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床宠坏的梦
不能下床的现状,
只需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一人一床,一床一次。
谁在叫嚷着同床异梦?我热恋
独自占据的没休没止的梦。
在最初的家园劈荆斩棘,
抵御蛀虫钻研的脉管。右手
掰断左侧的脚趾,
再成功地,移植一截。
沿着身体的警戒线狩猎,
种庄稼,锻打明晃晃的暗器,
刺杀另一个自己。
掀起头脑里的风暴,更多的时候,
像饲养员,用灯红酒绿的深渊,
召集一群蜉蝣动物。
冲散插播的一帧帧景物,
借星星的口吻,唼呷
滑落一地的呓语。
当我就这样咀嚼梦,是否意味着
下一个梦的种子已长成刍狗。
它系着白天的遗言,
在灰土里,快乐地打滚。
而那张布满影子的床,
简直就是无法挣脱的旧宅。
直到从落叶堆中,
挖掘出那茎醒着的白骨。
从昨夜出发的小雨
不能就这样妥协,
毕竟离真相还有数米之远要走。
起码不愠不火,
可以更多地享受短暂的矫情。
冷丝丝,湿漉漉,
轻微发粘,矗立的理性。
此时,街道也能变得拗口,
宁愿不多走一步路,
莽撞抵达楼厦的裙裾。
住到21层的高度,卧病在床,
竟意外让假设成真。
紧盯着一根根电线杆
挑破僵硬的地皮,
从街头站岗到街尾。
但始终与奔跑的视线
保持最完美的距离。
同样,也就是这场从昨夜
出发的小雨,
仅仅以最微弱的力量,
打湿了暖冬的嘴唇,
相濡以沫。淡忘漂浮,
不再由内而外助长着皲裂。
冰凉的阴影
我惶恐于近视几百度的眼力,
居然能在冬季
冰凉而肃穆的微雨中,
看清千里之外的
坟头上的
几株跪爬着的枯草。
这根本不用隐瞒!
我最知墓穴里
从前年躺倒现在的灰烬,
枯草们咬牙切齿的来龙去脉,
以及在人前、坟前
都站不直腰杆的现状。
凝在镜片上的雨滴,
瘫软了,又死尸一样僵硬了。
它用身后的
忽明忽暗的巨大阴影,
抽搐着割舍不断的山路。
母亲抹掉眼角的草籽,
但并没有理会
膝盖上,粘滞在一起的泥巴。
母亲老了,我负罪般
看着她趔趄回家。
“从当铺里赎回自己
早年在山坡上
谨小慎微,收割的一把野花。”
那些植物
坐享其成的那些植物,
只有被安放在唯美的对角线上,
才不会授人以柄。
它们凝视着,谈论着,
在空调的暖风中,比划着,
不向北方的十二月妥协,
不给无雪的童话世界割地赔款。
似乎在验证:前不久摔伤的左腿,
压根儿就干扰不了,
右腿跋涉的常态。
不过,我质押的这个亢奋的冬天,
眼下已显得轻佻,
不停地用一个灼热的眼神
挑逗另一个眼神。
——以至于我新生的胡须,
也锋利地坚持。
但是,更多的迷离,如雾霾般
锁住摊开的山水。
我唯能租用那些植物的悲悯
拯救自己。
在身体里的每个拐角之间,
编织路径。沿途撒下
鞭策和诋毁的种子,
恭候它们兀自胸有成竹地生长。
雨之痛
向下窥探的光纤,
与毫无杂念的雨丝,
在真与假
相互依存的黑色桌面上停泊。
结痂的伤疤,
映射着明亮的苦楚。
这个往后退缩的冬天,
被雨击中了要害,
再也没有捧出雪花的蕊。
“我把雨看作是雪的痛,
比雪冰冷,
比雪深沉。”
咳出的机密,只能在
短短的几秒钟内,
维护热气腾腾的形象。
对面窗户伸出的铁青枝桠,
仿佛,中了毒的情人,
在恳求最后的挽留。
那发射过来的砥砺的光,
正好暴露我的湿吻,
和拆除病灶的两片手掌。
相聚
当我沿着你的指尖离开,
我多想定居你的心脏。
当那双筷子在月光中唠叨,
我们却保持冷硬的沉默。
当往事再次从门前走过,
我多想挽留一些养在家中。
当你终于沉淀下来,
我却依旧是那枚流浪的落叶。
但我坚信,必有相聚的一天,
我们相向奔跑。
尽情地让双腿远远地落在身后,
让沉重的影子不停地跌倒。
这样,我门才会摆脱河流的牵绊,
像被时光圈阅的两棵树,
在寒风中幸福地尖叫。
感动得,一场雪,
不得不以雨的形式,热泪盈眶。
【编辑:刘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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