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来到西南作家网:www.xnzjw.cn
西南作家网: >> 原创作品 >> 长篇 >> 正文

命(第七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追命    阅读次数:5967    发布时间:2013-12-15

可是后来我的一个不想读书了的决定,让他顿时伤透了心,我能感觉到我爹当时听到我说出那一句话后的绝望,足足有一分多钟的沉默,然后他说:“你为什么不去读书了呢?你说你是学习不好,从来都读不得书那我也就不管你了,可是你现在突然对我说你不去读书了,这怎么行呢?”

“我不去就不去了,我中考落榜了,我只考了个普通的高中。”

然后我爹又是一阵子的沉默。

其实我不想读书的理由主要还是由以下几个原因决定的:

1、家里负担很重,每次看到爹娘那么劳累我都不忍,总想帮他们做点什么,但又没有时间,除了每天下午放学回来可以帮他们做一下饭,洗一下衣服以外什么都帮不了。

2、我哥的不幸,加上那次我去学校上课发生的那件怪事,我老是在想着那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就出现在同一天呢?难道我们兄弟俩真的是命中注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如果真是这样,那算命先生不是又说了嘛,我将来大官没有,小官都有一个的。就算我现在不读书了,将来小官还是会有的吧,我们村小学的老师,不好多都是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吗?

3 、我确实是静不下心来学习,不知道为什么,我上课的时候也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去听了,可就是下了课就忘了,真的不像小学时候那样课文读一遍就能背诵下来。有时候我会怀疑是不是因为那次被电到而留下的后遗症,使我脑袋变得昏沉,要不然为什么每次上晚自习都会那么困,眼睛都睁不开,有次被老师看到居然当着我的面在全班同学面前说我是猪,我当时很是生气,我又没有趴在桌上睡觉,我只是犯困得厉害,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来,坐着都要打瞌睡。

4、以前最好的同学,他的学习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好,学校广播里偶尔还会听到他竞赛拿奖的名字,而我连参赛资格都没有过,后来有一次我堂哥听到了那广播就对我说:“你是怎么搞的,你看你们两个以前小学的时候,他的成绩还没有你好,现在怎么老是听到他拿奖状的广播。”最让我对学习感到无望的事是:从此他很少来我家里找我一起去上学了,在学校里偶尔见了面也只是简单地打一个招呼而已,包括他的家人见到我时也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一切都感觉到变了,我曾在我的日记里偷偷写下这么一句话:

朋友,

在你高兴的时候,

你可曾记起悲哀?

还有你童年的好友,

为你默默地祝福,

也许此时,

他正悄悄落泪。

5、一直以来在学校里我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唯一好的一件就是我哥走了之后他的工友带回来交给我们家让我们留做纪念的那一件,所以常常在学校里都会有同学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身上的一切,无论我身上的衣服穿得有多干净。当再次听到王杰用讥讽的语言对班上一个同学这样说话的时候,我开始否认了我娘笑脏不笑破的观点,他说:“你他妈的老子衣服裤子穿得脏又怎么样?比你他妈的穿得好就行了。”可是我依然还是会穿得干干净净的,因为我已经习惯了爱干净,所以家里我每天都会用拖把拖得干干净净,乡里人都说我像女孩子,我甚至成了他们教育孩子的榜样:“你看看人家建豪,一个男孩子,还帮他爹妈洗衣服,拖地,你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学。”

“好,你不读书了也行,那你经后就跟着我下地干活,你干不了也得给我干。”我爹沉默过后就是那么一句凶狠的话语,说完就把一把锄头塞在我手上 ,我顿时楞在了那里。

又一阵无声的沉默之后,我爹强行地把我拉出了家门:“你今天不去学校也得去,不读也得读,由不得你。”他边说边把我往学校里拉去,拉到我们沟边的时候,我表哥正好骑自行车从家里出来赶去学校上课,我爹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后,我只得乖乖地坐上了他的自行车,没办法,他是我们中学的教导主任,更何况我对于老师从来都有一种畏惧感。

一路上我跟我表哥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也许还是因为我们年龄的悬殊太大吧,他只比我爹小两岁,所以我们经常都很少说话,平常见面我就只是很客气地向他打个招呼而已,他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就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是:“这次考得不好没有关系,再复读一年嘛,你想你年纪这么小不读书了怎么行呢?”

