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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婵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作家网    阅读次数:28301    发布时间:2019-10-10

【作者简介】


戴婵,笔名千里婵娟,1988年生,湖南湘潭人,现居贵阳,中国古代文学博士,高校教师,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曾在百度分公司担任编辑,网络文学签约作家,文辞细腻、感情真挚见长,著有长篇言情小说累计50余万字。至今获得各类征文比赛奖励20余项,曾获高校“最佳原创诗人”称号,主要作品有《母爱昼夜无眠》、《萍聚》、《左手温度35℃》、《拾贝》、《我们都曾拥有洁白的翅膀》等。5年的时间里,几乎走遍了贵州每一个区县,有感于贵州的自然美景和淳朴民风,开始尝试乡土文学的创作2019年,短篇小说《驼子》发表于文苑《经典美文》杂志,《细脑壳》发表于贵州省作协《贵州作家·微刊》。


【代表作品】



崛起的贵阳



 

如浪卷,似涛翻,

涛翻浪卷贵州山。

望不断,数还乱,

不知山有几十万。

扼川滇通道之要冲,

襟湘桂山川之险隘。

她是云贵高原上的璀璨明珠,

粗犷中透露着俊逸,

古老而又交织着年轻。

谁言“连峰际天兮飞鸟不通”?

谁道“夜郎无路去中原”?

她有自然得天独厚的馈赠,

这是前景广阔、充满希望的热土。

贫穷也不是她永久的标签,

这里有顽强奋斗、不甘落后的人民。

群峰竞秀,山野如洗,

那是贵阳人的笔直的脊梁。

晶莹碧透,澄蓝澈底,

恰似贵阳人骨子里的柔情

十里桃花掩映下的花溪静水流深,

云烟深处的黔灵古刹游人如织。

静静的南明河恍若绿色的绸带,

甲秀楼低声讲述着美丽的曾经。

古镇青岩每一块斑驳的青石板,

都摸得着岁月的厚重留痕。

天河潭每一阵拂过的清风,

都听得见历史的遥远回音。

先贤刘伯温曾豪迈预言,

“五百年后看,云贵胜江南”。

我们坚信,打铁还需自身硬,

我们携手,自力更生谱新篇。

纵横交错的现代化交通设施,

构成了城市的血脉和骨架。

鳞次栉比的高楼与霓虹辉映,

恍若天上陨落人间的群星。

数据之都尽显科技之魅,

她是一座崛起的新筑城。

大扶贫、大数据、大生态,

共话生态文明新时代。

奋力追、全力赶、努力超,

共谋绿色发展新未来。

以汗水为墨,以智慧为笔。

车在路上走,人似画中游。

千百年来的时光轮回呵,

夜郎文脉再注入新灵魂。

悠悠青山绿水依旧在,

只是我们城市早已不同。




驼子



 

没人记得驼子什么时候来的田边村,操着一口说不上来的外地口音,但是这些年也慢慢被同化了。

那佝偻的腰活脱脱的像虾米,他的视力也越来越不济了。

“驼…噢,叔,记得上城的时候帮我把药买了。

“晓得,晓得,尼群地平片两瓶,日期要新的。别以为我老糊涂,忘不了。”驼子那笑着的脸蹙缩得像一枚核桃,一口烟熏的大黑牙特别扎眼。

难怪他这么多年也还是老光棍一条。

驼子在村里敬老院旁边盘了个小门面,说是小门面,其实应该不超过五平方,说是盘下来的吧,也算不上,因为村上干部也懒得要他交租啥的,只要一个月象征性的给几块伙食费就够了。

驼子是个赤脚医生,凡是有孩子发烧咳嗽啥的,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给驼子送去。

在我印象中,驼子治病就是万金油式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药,稍微稀奇一点的就得上城里头的时候捎回来。

驼子视力不好,每次都要摩挲着看瓶子上一行行小字,眼睛鼓得圆圆的,人家不耐烦了:“晓得你要日期最新最便宜的药,喏,都给你单独放着的。”驼子每次带药回村来,就象征性的多收一两毛钱。东一家西一家,凑够他往返那几块钱路费就心满意足了。遇上多的时候,还可以额外买一包最便宜的相思鸟烟。

人家说,驼子你是不是傻,跑得要死要活,钱挣不到一个,涨价都不会么?驼子说,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现在也蹭上国家粮吃吃了,敬老院管吃管住,哪里还用愁啥。

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花钱的地方更是没有。

田边村山清水秀,长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在别人看来就是一文不值的杂草,但是在驼子眼中,那可是万金不换的宝贝疙瘩,捣鼓捣鼓都是好药材。驼子会做一种自己独创的药膏,对我们来说都是童年的噩梦,确实能药到病除,但是味道难忍受不说,还会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印子,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块黑斑,会让小伙伴追着满村子嘲笑。

 “哟!你又去看驼子了吧!哟!牛屎斑,够带劲呀。”

这个黑乎乎的印子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消除。

小伙伴说驼子的背里面有驼子毒,能药死耗子。

有时候驼子上城里,会带一些黑糖黄糖回来,他喜欢拿那个熬梨子喝。田边村的梨子不是啥稀罕物件,跟主人家说,我摘你家两梨子呀,主人家头也懒得抬,这不打紧的东西还用得着费口水说么?

