动中为亡去的亲人所做的最后一次、也是最隆重的一次悼念活动。据说,过了五七坟,故去的亲人才能正式走远升天,在世的家人们也才可以恢复为“正常人”,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状态。

父亲是在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天走的,这一年正是农历闰六月,实际应算是农历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流火”的季节。闰六月初二是他的忌日,这一天的下午一时三十分许,父亲驾鹤西去,溘然长逝于家中他常年起于斯、息于斯的农家小炕上。

父亲走的很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很痛苦,走时享年七十有八,按照“古来稀”的说法,应算比较长寿了,但照当今的社会平均寿命来看,父亲走的有点早,不过就我们家族已故亲人来说,父亲享年还算中游偏上,这应是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一点吧。

父亲走了,这其实是我多次想象又不敢想象的事实。屈指算来,父亲的生命质量并不高,年轻时一直在生产队里早出晚归拼死拼活地出力流汗,大约刚刚步入“不惑之年”吧,父亲突然得了顽固性牛皮癣皮肤病,久治不愈,一直陪伴他终生。这还不算,居高不下的高血压以及与之相伴的脑血栓,使他终生以药相伴,逐步丧失劳动能力,后期不得不轮椅伺候,直至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多亏与他年龄相同的母亲身体尚好,日夜陪伴,受尽百般煎熬劳累,让他体体面面地得以终老……难怪母亲事后说:走了也好,早走早解脱,免得他自己受罪,家人跟着遭罪。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也正因于此,父亲的去世,在当时我以及全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痛,依稀还觉得他好像没有真的去世,不过在他的五七坟即将来临之际,突然感到,原来我的父亲真的没有了啊,面对现实,眼泪竟不听使唤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有人说,父爱如山;有人说,父亲是一把伞;还有人常把父亲比作一棵树。而父亲在我的眼中,却很难用一个形容词来表达,若非要用一句话来概括,我觉得对我的父亲而言,父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平淡无奇的义务。

屈指算来,在我与父亲的半个多世纪的父子关系中,父亲对我的影响是平淡却又深刻,以至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父亲兄弟姊妹五个,排行老三,上还有个姐姐。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是住在四叔和二大爷家里,我的大爷家里因为还要赡养他的岳母,我们家里孩子比较多,因此爷爷奶奶一直没有在我家和大爷家长期住过。那时农村家庭经济条件普遍很差,平时每当家里做点“好饭”啥的,父亲总是让我们去把爷爷叫到家里吃饭(奶奶一般是不去的),实在叫不家去,就让母亲盛上一碗让我们给送去,每当这种时候,父亲总是会说要孝敬老人之类的话,其实他的用意很明确,一来是要以身作则地孝敬老人,二来也是有意说给我们听,做给我们看的,而这种差事也是我们弟兄几个乐此不疲争先恐后去做的,每当这种情况,作为母亲也总是默默支持,言听计从,以至直到现在,尽管我们兄弟几个都早已各自成家立业,但孝亲敬老的家风始终在默默传承着。

说到父亲的以身作则,印象深刻的还有一事不能不提,那就是父亲的“大公无私”。父亲是一名党员,又在村里长期担任小队长,鸡头凤尾大小是个“官”,掌管着一个生产队二三十户家庭的生产劳动和吃喝拉撒乃至分粮分钱的大小事儿,虽也算个小小村“官”,按说大小也有点“特权”,搞点特殊照顾,谋点小私小利也是情理之中,或者说在所难免,可父亲不这么想。记得他那时说的最多的还是,自己是在“组织”的人(亦即是党员),凡事要带个好头,为此他除了自己干活时总是身先士卒亲自带领着大家干外,还总是要求家里人出工干活时也要带头,为此母亲生产队时尽管身体不是很壮实,但总是妇女队伍里事事打前阵的几个人之一,就连我们小孩子们到生产队里参加劳动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半点照顾,那时虽然也很不理解,但长此以往,我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的还有父亲的严苛。父亲膝下生有我们弟兄四人,没有女姊妹,也许是孩子多,特别是都是男孩子,生活压力大,记忆中父亲对我们除了严苛,很少有明显的慈爱之举。那时,无论是生产队时期,还是后来的家庭联产承包时期,父亲总是吆喝着我们从小参与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甚至连一些力所不能及的活计有时也要让干。记得那时候,每年冬天生产队划给每家每户用做平时烧火的草场,必须在规定的几天时间内把草收拾完,为了赶时间,父亲总是在早晨天还黑魆魆地就催我们起来跟他去拾草,尽管磨磨蹭蹭的有一百个不情愿,最终还是要与父亲冒着冰霜严寒出去干活,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寒而栗。还有,那时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生产队,每年都要参与夏收、秋收,冬天还要早起拾粪等等,这些活都不是作为小孩子们愿意做的,要知道,那时我也就十多岁的样子,至于弟弟们就更小了,其为难发愁情绪可想而知。印象中,在这些事上,父亲似乎从未发过“善心”。当然,父亲有时也有慈善的一面,不过那往往是在孩子们生病,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父亲才对我们温情一些,有时甚至表现出很焦虑、很心疼的样子。父爱其实很简单,也许这就是父爱轻易不表露,但总归也是有爱在心的缘故吧。

总之,小时候印象中父亲的性格有些严正,长大后随着形势的变化,父亲的性格也逐步有所改变,慢慢地对我们不再那么严苛了,甚至对我们“顺从”了很多。也许,正是他的严正与苛刻,使得我们弟兄几个从小经受了磨练,多多少少在工作中、事业上都有点出息、有所成就,这也使的他在村里人面前颇有点“面子”,赢得了左邻右舍的尊重。父亲去后,除了左邻右舍忙前忙后地帮忙外,亲戚朋友、孩子们的同事同学也都纷纷前来为他送行,村里也给了他很大荣誉,专门派人给他送了花圈,使得他在经受了生活以至疾病的磨难后,终得以体体面面地走了……

呜呼哀哉!安息吧,父亲,愿您一路走好,卸下了前半生生活的重压,摒弃掉生时一身病痛的折磨,无心无挂地去轻松享受天国的极乐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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