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第八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追命    阅读次数：9493    发布时间：2013-12-16

“话是这么说，可是再怎么说还是自己有一头牛自己耕比较好，再说你把土地包给别人去耕，别人耕的地哪有自己耕的好呢，我们喂牛粮食也是应该的，它虽然是畜生，不能说话，可它为我们耕地也很辛苦啊。”我爹看来是有些误会我的意思了，于是我只得赶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养牛，我也是希望给它粮食吃，可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养牛，我们完全可以把土地都包出去让别人去种，然后你就可以自己在家编晒席箩筐卖，再怎么说也比种地好啊。”

“不种地，谁都像你想的那样不种地又吃什么啊，到时候怕是你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我满伯父在一旁插话这样说。

“到时谁都不种地的时候那我肯定就要种地了。”我说：“关键是现在粮食很便宜啊，像我爹那样随便编一铺晒席卖了也要买一百多斤的粮食了啊，可要是你去种这一百多斤的粮食的话那得要花多少时间啊，再说如果是遇到收成不好的话，那还不是白费劲了吗？”

“哦，那粮食便宜就不要用钱买了吗？你哪来的钱去买啊？”

最后听到我满伯的这句话语，我彻底无语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以怎样的方式去跟他们沟通，去传达我的意思 ，这就是代沟，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的代沟，大饭食堂那会他们忍饥挨饿过，所以他们今天怕了，他们怕哪一天他们没有去田地里干活就没有饭吃。我相信，这是命，这是他们那一代人每个人都坚信的不可改变的命。

于是后来，我渐渐地习惯不跟他们老一辈去理论了，爹娘外出田地干什么，我就跟着去干什么。

然而，当我回到学校，想到在家的爹娘，想到我死去的二姐，哥，还有我老祖辈们传下来的那一大家的子弟，我又无心学习，我不知道我学习又还有什么用 ，我只能花钱却不能挣钱，可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都在召唤着我一定要坚持下去，认真地去读好书，高三的那段时间，我基本每天都有差不多十几个小时都在看书做题，甚至有女同学大胆地对我示爱我都表现得无动于衷，我跟那女孩子说：“请以后不要在我那课桌上乱写乱画，我不是你心里崇拜的诗歌王子和小说家，更不是什么数学大师。”之后那女孩子就再也没我跟我说个话。这里我要说明一下，我确实是写个诗歌和小说，不过是在作文里面，当时语文老师布置了我们两篇作文，一篇以“生命”为主题，一篇以“桥”为主题，题材都不限，当时我把以“生命”为主题的作文写成了诗歌，而把以“桥”为主题的作文写成了小说，结果这两篇作文都得到了语文老师的好评，并且在班上作为范文朗读过。

但是后来的高考，我还是落榜了。我灰溜溜地呆在家里目光呆滞，逢人也不太爱说话了，因为他们大多都是问的同一个问题，“你考到哪个大学啊？听他们说  xx考上了武汉大学，xx考上了甘肃地质大学，xx考上了贵州民族大学……”

我说：“我什么大学都没有考上。”

然后对方差不多又是一个字来结束对话，“哦！”

后来的某一天，我家里来了一位很神秘的客人，跟着我嫂子一起来的，自称姓田，比我们长一辈，我很礼貌地称了她一声姑姑，只听我嫂子跟我娘说： “她的武艺绝对高明，就是爪子有点深，要300块钱的艺师钱，我们那边很多人有事都是找她去做的。”

“哦，这个没问题，只要他能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就是再多的钱我都愿意付。”

我娘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激动，但脸上却是挂着笑容。

我有些好奇，我不明白我娘她们请一个陌生女人到家里来能为我们家办点什么事，想了很久我终于想出了一个结果，难道是为我哥超度灵魂？我记得我二姐去世的时候是有请过一个法师来做法的，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娘，我说：“娘，我们请那个姑姑来帮我们家办的什么事啊，要花那么多的钱。”

