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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白藏房 第一章 像我这样的人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陈金凤(彼岸之北)    阅读次数:16006    发布时间:2019-10-31

我叫宁小慈,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生活简单,心思单纯。既没有出众的容貌也没有婀娜的身姿,只有在家里是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若是将我丢进茫茫人海里,那个最不起眼的傻大白就是我。大学毕业进了国营企业,从事机加工作,就像单调的机器人做着重复的机械动作。所在的机加车间全是男人,我是唯一一个女孩,故而身边的追随者成众。

两年后,车间整合又换了几个部门,也尝到了失败与挫折的痛苦。挫折并没有使我反省,而是让我学会了嫉妒与自私。白天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群,八面玲珑,笑靥如花,夜里就着夜色自怨自艾。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沉迷于无聊的游戏中,压抑着扭曲的灵魂,明明是一个花儿一般的女孩活成社会的的毒瘤。有一个自小养成的习惯---写日记,这也算一种发泄的方式吧。说实在的,真该感谢那时候的生活,给了我痛的领悟。以至于后来无意翻到泛黄的笔记本,读到本子里的日记,真觉得自己就是魔鬼。生活就像一场修行,磨没了脾气。我喜欢上一个玩篮球的男孩,他就是我生命里的神,我只将自己成比喻卑微的杂草。可是,低到尘埃的爱情怎么配得上高傲的王子?最终他踏着我血肉迷糊的身躯,寻找新欢去了。每每忆起他的弃之如履,我都心痛旳无法呼吸。尽管物是人非,想着他泪眼模糊了影子。始终不明白热闹的欢场会落幕,如花容颜易改,心易变。何必徒留哀叹?我时常对着寂静的夜晚放声狂笑,笑到声嘶力竭,笑到失去力气。直到遇见他,我才渐渐明白自己有多傻。背负着虚妄的情债,无法喘息,充斥着满满的负能量。前面是海水,后退是地狱。其实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藏得很深。那地方藏着一只小绵羊,留给我值得爱的人。

我的好朋友欧阳华,他的家乡是四川的边境甘孜州的香巴拉乡城。我们相约这辈子一定要见一面,不为什么,只为那一句:无论你在何处,是何种囧况我永远是你的朋友,那一句朋友一生一辈子,如兄弟一般的豪情。终于有一天,天时、地利、人和就那么合了。不畏遥远,不惧高反,飞越千年不化的雪山去见他。

常听他提到乡城,青德镇,色尔宫这些地名,熟知乡城这地方是一个汉人和藏民混居的地方。我想这一次一定要亲眼看到他说的那些美景还要骑马扬尘。那种迫不及待的兴奋让我好几晚都睡不着。两个礼拜前定好机票,查询网上资料,做了一些攻略。照片上乡城的天空一碧如洗,奶白色的云朵淡淡悠闲的飘在苍穹之上。我打心眼里不相信,天会这么蓝,咬定是那些所谓的摄影师做出来的色彩。一块块梯田豆腐干似的种满了绿色的农作物,有些像小麦的模样。长在城市里的我,对农作物知之甚少。乡村的美,凸显出清丽自然的纯朴,大地的五彩斑斓就像上帝的调色板一般丰富。难以将脑子里的乡城和现实中的景象合二为一。

厌倦大都市的生活,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乡城没有机场,飞机的到达目的地是稻城亚丁,也就是说亚丁机场距离乡城还有一百多公里。没有告诉欧阳我确切的到达时间,只让他找个车到机场接我。他告诉我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叮嘱我下了飞机一定要联系他。临行当晚写了好几首小诗,也抑制不住兴奋。他啰里啰嗦的告诉我那边是高原,早晚温差大,需要带上厚的冬装和保暖的暖宝宝。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总觉得是他关心则乱。开什么国际玩笑,五月的重庆早已开启空调模式,哪里还要带上冬装。天啊,他确定让我带冬装?罢了,他既如此坚持,应该有他的理由,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带上保险。又一遍一遍查着关于高原的常识,超强紫外线,要带上帽子,墨镜什么的。顶顶重要的还是防晒霜的最大倍数50以上,我可不想被晒伤,变成可爱的高原红。最终,极不情愿的带了上次为了去牛背山才买的加厚冲锋衣。可悲的是只一件已占据我大部分行李箱。剩下的空间简单装几件体恤,长裤,袜子,手套,帽子,多带了带了一双鞋,以备不时之需。对了,还有我的搭档相机,那可是最关键的物件,是我游走历程的见证官,也是我的记录美的潘多拉之盒。

