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衣声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吕小梅    阅读次数：7273    发布时间：2018-09-04

捣衣声声，是母亲对在外游子无声思念的低吟浅唱，是最纯粹爱的牵挂。

                                                           ——题       记

  小溪潺潺，随着风儿摇摆的树林一起歌唱，或许这一座苗家的小村改变了最初模样，但小溪边的捣衣声回声依旧嘹亮，仿佛穿越了时光，因为时至今日我仍听见这里的母亲用捣衣唱响爱的歌曲。

      忆往昔，曾经已是暮年的他每一年都要带我来到这座养育他的村落，更是不畏艰辛的前往后山，站在一块石上看那条清冽见底的小溪，但不一会又闭上双眼，不知道在听些什么，又或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娘，我回来看您了......”当时自己无解俯瞰溪流下的景色，除了捣衣的妇女，便是溪中嬉戏的孩童。

      原来，我不知道的是他原来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从这个村落走出去的第一个知识青年，在那个挥斥方遒的年纪离开家乡，引来了村中无数羡慕的眼光，但他却为此留下终生的遗憾。然而，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生命的须臾匆忙，就已是岁月纵横，生死契阔。

     后来，回到了家里，他开始述说起当年的回忆。他说，那一年，从他拥有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娘就在那条小溪边为他捣衣，浆洗衣衫，也时常为他人捣衣为了他有更好的生活，在那个无忧亦无怖的年纪他也在溪中肆意玩耍着，他说那时母亲的捣衣声是最美妙的乐曲，他就在这捣衣声着成长。那一月，他接到了在外学习的通知，全家人都欢喜雀跃，唯有不善言辞的母亲悄无声息地出门了，而他跟在母亲身后，看见的是母亲为他远行而准备衣衫，在溪边捣衣，并带着笑靥。

       那一天，秋风萧瑟，他学成归来得到的是母亲病逝的消息，回到家中再也看不见慈母在溪边捣衣的身影和阵阵捣衣声，此刻心如残苇，枯槁它的形容，心已空，音调又该如何吹弄?尤其是当家人拿出洗旧发白的一叠衣衫和一把折旧的钱时，他终是泣不成声了，因为他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捣衣的身影。斜月下，北风前，万杵千砧捣欲穿，不为捣衣勤不睡，破除今夜夜如年。他还来不及报答她所有的爱和眷顾，如今一切都已是惘然。

       是啊，或许这样的母亲不善表达，但她却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对儿子的思念与牵挂，哪怕是在寒冬饱受病痛的折磨，也要为孩子准备最洁净的衣裳，谁说世上唯有大爱无疆?更有母爱无边。这是我祖父从我儿时起就开始述说的回忆，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之前祖父一遍遍说时，我知道的是事，如今我每每踏上这条小溪，感的便是情。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曾经的天涯倦客，回到了故乡，而他愧对的便是自己的母亲。直到那一刻，祖父病重将要离开这世间时，我依旧清晰的记着，他颤巍巍地抬起瘦骨嶙峋的手眼里却闪烁着光芒，他含糊不清的说着：“捣衣声，我听见了捣衣声，是娘的捣衣声......”此刻我方懂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因为爱所以担忧和害怕，正如祖父对母亲那深埋心底的爱与愧疚是如此深切，乃至痛彻心脾。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时间便这样一年又一年的飞逝，祖父已离世五年了，如今当我一人独自踏上旅程，这座村落迎浮尘千重变，或许不变的唯有这条隐蔽在郁郁林中的小溪，当我站在石上，置身在这万籁俱寂的树林中，独自追忆当年祖父那辈最真挚的情，听那溪边某户人家传来的捣衣声声......

       【编辑：绿毛树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