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涌”的主题下,乌镇戏剧节14场小镇对话从10月26日起陆续开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让观众在观剧之余有了更多收获和思考。
首场对话中,重量级嘉宾为戏剧节发起人赖声川与剧作家刘恒,俄罗斯著名导演、开幕大戏《三姊妹》的导演布图索夫
与圣彼得堡大学副教授、孔子学院院长尤丽娅,而在他们心中,《三姊妹》的作者——俄罗斯文学巨匠契诃夫均有着特殊的位置。
让人不由得想到那句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契诃夫。
北京青年报文化视频直播栏目《后台》也对此场对话进行了全程直播。
他打破情节和逻辑
教会我们自由
在布图索夫看来,“契诃夫不只属于俄罗斯,而是属于全世界的。100年来全世界都在排演他的作品,而且我不太确定最好的契诃夫戏剧在俄罗斯,因为在德国、波兰我都看过很好的契诃夫作品,只是没有看过中国的,但我相信中国一定有的,因为他的作品很接近东方文化。”
对于不熟悉契诃夫作品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三姊妹》有些费解,对此,布图索夫解释道,“莎士比亚的作品是以情节著称,而契诃夫则打破了情节和逻辑性的关系,因此我的这部《三姊妹》打乱了时间和空间,甚至重新回到原来的时间和地点。以往我们的作品可能太过追求情节和内容,也有人告诫我经典不能这样打乱,但其实契诃夫自身就打破了经典的定义,同时也打开了一个通往当代的方向。其次,他创造了新的人物表达,也可以说他的作品中人物不存在,在契诃夫之前的文学作品,一般聚焦于两个矛盾的冲突,但契诃夫打破了这样的做法。契诃夫的作品是活着的,他的作品就如我们的生活一样没有逻辑,但却教会我们艺术与生活上的自由,因此才可以一直被演绎下去。”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三姊妹》,布图索夫称其排演过契诃夫的大部分作品,具体到《三姊妹》,他调侃道,“来剧院看戏的大多数是女性观众,因为社会分工是男人工作,女性去看演出。女性充满激情,她们愿意陷入另一个世界,可能是对当下的生活不满意。”
通过艺术获得不朽
契诃夫做到了
刘恒自称最喜欢的中外作家就是鲁迅和契诃夫。“契诃夫曾与莫泊桑和欧亨利并称三大短篇小说家,但后来他们都渐渐被遗忘了。10年前我去莫斯科访问,参观契诃夫故居时居然只有我一个人,唯一售卖的纪念品就是他照片的明信片。回家后我把明信片镶在相框里,另外一侧的相框对应的是鲁迅。他们两人相似的地方是都学过医,又都死于肺病。我的中国作家朋友进我家后很多人都会问同样的问题:这老外是谁啊?也有过快递小哥进屋后也会问:这个中国人是谁?”
有人说契诃夫的作品从不在意观众,刘恒却不这么认为,“人在世界中永远要寻找自己的位置,契诃夫的戏剧也是如此。作为一个作者,我非常在意观众,我希望作品像两样东西,一是像导弹一样击中观众群,但观众有天然的导弹防御系统;二是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像病毒,有快速传播的能力,但观众有免疫系统。我认为所有的艺术家都应怀有这两个梦想。其实大家的喜怒哀乐和痛苦是相似的,任何的表达总会有知音在等待,但愚蠢是我们的本能,只有伟大的艺术家才能做到。而且‘导弹’还要穿越时间和空间,要想让我们的生命通过艺术获得不朽,必须要有足够的智慧去完成这个目标。契诃夫做到了。”
作品抽掉了戏剧性
一般视角难读懂他
作为俄罗斯人的尤丽娅认为:“评价一个演员是不是好演员,可以让他去读契诃夫的作品。契诃夫之所以没有写长篇,是因为他有诗人的气质,有时我们会忘记一句台词究竟是出自《万尼亚舅舅》还是《三姊妹》,就是因为他的诗人气质。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剧院都有契诃夫的作品作为保留剧目,他的语言很当代。”
曾经排演过契诃夫剧作《海鸥》的赖声川毫不掩饰自己对契诃夫的崇拜,“他对我无形中的影响是很大的,我的作品长得不像他,但有他的影子。他把所有戏剧性的东西都抽掉了,所有好莱坞大片的冲突和价值观的那种表达方式,他全没有,但这也正如人生一样。2014年做《海鸥》时,我一直在想是忠于文本,还是天马行空?我可以解构吗?我相信熟悉契诃夫的人前晚看《三姊妹》一定是乐趣无穷,同时这个演出似乎又在同契诃夫原来的文本对话。有时我会想不熟悉契诃夫有没有资格去解构它?其实不行。中国人读契诃夫,人名就是障碍,读到第三幕还不知道谁是谁呢,于是我把康斯坦丁简化成康丁。但是我尊敬他,不会删掉任何一句台词,契诃夫本身不太容易理解,因此从一般视角来看他很难懂,有时可能需要终极情怀的视角,这也正是契诃夫伟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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