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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通泽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作家网    阅读次数:15463    发布时间:2021-05-08

【作者简介】


龙通泽,男,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安龙县人,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1999年,开始文学创作,代表作品有《淋点兴义的雨》、《城市的天空》。主要发表在《黔西南日报》、《贵州教育报》、《贵州民族报》、《贵州教育报》、《贵州教育》、《中国监察》等报刊。

作品《书香味》在参加全国读书活动黔西南赛区二等奖。《天道酬勤》报告文学参加黔西南举办的“黔西南好人暨脱贫攻坚群英谱”获优秀奖。《英雄本色》报告文学参加黔西南举办的“黔西南好人”获优秀奖。至今已经发表文学性文章近百篇。



【代表作品】



父亲是一本书



人生就是一个故事,是一本没有页码的书。我便是读着父亲那本厚厚的书走过来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还是大集体吃着大锅饭,抢公分吃饭是当时的分配原则。

那时我已步入小学三年级的教室,昏暗的瓦屋四面透着风,狗洞一样的窗口把光拒之于教室外,冰冷的石桌石凳是我遨游学海唯一的扁舟。

夏季,我们趴在石桌上写字,非常凉爽,如天然的空调。冬天却让我们受苦了,冰得透骨,让人直打啰嗦。不过那股读书的劲儿占了上峰,只有在放学时才感觉屁股及手臂冰冷,上下牙如推磨一般,吱吱响。

当时当生产队队长的父亲,总爱跑到狗洞一样的窗口前瞟上我一眼,那甜甜的微笑传给我学习的动力。

疲惫一天的父亲,洗完脚后,便凑到煤油灯前陪我读书。父亲是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人,一天学堂也没进过。但父亲专注地盯着我煤油灯光下的书,那种渴求知识的目光,在我与父亲对视时感觉得出来。

特别是每每翻开我的作业本看时,只要是看到整篇的红勾,父亲脸上的笑就格外的灿然,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声,然后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臂说:好幺儿,我没走过的路,你正在帮我走。

等我完成了作业,父亲把我搂在怀中,唠叨道:幺儿呀,知识很重要,你要好好地学。

 

父亲是个正直而又充满正义感的人。

那是一九七五年,父亲为生产队一个社员伸冤,成功了,却得罪当时陷害载赃的大队副支书。由于副支书心眼小,又碍于面子,便给了我父亲做了一双“小脚鞋”――叫我父亲帮着记一下工分,以免记分员搞错。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父亲很为难——自已斗大的字都不认得,怎么会记分呢?父亲回到家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总想着如何做好副支书出的那道难题,叹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在冥思苦想中,父亲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记数方法,他让人把全队社员的名字写好,并编好顺序,自己采用半圆和一个圆的记分制,半圆为五分,一个圆为十分。每天放工时都要求记分员进行点名,自己在一旁听着,有就记,没有便不记。而且副支书一有空,便让我父亲汇报社员出工情况,明是让我父亲监督好社员们的工作,怕出现懒惰现象,其实是在鸡蛋里找骨头,想挑出啥,治理我父亲。俗话说不图吹喇叭也可出出气。我父亲一天围着记分转,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年末,父亲的记分本堆了一桌厢。父亲的土办法让他的工作画出圆满句号。

在父亲十多年的队长生涯里,得到了社员们的拥戴与支持。随着改革开放春潮的涌来,父亲也卸下了队长职务。卸职时,要求生产队有文化的人查账封账。历经三天的查账,父亲赢得一个美誉:憨队长。

 

节约是父亲的根,勤劳是父亲的本。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了,在改革春风的吹拂下,很多人家过上了温饱的生活。但父亲嘴边总挂着那首从别人嘴里学会并能背诵的古诗——《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父亲每每在餐桌上进行背诵,其目的全家人都很明白。

我没有辜负父亲及家人的希望,终于在一九八九年,以优秀的成绩跨过了中考的独木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孩子要想考起一个当时的“铁饭碗”,是个给全家人增光的事。但父亲没有炫耀,因为在父亲的眼里,职业学校也不算啥光宗耀祖的事,那只是人生出现了又一个转折点。

