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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位上的星光(外四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朱万能    阅读次数:44061    发布时间:2019-11-03

哨位上的星光

 

    北方某反恐基地,实战对抗演习才刚刚结束,无线耳机里便传来了果决指令:陆战第一突击群,陆战第一突击群,O7停机坪紧急转移,紧急转移,任务内容随即下达……

    四月的三亚,早已进入了炎热的暑期,南北温差近30℃,临海的天空跟浩瀚无边的大海一样,一片蔚蓝,晴空万里。跑道上的气温在50℃以上,百米开外便是一片热气腾腾的地面蜃影。

    我们奉命前来布防,与游戈在临近公海上的M国“海豹”对峙,这次不是演习,是有“不速之客”来访。在转运的军机上,我们已完成了对相关的地形、敌情和气候的研判,武器、弹药及着装披挂均已按实战要求各取所需,落地后便是迅捷展开,各就各位,没有一丝迟疑。

    临战的命令还在耳边回响,地面的高温透过厚厚的战靴,烫得脚掌发麻,重装下的身体,犹如蒸笼中的包子,须臾可熟。我们争分夺秒地抢修工事,顾不得挥汗如雨。

    在濒海的三亚,这是个短雨、少阴、多晴的季节,往往是一阵劲风暴雨过后,立马又挂起了高高的艳阳。由于没有高山峻岭的遮挡,这里的天空总是很大很圆。白天,哨位上酷暑难耐,但因为有海风的吹拂,夜晚倒是清爽怡人。不过,这也恰恰是我们最需要警惕的时段。

    夜视仪在不间断的搜寻,不容漏掉一丝一毫的可疑。对讲机里不时传来指令,真假难辨,却都必须认真处理。漫天的星星又近又密,和航班的轮廓灯混淆在一起,总让人担心有M国伞兵来袭。于是,看星空便成了我们的作战任务之一,不再有寻常的浪漫与惬意。这让我不禁想起一句军中流传已久的行话“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用来刻画此情此景再贴切不过了。

    防御,是一个貌似简单的战术课题,但主动权却永远掌握在敌人的手里,就像携宝者被小偷惦记一样,一种寝食难安、如鲠在喉的感觉挥之不去。目标区域方圆五千米早已戒严,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视为异常。记得在一个并不特别的夜晚,突然,临近的哨位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整个防区立即进入了应急戒备状态,机动分队两分钟内赶到,对可疑区域进行了合围搜捕,谁料竟是一只不幸的山鸡在捣乱。

    俗话说:三天不吟口生,三天不练手生。虽然是处在任务当中,但我们仍会保持每天不低于两小时的强度训练,根据具体分工不同,或早或晚。训练时,那整齐的配戴,那矫健的身形和潇洒有素的动作,常常会引来不少场站工作人员围观。从一阵阵情不自禁的惊叹声中,我们既听出了钦佩右信赖,更听懂了责任与荣誉。

    哨位、食堂、训练场和宿舍四点一线,我们就像是西洋钟里的钟摆,与外界绝对隔离着,每天做都着同样的工作,日复一日。一群年轻躁动的心,就这样被无奈地笼进了极不情愿的枯烦。从那时起,我养成了抽烟的习惯,香烟成了我们在任务中解乏和消愁的最佳伙伴。不过,在哨位上是禁止的,得警防暴露目标。于是我们就改成了嚼草根,夜里嚼着草根看星星,嘿,别提了,又是一番极负诗情画意的美妙景象!

    时间如寻常一样,分分秒秒的走着,并不厚此薄彼,可大家总觉得日子特别漫长。按照规定,全封闭式管理是没有工资和津贴发放的。到了任务后期,同志们的“存货”都已陆续花光,没办法只能拿豆包当干粮了。于是,两块钱一盒的“椰树”和“宝岛”牌香烟终于派上了用场,大伙儿你一口我一口的凑合着分享,挺有“与子同袍”的感觉。只是,那家伙不但劲儿大还上火,常有人被牙疼折磨得苦不堪言,至今提起都还头晃叮当。

    白天是夜班战友们补觉的时间,可场站的值班战机总是不停的起降,轰隆隆的噪音震得门窗直响,若不是困到了极限,我相信神仙也难入眠,更别说睡香。有的战士气了恼了就骂娘,恨不得冲到阵地上掀开伪装、拔掉引信,将点火按钮狠狠一按,几发导弹齐射,将那万恶的“帝国主义”揍回到地球的另一端。  

    所幸,游荡在公海山的“幽灵”始终没敢盲目来犯。因侵入我中华领空而迫降的“不速之客”,最终遭到了应有的下场一一切割分解,由第三国S国派军机运送遣返。涉案的M国军方机组人员,均际惯例予以扣押并移交国际法庭审判。历时三个月,咱们兵不血刃的打赢了这场没有交火的战争,不是因为占据了正义的立场,也不是因为我们这支特战分队有多强,而是强大的祖国早已今非昔比,神圣的主权再不容列强侵犯。    

    故事到此已接近尾声,按常理,原本是该有一两个女主的,比如凶巴巴的女军医和娇滴滴的小护士,可现实却偏不如人愿,就连黎族村庄里的牛妹们都远在警戒区以外。寂静的哨位上空,除了白天狠毒的太阳和夜晚满天的星星,恐怕连嗡嗡嗜血蚊子都是公的了。年轻的战士们当然也包括我,在那浪漫的椰岛和浪漫的椰子树底下,就这么一直坚守着,虽然煎熬却从不后悔。

    新兵们可能不知,像这样的行动与在远海孤岛的那些日子相比,无论是心上还是脚下都要踏实得多,所以呀,也该知足才是。听说有一次,南沙渚碧礁的守备班长老孟,上礁时带了一条小狼狗,可还没等到三个月换勤的时候,狗却不见了,要问是咋啦?跳海了呗!究其原由?郁闷的!

     争得海航领导特别允许,任务结束后的那个晚上,我有幸坐上教练机飞入夜空。在离地五六千米的高空,仰头望天俯首看地,共同的夜幕里,星空与灯火混成了一片,而自己则在其间任性穿梭,置身于无限深邃的天宇,几乎可以忽略亚音速的飞行。四十多分钟的天际遨游,让我无数次陶醉,我们所保卫的这片大地和海空,在星夜的怀抱里安祥地轻睡,恬静得像母亲和她的孩子。

    转眼,这群重装配备的精英,又该到了归建的时候了。他们夏初才悄悄地进驻,夏末就要悄悄地撤离,行色匆匆的,每次都是这样。除了两杯饯行的老酒和一个句号式的军礼,没有鲜花鼓掌,没有讴歌报道。外围的百姓们会同寻常一样,并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适和恐慌。正如徐志摩先生的诗句:我轻轻的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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