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校的时候,项洪杰与我是同住在945的,空着苏维的床铺。军训结束之后,苏维方来报到,再后来,杨传开也来报到了,预留给他的铺位已满,于是,寝室稍显拥挤。其实,还有一间寝室是空着的,而且门上还贴着封条,就是942。听师兄们说,942发生过殉情自杀事件,从窗口跳楼身亡,所以一直空着没人住。已经记不得是谁提议的了,几个热血青年遂将942的门踢开,若无其事地就搬进去住上了。
首先住在942的有:苏维、杨传开、龙猷、袁伟、我。我住进门右侧靠窗的上铺,苏维住下铺;杨传开住进门左侧靠窗的上铺,龙猷住下铺;袁伟住进门左侧的单人床。后来,将袁伟的单人床换成高低床,项洪杰搬进来住下铺,袁伟住上铺。再后来,龙猷搬到了944,项洪杰又搬回945,董安民搬进来住杨传开的下铺,新来的一位小师弟住袁伟的下铺。这位小师弟与袁伟是同乡,记不得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良,他自称“疯子”。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大家后来的称谓,苏维叫“苏哥”(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叫他“苏维埃”,后来觉得有些拗口,就换成“苏哥”了),杨传开叫“开哥”,龙猷叫“龙哥”,袁伟叫“大刀”(好像是砍价比较厉害,也比较能吃),项洪杰叫“大象”(其实他很瘦,缘于姓项),董安民叫“老董”(年龄比我们稍长些,且当过班长)。至于我,直到现在,他们都习惯称呼我为“小宇”。为什么称为“苏哥”“开哥”“龙哥”,也是记不得了,好像是李玉梅先叫出来的,那时候,流行叫哥,好像今天也一样。这些名号,一直叫到今天,只是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大象、大刀、老董和龙哥;与大刀、龙哥,电话上是联系过的;与大象、老董音信杳无;毕业时留的电话全无了。
全都住进942后,他们才告诉我,说我住的上铺就是跳楼身亡的那个女生之前住过的。我说,我八字大,压得住。刚搬进942,我在打扫衣柜卫生的时候,是看到过一个女学生证及一些女性衣物的,只不过是有些破旧了。还好,四年也没出过啥事,只是有一次将黄维(住941,大家都叫他“英雄”,好像是他的小名)吓住了。
我们集资买了块穿衣镜钉在寝室墙上,就在进门处。有天,大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幅穿着连衣裙的他自认为是美女的海报,而且还是黑白的,就贴在穿衣镜的旁边。有晚英雄跑过来和我们聊天,就睡在我的铺位。聊着聊着,大家都睡着了。大概到了夜里三四点,英雄突然大叫一声,从上铺跳下去一溜烟跑出我们寝室。把我们都吵醒了。当时,我们也没问啥,自顾又睡去。第二天早上才听英雄说,他在迷糊之间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向他走来,他再联想到从我的铺位跳楼身亡的那位女生的故事,吓得一趟就跑了。英雄说完后,我们基本就知道是啥情况了,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夏天,月光透过窗帘(对面是女生寝室,晚上睡觉还是须将窗帘拉上的)洒到寝室的地板上,使得寝室里较为光亮,配上钉在墙上的穿衣镜,以及贴在穿衣镜旁的大刀自认为的美女海报,再联想到942发生过的故事,英雄在迷糊之间就被吓住了。这也情有可原,换作谁,一晃眼看去,确有些瘆人。
我与苏哥合伙在学校足球场门口摆摊卖矿泉水,时间不长,就被校自管部的赶走了。苏哥后来与班上另一位同学合伙送桶装水,为此他还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现学骑车,当即开送。再后来,桶装水也送不下去了,他换了辆自行车,找了份家教的工作。领到第一份工资后,给我买了一条烟。我们寝室就我一人抽烟。苏哥还为一女的,常常早起去图书馆占位置,还在寝室为这女的熬中药,弄得满寝室都是药味。大家都忍了。可是,爱情终究未能结果。
苏哥刚进校的时候,还生着病,这也是他晚来报到的原因。生病期间,他每次大概要服用二十多粒药。他第一次服用的时候,心惊胆颤,说我待会去上厕所,如果五分钟还不回来,麻烦弟兄们来看一下。这家伙果然五分钟之后没回来,我们急忙跑到厕所去,原来这家伙看小说入迷了。遂将其手纸抢了。可惜了那本小说,被苏哥无情虐待——狂撕几页!