准备一早出发去机场,欧阳又打来电话,问是不是今天过去。我在电话里埋怨他,为难他,落地必须给我准备喜欢吃的菜,他满口答应,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我压根没有为他考虑,就这麽说走就走会不会影响他的家庭和工作,对于如此任性的我真的厌烦透顶。很多次问他会不会觉得我特招人烦,他总在聊天窗口发出一串笑脸,一如他憨厚的笑。起飞了,刚才看到还是庞然大物的候机楼,现在已经变成一块小积木,宽敞笔直的高速公路变成了细细的丝带。家消失在模糊里,我糊涂的以为自己飞升成了神仙。仰望了多年的苍穹仿佛触手可及,白云在眼前飘过。飞机机翼上的叶片就像空调的扇叶张开闭合,我似乎感觉到了有风。嘻嘻,原来是头顶的空调风口正好对着我。机翼下的那两个圆柱筒是什么?我说不上名字,感觉像是风扇的扇叶。我也不太懂,琢磨了半天还是一个问号,后来问了他才知道哪里是风扇,明明就是油箱。也许这也是大多数女孩子天生弄不明白机械的原故吧!想象的翅膀又飞了,幻想着自己就是小骨,在名川大山之巅御剑飞行,衣袂飘飘仙气十足。摘一朵白云做鬓间花,摘一颗星星做项链,和清风赛跑,追逐阳光。想着想着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心里美得冒泡,噗嗤笑出了声音。惶惑睁眼四处张望,还好邻座的几位先生在打瞌睡,没人在意我的失态。我是一只摩羯,这个星座的人就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淘气。

侧着脸看到窗外的雪山头积雪堆砌,山体一座连着一座,心思又跑开了。俯视脚下的群山,大地,有着不同的姿态。当我仰视的时候,自己有多渺小;此刻高于它,又是那么高大。一如不知道他的任何情况,贸然而来。没料到,看到他工作时的那股子才明白,他是多么令我刮目相看的另一个人。他参与的每一份工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让我膜拜。长这麽大从来不搞个人崇拜或是英雄主义,也不喜欢刻意给他加上光环,他自带耀眼的光,吸引我靠近,让我对他生出别样的情感。

下了飞机,等候行李出来,才体会到他叮嘱的话,世界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果然是名不虚传。身着短袖热裤的我被一阵强冷袭击,冷得快要窒息。放倒行李箱,抖抖索索的抓出冲锋衣和长裤。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衣裤笼在热裤外面,麻木感减轻不少。只是呼吸不怎么顺畅,猛的想到攻略里提醒不可以过于激动,要匀速呼吸,心脏的压力才会减小,胸口才没感到憋气了。关上行李箱,还未走出候机楼,手机就响起。欧阳何时在我手机里安装了遥控?那不然怎么知道我已到达。哎,我又在胡思乱想。举起手机看了看,不是他打来的,可能是约好的司机。咦,他怎么知道我到了?转念又想,也对!这个机场每天只有这几次航班,他不用头,用脚趾头也猜得到我来了。

停车场上有几个拉客的藏民,问我是否需要乘车,我谢绝了。手搭凉棚,虚着眼找接我的人。天空很蓝,云很白,就像水粉画一样的纯净美。稍远的一侧,一名藏族汉子在向我招手。我看了看身边没有其他人,确定是来接我的,拖着行李几步跑上前去。不清楚这位师傅是否懂汉语,踌躇着该如何与他交流,犹豫间他却先开了口。

“你是阿华要接的宁老师吧!您好,我叫扎西。”

“原来您懂汉语啊,害我一直担心,没办法交流。”

“不必担心,我不但听得懂你们重庆话还会说呢,我去重庆打过工。”

“哦,那很好呀!”总算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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