“办的什么事？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嫂子回答说。

“我？！”我感到非常惊讶。“我有什么事？”

“你还没有事？”我嫂子显得有些生气了，“你从学校回来都快一个月了，整天无精打采的，话也不爱多说几句，爹娘都担心死了，你还说你没事？”

听到嫂子这句话我才恍然大悟，我想起二姐死的时候、我哥死的时候村里人询问也讨论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在这之前在他们身上有没有出现过一些反常的事情，或者是你们有没有做过一些奇怪的梦。”也许我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是做得太反常了吧，可我自己清楚，我只是高考落榜，然后不想面对村里人的那些无聊的问话，然后……。

“这都哪跟哪嘛！”我猛然间蹦出这一句只有我自己才能听懂的话来，却发现我嫂子跟我娘都楞在那里瞪着眼干巴巴地望着我，于是我又解释说：“我真的没有事，我只是高考落榜了心情不好，又没有什么，可能你们都误会我了，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嫂子，这个人你到哪里找来的，还是麻烦你再把她送回去吧。”

“建豪，我求你不要闹了好不好，现在我们身边就只有你了，你要听话，我们这些老头子不管做什么事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

听到我娘这样的话，我还能说什么？我能对她说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事情这是不科学的，是那些骗子专门利用老百姓这一弱点来骗取钱财的，我以前生病你们为我找那些所谓的大法老师来给我所架的那些桥也是迷信的，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是他们胡乱地编造了一些谎言来骗去了我们的钱财吗？可是，在经过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又开始迷惑了，他们真的是骗子吗？他们真的是迷信吗？不，他们只是无可奈何，就像我娘。小时候，当我生病一次次找医生来 打针吃药不见好转的时候，我娘就会去找哪些所谓的大法老师来为我驱赶鬼魂，可是这样做过之后，我竟然会奇迹般地好起来  。

有时候我会这样想：到底是医生会治病，还是大法老师会治病？

我记得有次我咳嗽厉害，都咳了一个多月了，我天天都去镇医院打针都不见好转，后来我问我们村医：

“我是不是咳起肺结核了？”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咳起肺结核呢？”

“我都咳了一个多月了，为什么天天去镇医院打针都不见好转呢？”

“你先在我这里来看看吧，我给你开点药打点针，保证你很快好起来”

于是我在他那里开了药，打了针，打了一个星期后还是不见好转，反而越咳越厉害起来，没办法，后来我姐夫带我到松桃医院一查：肺结核加肺部结水，当时好大的一个针筒，足足抽了六筒水出来。那医生说你要再晚一点来看的话那就不好办了。我能明白对于肺部结水晚一点治疗会是什么后果。所以常常想到此事我都会心寒而颤。

我不明白，有很多的医生用科学的理论治病，却治不了病，反而麻痹了病人的灵魂，让病人愁苦而死；然而很多的大法老师，用迷信的说法治病，却治好了病，还拯救了病人的灵魂，让病人快乐地活。

我曾被医生麻痹了灵魂差点让我尚命，但我又是被大法老师无数次的拯救了我的灵魂。书本上时常教育我们说：我们要崇尚科学，铲除迷信。我信了，我百分百的信了，可是后来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反而是被迷信给救了。不错，当我身心疲惫的时候、当我生活无助的时候，我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这孩子天性聪明，将来大官没有，小官都会有一个，只是前世有过太多的罪孽，今生会有很多冤魂挡道，所以需要小心行事，切记不要惹事生非，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些，我默默地接受了接下来我娘为我安排的一切。我乖乖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跪在堂屋前面对着列祖列宗，听着那位被我嫂子请来的姑姑在我祖宗面前宣读我前世的罪孽，恳请祖宗让我把那些罪孽放在几条鲤鱼的身上，然后让我去河里放生，让鱼带走我的罪孽。做完这些祷告，然后她一挥手就叫上我们上下几辈一大杆子老老少少的人一起出门为鱼儿获得自由而送行，在放生的河边，我们一大家子人一起喝酒吃肉庆祝，几杯水酒下肚之后就有人说话了：