说到爱情,大刀也有故事。那时我们可真是够疯的。大刀看上了班上一个女生,为了博取此女的欢愉,他充分利用他喜欢唱歌的兴趣爱好(记得那时他最喜欢唱零点乐队的《爱不爱我》),发动我们全寝室,为这位女生录制了一盒磁带,就用他的老掉牙的随身听自唱自录。最终,这盒饱含了942全体寝室成员特别是大刀深情的磁带也没能够送出去,被陈盛收藏了,不知道现在还在否。大刀还闹了个笑话。中午睡得迷迷糊糊的,仅穿条裤衩就从上铺跳下来直奔厕所,等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两个女同学在我们寝室。大刀的尴尬度瞬间爆棚。
大象记忆力极好,眼镜片也极厚。大象从不睡午觉,中午的时候就捧着本书在寝室里来回踱,搞得我们无心睡眠,就集体攻击大象,他也只是笑笑。大象还有一个臭毛病,不喜欢洗脚,只要他的被子捂不严实,整个寝室可以说是臭气熏天。大象搬出942之后,新来的小师弟疯子也是一样,真是“走了个和尚来了个贼”,幸好这家伙只住了一年。
开哥的故事,大多与酒有关的,印象极深的有两次。一次是与五楼的老乡一起喝的,烂醉如泥,我们几个也是醉得墙都不扶,一点多余的劲都没有,只得把开哥从五楼顺着地拖到四楼,把床铺铺在地上就睡了。这一次,苏哥也是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吐了一床。另一次是毕业聚餐,我们参加完班集体的聚会后,寝室的又小聚。那天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几人跌跌撞撞回到寝室,才发现少了开哥,吓得我们几个酒都醒了一半,立即返回去找。可是已经想不起是从那条路回寝室了,只得分头行动。我们都返回到第二次喝酒的地方,还是没能找到开哥。尽了力了,于是便又返回寝室。刚走没多远,龙哥大叫起来,说是路旁的沟里有个人。我们聚过去一看,是开哥,还是睡着的,立即将他扶起来。原来,开哥喝醉后出来找不到我们,踉踉跄跄往寝室走,掉到沟里了,起不来了,就顺势睡在沟里了。
开哥还喜欢拉二胡,我将父亲的一本二胡书送给了他。
至于老董,也是有关爱情的。李玉梅将她的一位在农院读书的高中女同学介绍给我们认识后,老董就心仪上人家了。这位女同学第二次来民院的时候,老董就想请她吃饭。我们几个就在一旁起哄。吃饭的时候,老董也叫上了我们,说他一个人去有些不好意思。没承想,吃完饭,老董这家伙说没钱付账,为了给老董把场面撑起来,我们几人凑钱把饭钱结了。过后,老董与这位女同学也没能上演续集。
942的爱情,总是悲哀的!或许,唯有悲哀,才能配得上爱情的神圣吧!流传下来的深入人心的爱情,哪一个不是凄美的呢?
到了龙哥这里,似乎没有故事。黝黑黝黑的,他总是爱穿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和灰色的休闲西服,少言寡语,也不怎么喝酒,我们说笑的时候,他也跟着笑笑,冷不丁一句便击中要害。爱学习,爱听收音机,默默关心人,大概就是他给我的最深印象了。
至于我,干了两件蠢事,都与打架有关。一件是与老董一道恶作剧了一个推销员,破坏了推销员落在寝室的东西,引起误会,差点打了起来。另一件是与大刀干了一架。记得好像那天大刀心情不太好,喝了点酒,与老董吵了起来。我在看书,他俩的吵闹把我搞得毛毛躁躁的,我便吼骂了几句。老董没搭话,大刀借着酒劲与我吵了起来,我一拳将他的鼻子打破流血了,又举起凳子准备砸上去,被老董拦住了。大刀是喝了酒的,浑身力气至少减半,敌不过我,倘若他没有喝酒,我也是没有胜算的。后来,与大刀交好的隔壁寝室的另一位同学为大刀出头,提着刀准备冲将进来,被我同系的高中同学阻挡在我们寝室门口。双方皆说了几句狠话,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故事、趣事,难以一一名状。喝酒、打牌,堕落街、丽滨湾酒吧,每人五元的蹄膀、蹄花、排骨小火锅(印象最深的是“重庆牛背筋火锅”,我醉爬在桌上,是英雄的朋友送我回寝室的),铁二局门口的豆浆、油条、稀饭、杂酱面(安江还留了个关于“白糖”的普通话的典故),行管系楼下往左大概五十米的贞丰糯米饭,中专部楼下早餐一条街的糯米鸡……,都拆了,都变了,都已成为记忆,也应该成为记忆。
那些年,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做了诸多蠢事,令人啼笑皆非。这恰恰是942的幸福。
哭过,笑过,累过,迷茫过,也愚蠢过,但都努力过,且一直在努力。既然打开了尘封的942的大门,这一切皆坦然、皆笑纳。回首——提及名讳,以及记忆不全的、记忆偏差的——但不会记忆错误,我想,苏哥、龙哥、开哥、大刀、大象、老董、英雄……也不会过多介意——这才是942真正的幸福!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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