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营地的天气仍很冷,天空中有点太阳,它把四周怪兽一样的雪山衬得更加荒凉而萧索。
荒原上,几只麻雀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我知道,它同其它鸟类相比,更能适应各种恶劣的气候和环境。但是,在这雪域高原上,麻雀的生命是没有保障的,它们或成为猎人的活靶,或成为老鹰的美餐。可以这样说,它们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这里,我们新兵就是麻雀,老兵就是老鹰或猎人,稍不注意,就会受到班长和老兵们的攻击,挨揍挨骂是家常便饭。班长和老兵们的传统是不洗衣服,班上的新兵轮着给他们洗臭鞋袜、脏衣服、脏裤子。凡是不洗的,他们就在训练场上找借口变着花样惩罚。
今天,轮到我给我们班长洗衣服。中午时分,天空中的太阳要暖和了些,但还是很冷。阳光照在漫山遍野的雪上,雪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似的。
操场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士兵在洗衣服。
“瞿远丰,你有没有空?如果有时间就帮我把皮鞋洗一下!”排长林超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
“报告首长,没问题!”我立刻回答。
“你去把这件事处理好,下午可以休息一下。对你们班长说,就说是我说的,到时我也给你们班长说一声。”林超笑了笑,指着床头柜上的皮鞋和一套冬服对我说。
“是!”我回答说。然后,我就迅速拿起他的皮鞋和冬服走回了我的宿舍。
我拿出了肥皂和洗衣粉来到操场边正准备洗衣服时,我们班的班长走了过来:“你今天知道干什么不?”
我低着头没说话。
“老牦牛!你听到没有?”
我还是没理他。
“今天轮到你给老子洗衣服,不要认为你能打两下拳击,翅膀就硬了。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你牛逼什么,硬要老子今天收拾你,你才舒服不是!”
我还是没说什么。
他走进了我的宿舍,穿上了我新发的冬服又走了出来。然后,他把身上的脱下的旧军服扔在了我的盆里:“这件衣服给你,老子穿你的衣服就行了!”
他穿着我的新军装从我面前挑衅地走了过去,我在雪地里抓了一把积雪在手中捏紧后,对准他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正中头部,把他戴的大檐帽打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旁边有几个新兵看到后,都为我捏了一把汗。我也知道,得罪了他,我今天肯定会吃亏。于是,我顺手从墙壁边抓起一把铁铲,成格斗姿势站在雪地中。
“耶!你狗日的竞敢打班长!”
他向我冲了过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怕他。小的时候,在我的老家,我们家里就住有一群为我们村修桥的湖南人,他们个个都会点武功。因我父母亲觉得他们是为我们村子修桥,他们看上去也有些可怜,便把新建的房子无偿给了他们住。而我们一家三口,仍搬出新建的砖瓦房,住进了原来的土墙房里。
那群湖南人也感觉亏欠我们家很多似的,于是,就在闲暇之余,在拳脚棍棒上指点过我。那时,在我们三兄弟中,学习武术我是最刻苦好学的。
我吼了一声:“站住,再不站住,老子整死你!”
“你今天吃炸药了是不是?”他站住了对我说。
我对他说:“你今天不把我衣服脱下来,老子对你不客气!”
“放下,再不放下,老子整死你!”他指着我说。
我知道,放下武器,他就会冲上来打我。
我说:“不放!”
他也抓了一把铁铲冲了过来。就这样,我们决斗就开始了,他利用部队学的刺杀动作向我冲了过来,我用的是五虎群羊棍的招式。向他头部、腰部、裆部,处处他都能见到我手中的铁铲的影子,力道也还不错,呼呼声响。
几个来回,他就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我一铁铲杀过去,没有击中;他闪开了,也往我头上一铲刺了过来。我举铲招架,一脚踢了过去,也没有踢中他,但把他逼退了好几步。然后,我又开始下一轮进攻。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正在这时,站在不远处看了很久的林超喊了起来:“停下,谁再动,我就处分谁!”排长是四川人,他和我的关系还不错。我手握着铁铲,等他先放下后我才放了下来。
“你们俩都到队部来,快点!”
“是!”
我俩一前一后跑步到了队部。
“报告!”
“进来!”
队部办公室里,大队长马福云正和几个连长、排长在火炉边讨论训练的事。
“什么事情?”
林超随后也到队部,马福云问林超。林超作了简单的汇报。
“你俩自己说,谁乱说,我就处分谁!”马福云看了我们一眼,顿了顿又说,“你是班长,还是你先说。”
“我叫他给我洗衣服,他不洗。我穿他的衣服,他用雪砸我,我俩就打起来了。”
我也简单地把经过讲了一遍。
马福云笑着说:“你俩本事还大嘛,新兵敢打班长,你作为新兵不应该打班长;他是你的首长,这在部队是绝不允许的。作为班长,你是怎样带的兵?思想懒惰,贪小便宜,欺压下属。你这种霸道的行为,下面的同志怎么会服你,不做个好样子,好榜样,看你怎样在轮训大队呆下去。你们两个下去,各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交上来,我看谁认识不深刻,就处分谁,知道没有?”
“是!”我俩齐声回答。
我和班长从队部走了出来,看到许多士兵围在队部门口,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看,手上还有些白色的肥皂泡沫。
我俩进入宿舍后,就开始写检查书。检查写好后,我们当天下午就交到了队部。下午,在操场上,我们俩当着整个轮训队全体官兵,大声宣读了一遍各自写的检讨书。
大家听后,都觉得我们写的检讨非常深刻。后来,我和班长还互相道了歉,他还了我的新冬服。马福云针对我俩今天发生的事,对全体官兵也提出了严厉要求。
那天晚上,从天黑一直到深夜,我们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一上床就睡了,宿舍里,一下子死一般的寂静。但是,我知道,很多人都没有真正的睡着。
我躺在床上透过窗口望去,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把雪山映得白惨惨的,很是瘆人。我忽然有些后悔起来,后悔为什么要和班子打架。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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