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浓烈变得悄无声息的思念该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呢?看到姥姥、姥爷席地而坐的背影我突然就明白了……
姥姥、姥爷家坐落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那儿有幽静的山谷,有涓涓的溪流,有悦耳的布谷鸟叫声,有我思念一生的人。小小的村庄里住着几户人家,炊烟伴着夕阳迎来了晚霞,归鸟落在枝头调戏着槐花,行人拿着锄头匆匆回家,我坐在院坝里,看着人间的惊鸿一刹。
五月带着浅绿色的夏意缓缓袭来,海拔较低的姥姥家迎来了农忙。在家闲着没事,我便想去帮会儿忙。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有一点想念那一树槐花了。天很热,我走的很慢,到姥姥家时太阳也才在地面撒下不大的一片绿荫,姥姥、姥爷去地里了,我只好忍住心底的燥热,在院坝的槐花树下等着他们。
清风一吹,槐花叶子随风摆动,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清清静静的,把心底的燥热带走了不少,风走远后,剩下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它不像桂花那样喧宾夺主,溢满整个院落;也不像玫瑰那样气势逼人,余味悠长。它就是那样清清淡淡的,带一点甜味儿,又感觉若隐若现的,你还没有抓住它,它就消散在风里了。宛若一个轻盈的仙子,在云端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不觉间,我朦胧了双眼,踮起脚尖、拉起裙摆、伴着清风、在槐花枝头跳舞。直到听到姥姥、姥爷的呼唤,我才醒过来。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我在跳舞呢,还没跳完就听到你们叫我了。”姥姥、姥爷边笑边叫我进屋。我缓缓站起来,姥姥突然踉跄了一下,幸得姥爷及时,姥姥没有摔倒。姥姥的腿好像又跛了一点,姥爷的背好像又弯了一点。以前半夜还在哄我睡觉的英雄,现在似乎憔悴了许多。一阵风刮过,略带一点凉意,槐花簌簌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悦耳了……“小微……”姥姥在屋里叫了我一声,我伴着槐花的余香,蹦蹦跳跳的进了屋。乡村的夜呀,总是那么静,蝉鸣、蛙叫此起彼伏,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我带着月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红日当头!布谷鸟在山谷里唱着欢快的歌,远处鸡犬相闻,姥姥、姥爷也在为早餐忙活着,我把月光还给黑夜,从朦胧的睡梦中醒过来。姥姥看见我笑着问:“囡囡,想吃什么呀?”槐树晃动了枝叶,甜甜的香味扑面而来,我看着姥姥说:“姥姥,我想吃槐花鸡蛋饼,以前妈妈做的最好吃了。”姥姥一边答应,一边去拿取槐花的工具。看着姥姥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我不再敢说些什么。我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姥姥给我做槐花鸡蛋饼,像以前偷看妈妈一样,不经意间,我发现姥姥滑落了眼泪,在一旁的姥爷也不做声。院子里静得发慌,布谷鸟停止了歌唱,听不见鸡鸣狗叫,连知了也闭上了燥热的嘴巴,只听得见槐花树的簌簌声。万籁俱寂,都在听槐花树讲槐花的故事:三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和妈妈一起来姥姥家,我缠着妈妈给我做槐花鸡蛋饼吃,妈妈觉得在姥姥家不方便,但又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了。姥姥和妈妈一起做槐花鸡蛋饼,姥爷一个人生火,我在一旁偷偷的看着他们。那年的槐花很香,槐花鸡蛋饼也是,似乎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那种味道了。
我走到姥姥身边,轻轻的抱着她,悄悄的说了句:“姥姥,母亲节快乐,我替妈妈说的。” 姥爷怕我和姥姥会哭,走过来说:“人都走了,你们要开心才是。”
槐花树还是那棵槐花树,槐花鸡蛋饼也还是那个槐花鸡蛋饼,不过今天的花一点都不香,槐花鸡蛋饼也一点都不好吃。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就着眼泪吃槐花鸡蛋饼,看到姥姥和姥爷在槐花树下席地而坐,清风轻轻的吹着,树叶轻轻地晃着,时不时飘落一些花瓣,不禁泪目。
原来这世间的思念从不会随着清风减少,而是在清风吹过的每个季节里,都埋下了一颗深深的种子。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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