我进入师范读书,是父亲送我去的。报到结束后,父亲再三叮嘱我一番后,就走了。我送父亲到了学校大门时,眼睛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也正是这一送别,才让我第一次在看到了父亲的背影是格外的高大、伟岸。

一周过去了,我第一次接到家人的信,我好激动,因为第一次出门,对家的牵挂只有寄托在书信上,特别是担心父亲到没有到家一事。

我拿着书信急匆匆地跑到寝室,迅速打开读起来,句句问候如股股清泉流入我的心田,滋润着我的心。

当读到信笺的最后两行字时,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因那两行字如根根绣花针扎在我的心里:

父亲为了节约那一元三角钱的班车费,徒步回家的,足足走了五十多公里路,五个小时才到家,草鞋把脚都磨出血了!

我读着读着,父亲高大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田野上、风雨里、烈日下有父亲劳动的身影,流动的夜灯下有父亲劳动的身影,雪花飘飞里有父亲劳动的身影……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闪现着。

 

二零零九年,我得到组织上的信任,让我去甘河小学当负责人。可我还未上任时,已经八十高龄的父亲把我叫到他跟前,嘱咐我:工作中注意的原则――公平、公正、公开。切忌“吃人口软,拿人手短”。用起来安心,不是用起来操心。这些话如预防针,直入我魂灵,让我从思想上增强了免疫力。

遵循父亲的教导,读着父亲这本书,工作中,我勇挑重担,完善了工作档案,时时处处率先垂范,为教师们开了一个好头,让学校突破了及格为零的局面,有些方面赶上了先进学校,为甘河的教育教学工作托起了一片蓝天。

如今,父亲已走了近九年,可是父亲的话还时刻回响在耳边,敲击着我的心灵。当我在工作中遇到难题时,不由轻轻翻起父亲留给我的那本厚厚的没有页码的书,寻找指点迷津的方法路径,然后克服困难,迈开前进的步伐。

 

  

母亲账本



老人们总有个习惯,在闲暇时,都会利用家人团聚的时候翻翻那些陈得发黄的账本,唠叨着给家人们听。其目的很清楚老人翻账本的意思:勿忘过去,珍惜今天。

我母亲今年九十一了,父亲离母亲及家人而去已快九年,每年中秋节对父亲的怀念是难免的。特别是在父亲遗像前摆上几个中秋月饼时,那份愧疚的泪总是润湿着我的眼睛,一首《老父亲》顿时涌上心头,特别是那歌词“你活了一辈子,吃了一辈子苦……含辛茹苦让儿女飞出这山沟沟”,把父亲的人生写得淋漓尽致。鉴于对父亲深恩难于报答,故只好借中秋佳节摆上月饼,以表达对父亲的缅怀与崇敬之情。

赏月是中秋佳节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团聚的家人可以一边沐浴月光,一边闲聊工作、生活中的琐事。每人都是一边倾诉自己的苦水,一边也安慰着比自己更苦的家人,让中秋佳节的气氛变得其乐融融。

月亮慢慢的爬上山头,步子是格外的轻盈与矫健,没有任何重荷似的。月光由朦胧渐渐地变得皎洁起来,从天上洒下来,月光如青纱一般,让普天下的人们沐浴着,给予人们团聚的幸福与快乐。

也许是大家话题的原因吧!惹得妈妈也打开话匣子。作为母亲的儿子儿孙们,也只好关闭自己的话匣子,聆听母亲的唠叨。

母亲的总是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说起,那个时候,穷人都是帮富人干零活换点少得可怜的粮食来过活,往往吃了上顿无下顿。啥节日也只是听说罢了,自已却无心去过,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过节节又来”。看到有钱人家在过节,闻的是那久违的香味,眼泪是不住地滴,心酸写满母亲童年的记忆。看着圆圆的月亮,心里却惶恐不安,只好栖身于田坎坟边,以求躲过土匪的惊扰,才得予见到明日的太阳。天当房、地当床那是旧社会穷人家的真实写照,常常与星星为伴,与露珠为侣。在母亲儿时的心里,中秋的月是残缺不全的,常常黯然泪下。