说完他让我先在办公室里等着然后就出去了,我并没有回话,之后他回来让我去何中权班主任老师那里报了名。

后来才知道,其实何老师为人很不错,特别是对于他的学生,他有一次让我特别的感动,就是那次交班费,当我把总共五元钱的纸币两毛,一毛的数给他的时候,他只轻轻地跟我说了句:“你要不就不用交了吧!”就那么一句话让我特别温馨,当然还有一次是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去针对我的摸拟考试然后给我分析打气,完全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能不能再用一点功朝铜中迈进,考上松中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又不得不让我想起了我们村里的又一个老师。

记得刚开学的时候 因为我是复读,所以我当时就自作主张的在作业本上改了一个名字叫田红,发作业本的时候,他看见田红是我上去领,就很轻蔑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笑容,以前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有时候跟他一起去河里洗澡或是钓鱼他都不是那样的笑的,可是现在,我真的搞不懂,那时候他是老师,现在还是老师,唯一变了的是我现在上了初中 ,成绩也变得特别的差了,可这真的对他的笑容有影响吗?

这年中考,我还是只考了个孟中,这个复读,等于白读。

没办法,我总不能又一次在我爹面前说我不读书了吧,于是报名的那一天,我一个人抗着我娘给我买的一个大皮箱子,坐车来到了孟溪高中,开始了一个人的独立生活。

事实上我来到这个学校并不孤独,当我踏进校园的那一刻,我居然还能遇上我的初中同班同学,这里我要解释一下,因为初中时候的我们那时候没有电话,而且平常交往也不是那么深,一般都只是在学校里的时候说上几句话,下了课都各自回家,都没有联系,对于中考之后同学们都有哪些去向,当然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打听,所以能在这个学校里再次遇上老同学,当然很是惊讶,寒暄过后,我们住在了同一个宿舍,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居然又成了同班同学。

我这个人对于学校的建设倒是没有什么看法,或者可以说那根本就不关我事,但是每次回家遇上乡村里的人他们大多都会问你一个同样的问题:

“你们学校怎么样,建得漂不漂亮?”

“嗯,还可以吧!”

“还可以是什么样子啊,跟乌罗中学一样的吗?”

“差不多吧。”

“哦。”

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回家,但是不回家又没有生活费,所以我还是得每个月都回家一次,每次拿钱我娘都会叮嘱我要省着点花,不要买太多的衣服,家里虽然还有那么一点钱,但是那是死水,用一分就会少一分。

我明白我爹娘的艰辛,所以假期里我都会帮着他们在家里干活,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去山上打草回来养牛,要么就是去砍柴,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喜欢跟村里的同龄人一起在山上砍柴的那种感觉,无忧无虑,回到家里去河里洗一个澡回来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想的坐在电视机旁等着吃饭。

可是有时候矛盾还是会有的,一次我娘要我去通底田那地里的玉米杆给拿回来在家里放干了当柴火烧,她要把那地给腾出来,我就跟她说:“娘,那些差不多都干了的,拿回来又不好做饭,还不如在那地里用火烧了肥地,没柴烧火做饭我去山上砍就是了。”

“怕没有干烧不透吧?”

“干透了的,你放心了,出了那么多天的太阳,肯定干完了。”

于是我拿上火柴就去了地里,几把火点上就回来了,也不去管它燃没有燃尽,反正不会担心有火灾的危险,因为我家田地的方圆几十米都是菜地。

回来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吧,我娘有些不放心便去地里看了一下,结果她回来就说:“你看你做的,我说没有干你偏说干了,现在玉米叶子是燃完了,可是玉米杆还是原样。”

我没有回话,我娘沉默了一会又对我说:“我先去把那些玉米杆一个一个的捆起来,等会你拿根千担来挑。”

我说:“娘,既然没有干就让它干了再去拿吧,现在去拿很重的。”

“你要等它干了再去拿要等到什么时候哦!”我娘有些无奈地说:“你看人家地里的菜都快可以吃了,我们种都还没有下。”

