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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丹霞》之第九章 干人的心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祁成德    阅读次数:24885    发布时间:2019-11-28

      第九章  干人的心

这是一间简陋的、很隐蔽的窝棚,就在长风岩后山上。从外面看去,一片茂密的树林,郁郁苍苍,里面都是两三块不大的荒地。在先这里原是一个烧炭的土三窑子,后来废了,玉虎将它修复、改装,作为撵猴子的哨棚。现在,又成为伤员临时的养伤之所。

红军走的那天晚上,丁亮在快天亮时慢慢苏醒,大家都很高兴。由于郑二爹家容易暴露,于是就趁拂晓前将伤员转到玉虎家来。但是,秦雪珍还是觉得不保险,因为就这么三小间破残的屋子,又无可以隐藏的地方,再说,虽是单门独户,都也离大路近。于是,一家人就这个问题展开了争论,经过磋商,终于达成了协议,选定了这个窝棚。于是,留下陶二公跟莲妹子守护伤员,其余的人一齐动手,七手八脚地把窝棚拾掇的严严实实、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新做的铺上石铺上一层干草,再铺上棕毡,把仅有的破棉絮抱了来。一切就绪之后,将伤员安置在这里。

这阵,陶二公正为王力生取弹片。他用一种自配的药,涂在伤口周围,待到了一定时间,药力生效,弹片自动松退,再用消毒的镊子一夹,便出来了。陶二公作得细致,轻手轻脚,不慌不忙,所以王力生根本没有多少痛苦的感觉。郑二爹叔侄都围倒看,如果需要什么时也打个帮手。玉贵带着穿山甲,拿把砍刀,在树林子外面砍脚柴,但是,他的主要任务,却是放哨。

秦雪珍当然更没闲着。她安排莲妹子经常注意茅坪坝村口、道上的过往行人,倘发现其中有形迹可疑的,务必设法随时使这边知道。吩咐春哥:不管几时、在哪个地方,如有人问,不准乱说。一些麻烦又累赘的杂活,诸如烧水、为伤员洗刷换下来的衣物、绑布,弄吃的等等一切,都是她做。此刻,她正学石志新的样子,一调羹一调羹地喂丁亮米汤。偶尔也偏过头,不无担忧地看看陶二公那边。

但见陶二公镊子往上一提,一块被牢牢夹住的弹片,轻而易举地取出来了。玉虎高兴地咧开大嘴。二爹微笑着捋捋胡须。春哥欢天喜地地蹦到母亲身边,说:“妈妈,看,出来喽,出来喽!”并拉着她的衣襟。她恰好喂完了,就为丁亮拉好被子,也跟过去看。

陶二公为王力生做完手术,敷上消毒退瘀血的药。王力生疲乏地睡了,睡得安详而平稳。陶二公舒口气,脸上浮起一丝轻松的笑意。他走过来看看熟睡的丁亮,而后破例地向郑二爹说:“老二,烟拿出来。”二爹先是一怔,但马上就明白了,很快地卷好一支叶子烟递给他。

陶二公烧起来,“叭哒”两口,手在烟竿嘴子上揩了两把,递给郑二爹。不久,郑二爹又如法炮制后还给他。——两位老者,在烟云雾里,尽情享受劳作后的人生乐趣。

秦雪珍看看沉醉在欢乐中的二老,说:“二公,这弹片倒是取出来了,可有什么好办法,能使伤口长得快些吗?”

“有噻!”陶二公不假思索地说:“我还在配制一方药,还差一两味当紧的,明天上山去找。这药方是我家秘传,治疗枪伤有特效。”

“二公,你手艺好,咋不认真传授个把徒弟?要是失传,太可惜了喃!”

“唉,一言难尽呦!”老人叹口气,脸上带上种失意与悲哀:“教人学艺容易,只要人肯用心学。但要选一个可意放心的人,难哪!华佗弟子,首要正直,救死扶伤,见义勇为,不畏强暴。亦曾有几个后生家跟我学过,但都是半途而废。我讨厌那种江湖术士的骗子手行为,懒得教了。”

“那就找个正经人嘛!”玉虎插进来说,他脸上带一种神奇的兴奋,“慢慢找,总还是找得到的。我不信天底下没有一个正经人!”