小孩子喜欢围着驼子要糖吃,但是又害怕传说中驼子真有毒。驼子好像看出小孩子们的心思,把一颗糖放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吧唧吧唧起来,松动的牙齿仿佛都要摇起来。孩子们一看没事,就一哄而上,抢着要。

“慢些,慢些!”

驼子分完糖,想起也没有给自己留几颗,晚上只能多吃两梨充数了,糖是没有了。晚上敬老院里面就能听到久久不停的咳嗽声。

驼子太惯着这帮小孩子了。

记得有次毛细坨拿了十块钱对我们炫耀,那时候十块钱对我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打完鸟又玩石子,各种摸爬滚打,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十块钱里面的金线给弄掉了,找也找不到。

掉了金线,多大面额的钱都是破纸一张了。

“你等着张二妈把你的狗腿子打瘸把!闯下大祸了吧!神气你!”一个个幸灾乐祸。

毛细坨泪眼都要出来了。

“要么,你去骗骗驼子,他视力又不好,到他那里花掉,神不知鬼不觉。买一瓶风油精,完了回家给你妈讲,你讲你脑壳痛得很。”一个贼溜的小娃出了个馊主意。

“这不好吧!”毛细坨犹犹豫豫。

“看你是想吃竹笋炒肉了?你妈的彪悍样子你不晓得?”

权衡之下,毛细坨决定昧着良心做一回坏人了。

驼子视力不好,在手上反复摸着那张十块钱,从架子上拿了一瓶风油精给毛细坨,找了他九块七毛钱。

毛细坨的手心都渗出汗了。

他嘴巴一次次张着,又默默的闭上了,内心隐隐的不安。

出门的时候,听到驼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以为这事就风平浪静的过去了,没想到有个多事的小孩告诉了张二妈,不问缘由就得了一顿暴打。

“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黑心眼的娃,良心遭狗吃掉了。你不记得上次你爹口里长疮长泡,越长越大,气都出不了,差点没被活活憋死。不是驼子来了,拿那个锯齿的叶子割破,老命都没了。驼子救了你爹一命,一分钱都没要,自己瘸瘸拐拐还走了这么几里地。”

毛细坨怀里揣着十块钱,还抱着一个老南瓜,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走到敬老院的小诊所,毛细坨羞愧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哑了喉啦你!”又一竹条火辣辣的打屁股蛋子。

“哇!”毛细坨只知道嚎,更加吐不出一个字来。

“啊,那个,叔,上次是孩子不懂事,拿了个坏钱,现在给换回来。”孩子不懂,但是大人晓得:越是视力差劲的,感觉就更真切,毛细坨那些把戏,根本糊弄不过去。心里明镜似的,只是驼子不愿意当初戳穿了。

“啊呀,哪个钱呀,你看我近日子去了几趟城里,钱都花掉了。你看我这里,一张十块钱没有的。”驼子还故意打开了装钱的匣子,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几张毛毛钱。

张二妈也不好再说什么,晓得拗不过,只得再三赔礼,说什么也要留下老南瓜。

“使不得,使不得,有罪,有罪。”

每次别人送东西给驼子,驼子都反复说着这几句话。驼子下地干活不成,那虾米腰风一吹就要倒的。这家给一把葱那家给几棵菜的,遇上哪家打工挣了钱,有时候还送半截苞谷秸秆熏得老腊肉,黄澄澄的直冒油水。驼子经常把“有罪”这句口头禅挂在嘴上。

驼子虽然一副好性子,但也有倔驴脾气上来的时候。

那回,村里活捉了一个偷鸡贼,抓到的时候,这蟊贼手里满满当当揣着十几只大肥鸡。

“哎呀!这不是我们家的芦花鸡么,晓得我喂了好久的谷子,好吃好喝伺候起,你这贼娃子倒是一锅端了。”某大婶气鼓囔囔的。

应该也算是潜在的规则,贼免不了一顿毒打,绑着示众。饿上几天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打死活该。

邻村就有打死小偷的先例。

你一拳我一脚,最后也不知道该算到谁头上了。

毕竟法不责众,批评教育一番就草草了事。

这个贼娃子也算是倒霉了,自己踩到别人家的水井盖子,“哐当”一声,在夜晚额外刺耳,被抓了现行。几个青年的小伙子也不管手脚轻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嘴角的血汩汩的流下来。

加上是外地口音,根本不懂比划说的是几个意思,只晓得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惶恐,眼泪随着血水在脸上划出几条弧线。

“打死算了!”

