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香鼎,青烟缭绕。
马服君府香堂里,赵母跪伏在亡夫赵奢的牌位前,连叩三响头,抬脸起来,已是满面泪水。她抚摸着马服君身前驰骋沙场佩戴的利剑,一声悲叹:“将军,将军!大王难纳将军之遗言啊,主意已决,偏让括儿为主将,马上就要出发去长平关啦!急煞我也!然臣妾乃一介妇人,人微言轻,已无法让大王收回成命。将军,臣妾辜负了你的嘱托,无力回天啦,赵国亦将无力回天啦!”
赵略神情凝重地上前搀扶起赵母:“伯母,您已尽心尽力,伯父将军在天之灵可知。只是可惜堂兄,恐怕此去无回,留得您和嫂子、赵姑娘,如何是好?”
赵母一脸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了。侄儿呀,伯母无能,枉为人母,括儿已为主将,我难指望其生还也!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儿肩负王命,报效国家,死不足惜,可怜那几十万男儿将卒将毁于一旦,谁人之过呀!”
赵略勉力宽慰:“伯母之心可鉴,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伯母您自当保重啊。”停顿不一会,他便急忙催促赵母,“伯母,我特来接您去见堂兄一面,得赶紧走了,晚了恐来不及了。”
没想,赵母给了赵略狠心一句话:“不去!”
赵略一个傻愣,立感无所适从,僵在了那里。
但见赵母骤然老泪纵横,嘶声哭叫:“去亦无用,活着回来见我才是啊!”
铜戈铁戟林立,数千旌旗蔽日。
龙台南将台上,赵孝成王满脸浮笑,举觞为英气勃发的赵括饯行。
邯郸臣民,举城相送,人山人海,依依惜别。
赵括将军登上战车,威风凛凛,挥手下令,声震三军:“出发!”
一时间,骏马咴咴,战车隆隆,脚步踏踏,赵括带领二十万将卒气壮若山,浩浩荡荡地走过龙台,西出邯郸。
赵孝成王神情怡然,检阅和目送着这支壮阔大军踏上征程。
邯郸城西门。
赵韬,身披铁甲,头戴铜盔,昂然骑坐在黑灰骏马上,并行在赵括将军战车旁。
赵括不时回身探望,殷殷期待母亲的身影能够出现。然他一次次失望,始终见不到母亲那张慈祥仁厚的脸,不由内心泛起了一股情愫波动的酸楚,眼泪刹时涌上眼眶,却被他强忍住,强忍住,最终没有让泪珠滚落下来一滴。
紧随赵括战车之后的十几名近身侍卫中,虬髯环眼的干渠格外触目,他随时随刻都在盯视着赵括的一举一动,脸上显示出肃穆与紧张。
赵括将军在前后车骑的簇拥下,辚辚汇入滚滚洪流,很快出了邯郸城西门。
风起沙尘遍地,一路飞飞扬扬。出征的队伍见尾不见首,渐渐地消失于城外旷野之地的尽头处。
已经站立了一个多时辰的吕不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仰头望天,一颗炽白日光直刺双眼,顿然一片迷晕。
那一边,孤苦伶仃的嬴异人伫立街边,凝望着西城门方向,冷峻的脸上露出冷冷的神情,垂胸的双手紧握着一串珍珠颈链,在一种下意识的状态中“咯吱咯吱”地拿捏着,很快,被捏断的珍珠支离着掉落到了地上,一粒,二粒,三粒……
吕不韦闭眼睁开,蓦然发现,于是紧忙将一双惊喜的眼睛,盯住了神情怪异的嬴异人,霎时目光炯然发亮。
晨曦微明,从天边露出了一带鱼肚白。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秦国进出关的咽喉要地,号称天下“九塞”之首,依据崤山之险,有守则阻千军,出可泻千里的地理优势。
铃声叮叮,车轮辘辘,一队数百人的轻骑兵队,前后簇拥着一辆寻常无饰的驷架车辇,悄然驶出还在沉睡中的函谷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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