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小说的形式写新闻有没有看头——评孙浩元的《人肉搜索》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艾自由    阅读次数：6303    发布时间：2014-02-09

青年小说家孙浩元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现为深圳电视台新闻记者，自幼与文字结缘，多年来笔耕不辍，著有《同床共枕》、《罪之源》、《我的大学》、《褒姒的诅咒》、《皮下注射》、《清明上河图》、《致命搜索》、《封口费》、《国家赔偿》等多部长篇小说数百万字。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他对当下的热点特别敏感，抓取新闻题材是他的优势；作为一名小说家，他的文笔清新，想象力强，特别是讲故事的能力很强。2008年11月由重庆出版社出版的被誉为“我国第一部新闻悬疑小说”的《人肉搜索》就是他以悬疑小说的形式写新闻，给读者讲的一个好看的新故事。在中国有4亿网民的这个网络时代，长篇小说《人肉搜索》为我们全方位艺术再现和诠释了“如果你爱他，就把他放到人肉引擎上去，你很快就会知道他的一切；如果你恨他，就把他放到人肉引擎上去，因为那里是地狱”的当今最具威力的具有双刃剑性质的 “人肉搜索”。 当网络对人们的现实生活的影响越来越大、当个人隐私变成公共话题的时候，以“不求最好，但求最肉”为最高追求目标的“人肉搜索”的行为究竟是维护了知情权还是侵权？它究竟是网络正义的化身还是变相的网络暴力？“人肉搜索”坚持的底线和边界到底是什么？“人肉搜索”究竟是互助精神的体现，还是一种新的暴力？

“人肉搜索引擎”是中国互联网上一个独特的景观，网友们自发地寻找他们共同关心的人物或者特定目标的所有信息。有人称它是“正义之师手中的武器，可以惩罚坏人”，也有人说是它“让暴民得以通过隐私侵犯方式，公开诽谤和羞辱被他们选中的人”。 不管怎样，网民以博客为基础追捕所谓的“社会渣滓” ，其搜索能力远胜于任何先进的网络搜索引擎。作为一部关于“人肉搜索”的百科全书式小说，本书以惊现“视频门”开篇，城管局一名公务员胡剑陵的嫖娼视频作为婚礼上的惊天巨变被上传到网络，续而由一条流传在网络里的QQ诅咒而展开全国大搜索，伴随着这条诅咒而来的是一起连环谋杀案，股神戴景然、电视台副台长顾松云、门户网站首席执行官薛沐波、动漫公司老总刘静江、当红女歌星慕容瑾、城管局公务员胡剑陵、杂志社美编孔步云、出租房女老板江琳相继离奇死亡，由此引出网络无所不能的“人肉搜索”。可这次“人肉搜索”却仅仅是平静湖面上的一丝涟漪，真正的惊涛骇浪是隐藏在湖底深处的。随着以何少川等警察调查的深入，十年前的一桩“人肉搜索”引起的网络暴力渐渐浮出水面，到底谁是幕后黑手？这只黑手意欲何为？ＱＱ诅咒、嫖娼视频、人肉搜索、网络暴力是如何纠葛在一起的？藏在这起ＱＱ连环杀人案背后的凶手心思缜密、计划周详，屡屡让警方的调查陷入僵局。随着情节的发展，当整个谋杀迷局水落石出之时，很多读者也许会发现，对于这个连杀八人的“杀人女魔王”颜思曦，竟然恨不起来，更多的却是同情与悲哀。因为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初中生时因为“问题校服”致癌染料严重超标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按照采访记者顾松云教她说的“染料超标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的呀，用清水多洗几次就行了；一个学期五套校服，也很好啊，可以经常穿新的。也前，我们一个学期只有一套校服，到后来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像一群叫化子”这么几句话成为全国舆论的焦点，遭到 “人肉搜索”引起不少网络“愤青”、“愤中”毫无道德底线的充满煽动性、攻击性、侮辱性的斥责谩骂甚至QQ诅咒，成为网络暴力真正的受害者，难怪十年后她想方设法、用尽各种手段将当年害得她流落他乡卖淫为生的主要网络暴力参与者用迷幻剂残忍统统杀死。小说的情节设置精妙，跌宕起伏，瞬息万变，读者在看到一个惊心动魄令人后背发冷的凶杀故事的同时，也看到近年来铜须门事件、踩猫事件、流氓外教案、艳照门事件等网络热门事件的影子，从而读出我们这个“信息时代”的杂乱与无章、焦虑与恐慌。正如第七章“ QQ杀手”中分析的那样： “这些人职业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不同，兴趣爱好也不相同，是什么东西能把这些人连接在一起？是网络！只有互联网才能把不同民族、不同种族、不同职业、不同地域、不同性别的人网罗到一起来。”

