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已然一言九鼎,朝野上下人人都得仰视他,然他知晓,自己根基并非很深很稳定,尚是缺了甚么?对,大秦的军功,能够说话完全敞亮,能使朝臣心服口服,唯有建立军功,不朽的功勋,方能征服大秦人心,树起神武威望,屹立于无法撼动的权利巅峰。
著书立说,那是为长远着想的规划,而建立军功才是目下的当务之急。
秦庄襄王作为君王,拥有绝对王权,他可以不考虑,但身为丞相,虽有大功却无军功的吕不韦是不得不考虑的,如今既然统揽朝政,就必须做出成就,建功立业,否则一切都将成为空中楼阁,说不定那一日不小心便会轰然倒塌。
建功立业,从何入手?
吕不韦手托下颚,站在丞相府玄书房已有半个时辰,眼望着墙面上诸侯列国的大幅战势图,不断在寻思着:该先打谁呢?赵国,是不能先打,那里有他的一众挚友与兄弟,感情笃深,曾都患难与共过。韩国,是不易先打,它经常不断遭受强秦大军的攻击与蹂躏,早已习以为常,似一个不倒翁始终倒不了,恐亦站不起来。楚国,是不便先打,有楚之女华阳太后盯着,怕连想都不要去想。魏国,是不好先打,它中间隔着韩国与赵国,恐有点儿远。齐国,更不能先打,那是比魏国还远了去了。至于燕国,根本无法先打,大秦已与它结下联盟,怕师出无名呵。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吕不韦在纷杂战势图上寻来想去,一个接一个地否定掉……蓦然,他将双眼死死盯住了一块不甚规则的巴掌之地,一个夹杂在诸侯列国中间的弹丸之国,早已不成国样的东周之国,于是,他的脸面上立时浮现出一丝奇异的不寻常笑意。
“呵,就打它了。”瞬间,吕不韦猛然兴奋地用手指戳了上去。
东周之国,东周之国,已然摇摇欲坠,苟延残喘地存活着。唉,本来嘛,它的存活早就没有了实际意义,在周赧王即位初期,由于内部一地鸡毛的权力纷争,周惠公为息事宁人,另外封了他的小儿子于巩城,号东周惠公。亦因此,一个弱小的东周又分裂成西周之国与东周之国,而周天子赧王则依附于西周昏公。七年之前,那西周之国荡然被嬴子奚、嬴摎率领的秦军所灭,周赧王亦因体弱奔逃颠簸,不过一月便病死他乡,仅剩下一个弹丸小封国东周之国了。但不管东周如何之小,却承周体,仍代表着八百年的一个王朝,若现在将东周消灭,难道不就意味着继承天下了吗?意义非凡呵。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战略意义,就是一旦灭了东周,不但可以震慑齐、楚、燕、赵、韩、魏等诸侯国,更是夺取了黄河之南洛邑等城邑的战略要地,亦等于打开了攻伐六国的通道,秦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打谁就能打谁。
一夜狂风大作,暴雨倾城,使整座咸阳宫都被浸透在天水之中。
高大的王宫政殿,显得空旷、静寂。翌日清晨,身着玄色朝服的文武百臣,前前后后,步履不停地跨过厚实的门槛,抖落掉盔帽肩头溅滴的雨湿,一个个轻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属于自己的站位上,直直挺立、静等。
“大王上朝啦!”随着车府令赵佗的一声尖喊,秦庄襄王沉步从王台之后迈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入座在王榻之上。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在丞相吕不韦的领首下,黑压压的一大片跪地拜伏,异口同声地山呼高唱。
“众爱卿起。”但见,秦庄襄王面无表情,慢声慢气拖音道。
“大王。”一俟一众朝臣起身还尚未站定,吕不韦便迫不及待地站身出来,高声道,“诛得好!士仓该诛,当诛!不诛天理难容,不诛不能安得人心。倘若还有逆贼士仓之流,胆敢血口喷人,妖言惑众,扰乱人心,恶意攻击,公然损害大王之声誉,诋毁大王之英名,就是罪该万死,定然诛之,绝不姑息,有一个诛一个,诛无赦!”轰然若雷,他是越说越凶狠,越说声更高,显然就是威慑告诫那些尚还想蠢蠢欲动的士仓余孽,若士仓般与他为敌之逆臣,谁再想轻举妄动,撞将上来,定然就诛了他,灭了他。
霎时,气氛紧张至极点,朝殿之上一片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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