“真的是太感谢你为他办的这件事了，这孩子从小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聪明，我们都知道，而且还很孝顺，听话，你放心，这孩子要是将来真像你说的那样出息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忘了你的，你说是吧建豪？”

我并没有回答他，见我没有说话他又拉过我一个堂弟继续说：“你再看看这孩子，从小跟建豪一起长大，你能给他看看他将来会是什么样吗？”

“我不说他将来，我就说他过去，从面相看他应该是一个娘生一个娘养。”

大伙听了这话都有些意外，有人又开始在一旁小声议论开了：

“我觉得她还是说得准的嘛，你看看，她又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又没有听谁说过这事，可她一说就准了。”

“那到不一定，也许她来这里的时候有听到过什么风声了呢？”

“谁会那么无缘无故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去提别人的身事哦，是你们想太多了，等我再问问她去。“

于是又有人提问了：“那个？这个？～”显然提问的人有些着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问，好半天才理出个头绪来说：“你刚才说他是一个娘生一个娘养这没错，那你可以说说他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吗？”

“他以后应该会自己建一栋房子。”

她回答 就那么简短的一句话，众人也都不好再问下去，也许他们都感觉到不是自己请来的没有掏钱给她，所以就不好多问吧，也看得出她也不想回答其它的问题。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人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看看我现在有几个孩子了？”

这样的问题一出口，显然我那姑姑有点生气了，只见她有些激动地看着提问她的那个人说：“你这样来考验我就不对了，我跟你说，我要没有一点本事今天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我知道，做我们这个的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持怀疑态度，但是我今天可以很准确地告诉你一点，我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可是你的提问方式不对知道吗？既然你这样问了，那我也就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今生不会想要一个小孩。”

她的这一个回答，算是彻底摆托了大部分人刚开始时对她的不信任。

“神了！”有人说：“你把建豪这事办完之后了我能不能也请你去给我办件好事啊？”

“哎！现在没有时间了，我们来得匆忙，他这事办完之后我们就得回去了，我们那还有好几家人都在等着我回去办呢！”回拒了那个人的邀请后她又继续说：“其实我今天来这里，也是听我一个外侄女说他们这家人好，而且又出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所以我就答应了她跟她一起过来了，来了之后感觉到这家人确实对人很好，所以我想我必须得尽其自己的能力帮他。”最后她又转对我说：“在这一家人中你最有钱，所以你以后要多给你的祖宗们烧一柱香，燃一捆纸，记住是他们在保佑你发財。”

“我最有钱？”我有些纳闷，我想，在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中要说有钱的话应该算是我二伯父家的三哥吧！于是我说：“我现在不是一分钱都没有吗，怎么说我最有钱呢？”

“ 以后你就是最有钱的，吃穿什么都不用愁，大福大贵，你的祖宗会保佑你的。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还有一个应该算是你的一个奶奶吧，你们好多年一直都没有人去她坟前看管过她了，你们想想是不是有这件事？”

“没有啊？”我想了想又说：“我们每年清明都去挂亲的，怎么会没有到奶奶的坟前照管过呢？”

“会不会是这坝上你幺奶的那所坟你挂错了？”我爹忽然这样问我。

我吃了一惊，难道真是我挂错了，我记得我们家族开清明会那年我跟一个也是我们一个姓的哥去锅底当哪里挂过一次，还以为那就是挂的是我幺奶，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没有跟我爹来过我幺奶的坟前，只是听他说起过我幺奶就埋在锅底当那里。

我说：“爹，幺奶是不是锅底当猪哥家田下面的那所坟啊，我记得开清明会那年我跟明明哥去挂的就是那所坟。”（未完待续）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