《人肉搜索》语言清新流畅，往往只用寥寥数语，所要表达的人和事便形神毕现，寓意全出。比如描写颜思曦身上蕴涵着动人心魄的美：“比金善喜美丽，比蒋勤勤风韵，比张曼玉妩媚，比叶玉卿性感，比刘亦菲可爱”。无怪乎她让胡剑陵和何少川为之魂牵梦绕不能自拔。描写她的杀人动机则形象逼真、引人警醒： “网络暴力不是一个筐，不是那些真正行使暴力、侵犯权利的人可以推卸责任的筐。含糊地说网络暴力，把个别人的责任混合于大众中，把责任推给所有参与的网民，容易让真正的违法侵权者逃脱法律追究。不要把一切责任都怪罪在网络暴力头上，谁侵犯了别人，谁犯了错，谁就要付出代价。”而描写网络暴民则更惜墨如金、一针见血：“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这就是网络暴民的精神实质；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这就是网络暴民的追求”。再如描写何少川：“带兵捣乱的正是何少川，做警察这行，经常会有朋友打电话求助。很多人有时候一口恶气出不来，仗着自己的朋友是警察，便把朋友叫来充场面。这种事，何少川以前经常干，后来觉得腻烦了，总是跟朋友推脱说警局现在管理很严不能胡来。”一个有哥们意气的、为朋友大闹婚礼的有点儿“小地痞”习性的青年警察何少川，就栩栩如生而真实可信的活脱在我们眼前了。

我认为，《人肉搜索》主要融中国传统章回小说、清代才学小说，西方现代恐怖小说、侦探小说、推理小说、悬疑小说和当代新闻传媒精华为一体，通过一个精心组织的有趣的“新故事”的讲述，其中穿插设置种种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悬念，大悬念套着小悬念，小悬念又呼应着大悬念，环环相扣，丝丝入缝。借小说中人物之口表达自己的新主张和新见解，先让读者兴奋起来，有将作品一口气读完的欲望。然后以推理的形式，通过情节的推进和氛围的营造配合观点的表述和学问的展示，一步一步的把种种无法解释的悬念用科学的方法揭开，引领读者最终对欲知应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实恍然大悟。这就是孙浩元的长篇小说《人肉搜索》作为“我国第一部新闻悬疑小说”的开创意义和价值所在。

小说贵在创新，“一时代应有一时代之文学”。 小说创作能够把一个人深厚的学识底蕴和丰富的人生阅历都调动起来，遣上笔端、派上用途，并能够激发写作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创造出标新立异而颇有见地的作品来。如清朝才子张南庄就主张 “文章自古无凭据，花样重新做出来。拾得篮中就是菜，得开怀处且开怀。”新时期以来，随着人们的思维方式逐步由单一转向多维，各学科知识互相渗透，在写作上出现的文学与实用文体交叉而产生的一些边缘文体，如文学与议论文交叉产生的杂文、文学与说明文交叉产生的科学小品、文学与新闻交叉产生的报告文学在继承中得到了较好的发展。于是我在想，有新闻看点的一些心灵启示和思想火花常常是构成一篇小说的起源。全国有那么多见多识广的新闻人士，有文学雅兴和修养者不乏其人，怎样将有价值的“新闻”艺术再现为“文学”，给读者以看头。作为一种新的探索，用小说的形式写新闻的“新闻悬疑小说”究竟有没有看头，孙浩元以其敏锐的新闻视角、抓热点素材的能力和娴熟的文学语言所创作的长篇小说《人肉搜索》，无论内容还是语言，都别开生面，让人耳目一新。我们有理由期待，孙浩元今后一定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新闻看点，悬疑框架、小说血肉”的“新闻悬疑小说”来，诉尽天下不平事，著得人间好文章！

艾自由，云南威信人,毕业于昭通学院中文系。至今在《文艺报》《杂文月刊》《中篇小说选刊》《作品与争鸣》《传奇.传记文学选刊》《边疆文学.文艺评论》等报刊杂志发表文学评论200余篇，与人合著有《昭通文学三十年》。曾获云南精神与文学艺术论坛征文奖、云南省作家协会2012年度创作奖、2012—2013年度云南省职工“读一本好书”征文奖、第五六届云南杂文奖。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昭通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现供职于中共昭通市委组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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