“对的嘞,不然真以为咱好欺负!”

群情激奋,一些村民跃跃欲试。

“打,打,打,有什么好打的,贼娃子不是人嘞!”人群里传来一声格格不入的吼声。

是驼子,平时温顺得像一头小羊羔的驼子。

人家小孩子平时朝他扔个石头啥,他都绝对不多骂一句的。

“你们空披着人皮,造了活孽。人家贼娃子家里就没有爹妈,没有小孩,要是有其他路走,哪个愿意做贼娃子!打死人,你们怕是要遭天谴了!”驼子气得满脸通红。

这时,事主大婶想想下,说:“哎呀,算了,鸡也是几个鸡蛋变的,费点米水,块把钱的事情,算了!”

这句算了,其实是给驼子的,毕竟这些年也没少麻烦人家。平时自己家里鸡蛋攒得多了,也会三个五个的给驼子送去。

“你家一个鸡快把钱,你数学学到屁眼了!”

“我爱怎么算就怎么算,我今天把这鸡白送给贼娃子,也跟你没有一分钱关系。”大婶这会儿也想开了,要是闹了人命,自己首先吃不了兜着走。

“呸!这死驼子,真的是个滥好人!”

“妈的。”

后来那个贼娃子被乡政府喊的人带走了,后续的事情就不晓得了。

驼子生了很大的气,大家好像有一个星期左右没有见到驼子在路上溜达了,之后再见到他,又是满脸笑咪咪的了。

后来有一天,村子里面开了几辆车进来,看到的人都说了不得,这驼子是交了好运了。他虽然是个老光棍,父母兄弟早没了,不过还有几个混得有模有样的侄儿,说是外面做大生意挣得盆满钵满。

现在回来寻驼子。

驼子怕是得回去享福了。

驼子老家在洞庭湖过去还有三四小时车程,那边的风俗怪很,说是大伯死了,烟酒茶水都得侄儿负责出钱,这绝对是开销的大头,亲生儿子反而落得清闲。

驼子一生无儿无女,侄儿肯定是得包罗天地了。

驼子没有走。

他说在这里生活习惯了,城里的大鱼大肉倒是不合胃口,自己一天三顿清茶淡饭就足够温饱了。

后来驼子死了,死在自己那个小小的赤脚诊所里面了,死的时候应该是七十多岁了。

村里晓得消息的人都去了,老幼妇孺都出动,说送他最后一程。半辈子都在这里了,孑然一身的驼子,走的时候居然是最热闹的。

驼子已经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从兜里拿出一包钱来。在田边村的习俗里,死者为大,这最后的“发达钱”是要平均分给每个子女的。驼子的钱该给谁呢,村支书拿着这破破烂烂的纸包犯了愁。驼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敬老院的方向,村支书说:“给敬老院添置些桌椅板凳,可行?”

驼子点点了头。

后来,敬老院前面新修了两个花坛,添置上了一年四季的花草,还加了两条黄铜的长椅,这在村子里可是稀罕物件,孩子们也更爱去那边玩耍了。

发达钱还剩下了一千多块,村支书想拿它来修路,但是实在差得太远。后来村民们也自发捐了钱,一条两个车道宽的水泥马路就热火朝天的修了起来。

偶尔,走在这条路的行人,会念叨驼子几句。

驼子的葬礼上,村里唯一的研究生写了一篇悼文,村支书当众念了出来,眼眶都红了。村里最有文化和最有权势的人都来了,驼子这个异乡人的身后事也算风光了。

驼子的本意是埋在这里,这里的人和事都是他最熟悉的,风雨几十年了,村里也腾出了一块前有水后有山的风水宝地给他。但是拗不过他侄儿落叶归根的说法,驼子的遗体最终还是被葬回了老家。

“这一两天的车程,天遥地远,驼子不会臭了吧?”

“不晓得。”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被抓了壮丁,病了被抛弃在了这里。也有人说,驼子是参军打仗和家里失去联系,后来也就没有办法回家。

但是谁也无从考证。

在敬老院的一角,曾经的小诊所里面,还留着一块小小的灵位牌,上面赫然写着:“田边村村民谢公昌明老大人之灵位。”时间一久,上面都沾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每逢刮风下雨,村民头晕脑热,想要再让驼子给掐掐捏捏,恍然才想起驼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驼子活着的时候,可真的是个好人嘞!”

没有谁再说他是个烂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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