听到这话,我只得无奈地拿上千担和绳子就跟着我娘朝田地里走去,来到地里一看,几大堆烧得黑乎乎的玉米杆凌乱地倒在一起,挨到身上就是一处黑,我说:“娘,现在这些玉米杆你看黑乎乎的,拿回家怎么烧嘛,到时候做饭还不弄得全身都一团黑啊。”

“到时候打盆水洗一下手就好了嘛,你说这拿进屋又没有多远,总比到山上天远拔路地去砍柴要轻松一些吧。你这人就是懒,我要是像以前那样还拿得动的话你怕我还要你来拿啊。”

话说到这里我无言以对,我只得按照我娘说的那样去做,于是我用绳子把我娘用草绳捆好的玉米杆又重新捆紧了一点,然后用千担插进去挑起来,因为玉米杆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缘故,挑在肩上的玉米杆老是要从千担上滑下来,弄得我非常的吃力,好不容易才把它挑回了家,当我第二次回到地里去拿的时候,却是无论我这样捆绑那玉米杆,挑在肩上都会从千担上滑落下来,搞了半天弄得我精疲力尽,于是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对我娘发火了,我把她用草绳捆好的玉米杆全部都用刀把它割断,然后又把那些玉米杆分散开来在田地里到处仍,我娘看见我生气发火,就说:“好好好,你不拿我拿。”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捡地上的玉米杆却又被我挡住了,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了我娘眼里流下的泪水,她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伤心,无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我娘的心情,我只记得曾经我跟她吵架的时候她这样跟我说过:“你们现在是有文化的人,我知道你们做什么事情都比我们要考虑得周到,仔细,要是将来你们有出息了,我们巴不得,你怕我跟你爹那么累我们又能盼望你们什么,我们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过得幸福一点,你们将来过得好了,那我们也就好了,可是现在,我跟你爹也没有多少文化 好多事情我们也考虑不了那么多,我们都是庄稼人,我们只知道种庄稼,该从地里收回的东西就要下蛮力去收回来……”想到这,我拿上千担跟绳索默默地离开了田地,当我走出田地悄然回头的那一瞬,我看见我娘的目光正望向我,然后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在快要看不见我家田地的时候我又一次悄然回头,我看见我娘正把一捆玉米杆扛在她弱小的肩头,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有时候我真的很是矛盾,这个家,我也不知道跟我爹娘讨论过多少次要怎样去做才能把它搞好,每次看见他们那么辛苦地劳累,我都会忍不住地跟他们去说一些道理,就譬如说养牛耕地这件事情,我说:“爹,要不我们就把牛卖了吧,以后我们家的地就包出去给别人耕也花不了几个钱。”

“花不了几个钱那也是钱啊,那钱从哪里来啊,天上又不会掉,再说了,自家养一头牛不方便得多吗?又不碍事又好喂养。”

我说:“爹,你看你每天早上都要上山去给牛割一大担草回来喂养不是,你想一下,如果是别人请你去割草,一担五块钱你可能都不会干吧,现在在外面干一天小工就有60块,你一天割草能割七担就不错了,那现在你是自己割草回家来养牛,我也不跟你算五块钱一担,就一块钱一担你一年下来也要该有300多块钱吧,那要是有那300多块钱把土地包出去给别人耕,就我们家那点地还不好多人抢着来啊,再说,你自己会编晒席,箩筐,就是用割草那点时间你在家穿几个唰把也有几块钱了啊,而且又还很轻松。还有就是我们每年都会喂牛一些大米,特别是冬天,基层上天天都是喂的红薯,那这样就等于说不是我们靠耕牛来养活,而是我们在养活耕牛,说白了就是我们为耕牛所付出的远远大于耕牛为我们所付出的了,更直接一点就是,我们养耕牛来耕地,然后在耕地上种上红薯,收到的红薯再拿去养耕牛,而我们自己得到的,却是少得可怜的那么一点粮食。你说我们这是何苦呢!”(未完待续)


【编辑:黄先兵】

已经有 0 条评论
最新评论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文学研究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

您是本网站第 157542528 位访客      技术支持:HangBlog(renxuehang@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