“是倒是,也还是遇到过一个品行端庄的,不过,他不愿意学噻!”老人不无惋惜地叹口气。

秦雪珍奇怪地问:“咋个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说来你们也差不多晓得,就是十多年前来过的那个季武。我看他年轻有志气,就试探过他两次。他说‘医,只能救活极少数的人,我要追求的是,能拯救大多数人的事业!’我也就不再提起了。我赞赏他的为人,但我不能同意他的见解;我是华佗弟子,我的信仰和追求就是医术!当然,人多有志,是不能勉强的。”

“那就另外再找一个嘛!”玉虎又插进来,分明带一种恳求的口吻:“莫非离了张飞不杀枪吗?恐怕,想学、也适合教的人还有噻!”

“是呵。我也知道自家的日子不多了,我亦不想把对人类有利益的东西带到土里去!”陶二公看看玉虎,那脸上分明还留下神奇的光芒。他的心里陡地升起一线希望:“虎侄,明天你跟我一起上一趟山吧!我老了,又患有心脏病,翻山越岭的吃力,你帮个忙。”

“好!”玉虎兴奋得只差跳起来……

   

 

清早,郑二爹父女来到高棚,秦雪珍已经喂过了药,她是午夜时分来换玉虎的。她把陶二公临走时叮咛的话,原封不动地跟父女俩作了交待,然后带着换下的包药布,回到长风岩。

玉虎已经跟陶二公走了。春哥醒来,一见妈妈,蹦跳着滚到她怀里。她亲亲孩子。锅头还有玉虎留下的菜饭,她哄着春哥吃过,自己也吃了点。然后把包药布拿到水缸边去洗……

“汪汪汪——”

忽然,门口传来穿山甲的一阵长吠。她慌忙藏好包药布,镇静地端着木盆转到前面来。

春哥急匆匆地跑过来:“妈,来了好些背枪的,是不是红军!”

“叫你不准乱说,记不住?”

屋角上转出来五、六个穿青衣服的人。为首的一个三个麻子,四十多岁,喊了一声:“郑家的。”

她放下木盒,就势扔进去一件孩子的脏衣服,揉着。眼睛却觑着路那边。慢吞吞地扭过脸:“哟,胡队长,稀驾呐,快来这边屋里坐。我是说清早起,麻雀儿喳喳叫,有贵客来嘛!”暗想:“缉私队这帮家伙来干啥?”

胡队长走过来:“你说错了,该是喜鹊!”

“人穷了,喜鹊飞不来,只有麻雀。所以,每回我家檐口的麻雀一叫,就准有贵客要来。坐嘛。”

“不跟你斗嘴!你可曾见有一肥一瘦两个穿蓝布长衫的人,从这里经过?”

“几时?”

“今早上。”

“等我想想。你坐嘛。哦,是听娃儿说,今早上有两个人路过,可不晓得是不是这两个。队长,这两个人是做啥子的嘛?”

“贩鸦片烟的。”胡队长叹口气:“他妈的,晦气!我们抓到了,眼看就发大财,不想又跑了。唉!你看到往哪边去的,多久了?”

“娃儿看到的。可能往芸溪口那边吧,半个多钟头了。你坐嘛。”

“唉,他妈的,不好追了!”胡队长顿顿脚,带着喽啰去了。

春哥说:“妈妈,我们不是看见那两个往牛斗坝那条路去的吗?”

“我编他们的。让那些龟儿子走远点、跑快点。”她脸上漾起一丝得意的笑。“春哥,记倒:红军的帽子上有颗红五角星。认不得,不准乱说。听到了吗?”

春哥懂事地点点头。她于是又回到后边洗包药布。

“大孃,”

猛可里,一个十四五岁,头发像乱鸡窝样的毛孩子,手提一个篼篼,跑到她面前。

她吃惊地抬起头:“哦,周良森,吓我一跳!你做啥事?”

“我妈喊我送这点东西来。”周良森递过提兜。我一来就发现缉私队在这点,我就藏起来,等龟儿子些走远了才出来的。”

“哦。”她看看提篼里边的一点米和鸡蛋,颇觉诧异地说:“我家又没哪样事,良森,你妈为啥叫你送东西来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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