到了五十年代,神州大地一片欢腾,全国正沐浴在解放的春风里,人民当家作主,有了自己耕耘的土地,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安乐窝,昔日的恐惧早被春雷击得粉碎。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是大集体的劳动景象,也是新社会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无论大小节日,若遇农忙时节,在田野里、山坡上过中秋的时候比比皆是。那时虽然没有餐桌,也没有月饼,但能亲吻着大地这块硕大的月饼,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因为那泥土的芬芳,夹在汗水的咸味里,比儿时过节欢快了许多——耕耘沃土,自已劳动付出换回的收获,即使有些微薄,也让人喜不自禁。因为那是自已的劳动所得,一分汗水一分收获。

洋溢的歌声回荡在田野里、山坡上、丛林间。特别是母亲把从在生产大队的宣传队里学会的《南泥湾》唱得滚瓜烂熟。即使是豆大的汗珠滚过腮边,口中的歌儿都不会停歇。母亲曾说:歌也是一种粮食,能丰腴自己的思想――乐观向上。

累了,直一下腰,抬一下头,舒展一下。就在舒展的那一瞬,母亲见到了初圆的月亮,禁不住眺望远方,对生活的憧憬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

岁月流逝太快了,转眼间,改革的春风抚摸着大地,也吹散了集体劳作的那道风景图,又一幅精心调绘的水墨生活画正在母亲手中描绘着。

集体解散了,土地到了农户手中,格外的自由,不受任何人的限制,出工也自由了,积极性更高了。

母亲为了全家人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尽早迈上温饱线,田里的庄稼总是一季赶一季,土地不闲着,人不闲着,产值更不闲着。温饱之路便由此在母亲脚下慢慢延伸,在全家人脚下慢慢延伸。

早栽秧,早割谷。母亲早栽的糯谷早黄了,赶在中秋节前夕成熟,那香喷喷的糯米粑便成了中秋餐桌上的美食。每每中秋节晚上,全家人围在院子里的桌边,一边吃糯米粑,一边赏月。看着圆圆的月,母亲笑了,沐浴在清如水一般的月光中的一家人也笑了,笑声回荡在院子里、飘向了远方。此时的母亲总是第一个说话:今年的中秋,月亮比去年圆。其实全家人都知道中秋的月亮年年如此,不过看着母亲掰着手指说着家庭收入时,也明白了母亲每年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人到七十古来稀,到了新世纪,母亲已迈入了古稀之年。母亲身上的体力劳动担子被卸了下来,钱不再像往昔股股清泉般流淌到母亲腰包里。母亲开始有了失落感,因为总会出现手长袖子短的现象,出手不再是那么方便。特别是孙孙在外读书回来,一家人过完中秋,准备回学校的时候,母亲的手总如挂着千斤巨石一般,伸不出去。

正在母亲愁云密布的时候,阳光般的政策――老人可享受养老金。母亲顿时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豁然开朗起来:儿子们给的生活费,加上政府给的养老金,一年总算有了剩余,手也开始变得灵活起来,脸上红霞飞舞,佝偻的背如张开的弓,努力射出一支支希冀的箭。

今年中秋来临时,母亲下达了一个“命令”——每个儿子、女儿务必及时通知各自的孩子,举家回到她身边过中秋。母亲如一年级的小学生一样掰开手指数了起来,最后说:今年安排四桌刚好坐得下。

如母亲所愿,全家人一个不落地到齐了。母亲坐在全家人中间,点着在外工作的孙孙的名字,并翘起了大拇指说:好样的!然后又点着在外读书的曾孙的名字,再三叮嘱要好好学习。

在母亲的中秋账单里,记录的都是流水账,但却那样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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