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村医 第十三章 村医构想民致富 县长拍板旅游路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签约作家 何开纯    阅读次数：21524    发布时间：2021-10-29

第十三章  村医构想民致富  县长拍板旅游路

清晨，民族村村民一睁眼就看见天上有一个彩球向民族村掷来，一座座山峰瞬间披着霞光，好像一群亭亭玉立的绿衣仙女，正在相互手拉着手站在那儿点头微笑。天鹅湖湖面呢，波光粼粼，像是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街道上延伸着的一条公路，仿佛是一条发光的绸带，在绿荫中轻轻飘向远方。

轰隆！轰隆！一阵巨响，民族村街上鸡即刻停止了啄食，狗竖起两只耳朵。人呢，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呆若木鸡。这时，天上的彩球俨然成了一颗炸弹，好像要把民族村炸个天翻地覆。整个村子“活人躺在棺材里，等死”。

这声音村民惊恐而陌生，是雷声？不像，天上飘着朵朵白云，早上朵朵云，下午晒死人，是一个大晴天。是山崩？不会，晴天哪有崩山的道理。是房屋崩塌，更不会，民族村房子一楼一底，全是新建民房。再说，民房即使倒塌也不会是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外行看魔术，莫名其妙。

不好啊！翻车啦！

快救人啊！货车翻到山沟里了！

突然，远处传来呼喊声，大家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翻车声。满街沸腾起来，人流朝着车祸方向涌去。

民族村医院还在上早课。独臂有一个铁的工作纪律，早上晚上要“上课”，时间不长，就各十至二十分钟。早课的目的是询问晚班情况，安排全院人员一天应做的工作。晚课是集中听各科室情况汇报，小结工作。村旺是骨科主任，他既是村长，又是医生，秀才当兵，文武双全。

车祸发生的消息传到村医院，医生护士全惊呆了，一张张急赤白脸凝视着独臂。

独臂心想，这公路通是通了，货物虽然能运进卖出，可坡陡路弯，泥石路面高低不平，车辆常常不但人货混装，而且还是人货满装，哪有不出事的啊！出这种事是早迟的事。咳！不知今天究竟死伤了多少人啦！

独臂立刻严肃得像战场上的指挥员，命令着说，村旺，车祸一般有死有伤，你带上几名医生、护士、几副担架，去车祸现场。其余的医生、护士马上到村委会会议室设临时床位，伤员一律运到村委会。后勤人员各就各位，保证一切所需物资提前到位，查房暂时停止。

村旺想，乡村公路没有客车，货车载客早就成了交通安全隐患，这次交通事故免不了伤亡严重，这该怎么办啊！死三人要上报国家，层层要追究责任。死一人伤三人乡长和我都会“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轻则检讨，重则下课。这次千万别死人啊！

村旺带着几个医生像射箭一样朝出事地点飞奔，一看，一辆解放牌新车四轮朝天，驾驶室、货厢全部变形。原来，车子从大转拐翻下山沟，垂直高度约三十多米，沿途货车所到之处石裸、树断、竹翻。红石头哭丧着脸、树子秃头断腰、竹子遍体鳞伤。山里到处是人，到处是血，惨绝人寰。

唉哟！我的妈呀！满山遍野喊妈叫娘。有的在沟旁，有的在路边，有的在草丛中，还有的在树林里。呼救声、呻吟声，声声凄凉。声音来自不同方位，不同地点。原因是货厢里的人在车身翻滚时被全部抛撒车外，丢散在山野中。

村旺站在沟边一墩大石头上，放大噪门高声喊，乡亲们，这里有担架，重伤员用担架抬，轻伤员用人背，两人一组，伤员一律抬到村委会，独臂干爹在那里等着大家。接着他又大声喊道，各位伤员，你们别心慌，我村旺来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保证你死不了。其实，村旺知道，恶性突发事件，尤其是车祸，如果损伤到五脏六腑，导致人体内脏出血除了手术谁也救不了谁。他是在为伤员壮胆，也是在为自己处理第一次突发事件壮胆。

村旺不知道车上有多少乘客，死伤多少人，一股劲地呼喊，先管活着的，先抬重伤员，大家要快！

村旺走到货车旁边一看，车牌照尾数是464，新车。他知道，这车是陶三上月刚从省城买回来的解放牌货车。陶三一家人收购筒筒笋发了财，买了车，修了房，算是村里富裕人家。他和儿子都是驾驶员，有胆有识，有钱有艺。

村旺心里想，陶三，你千万别在车上啊！你是村里能人，你不能出事呵！下一步你还要带领全村人致富啊！

车厢里空无一人，村旺松了一口气。再看，车头被抵停在一墩巨石上，变形的车头像是一个跳崖的罪人，头部着地，惨不忍睹。

村旺透过车窗一看，驾驶室六双眼睛鼓得像牛眼，无光无神。方向盘和车台一齐挤压在三人的腰上，三人浑身除了血还是血，铁穿肉，肉包铁。村旺从死者的脸部断定，掌握方向盘的是陶三的儿子陶大娃，陶大娃旁边是陶五。车边另外还有一个人，这人由于脸上血肉模糊，村旺一时没认出是谁，三人早已断气。村旺暗暗庆幸陶三没在驾驶室，他对着无法打开的车门，无法施救的三具尸体，默哀了一会，缓缓离开。随着上报案情，派人维护现场。

出事地点到村委会不到一公里，事故地点与村委会是在一条平行线上。瞬间，只见村民背的背、抬的抬；伤员呼的呼、唤的唤；好人、伤员，男人、女人掺杂在一起，形成一条长龙。

在民族村医院，治疗骨伤病人是独臂神医的拿手好戏，他的弹筋点穴正骨法是“中式服装西式领，独出心（新）裁。”可以说方圆十县八市独无仅有。按他的说法是穴位管筋筋管骨，点穴瞬间痉筋骨；痉中弹筋骨整复，先愈皮肤后愈肉；然后愈筋再愈骨。一点穴，二弹筋，三复位，既安全，又快捷，还奇特。一般人难以至信。

独臂骨折整复采用的是“点穴麻醉”法，这种方法十分安全可靠。对骨关节全脱臼整复可以在十秒钟之内完成。一般骨折半脱臼复位只需三十秒。对粉碎性骨折固定时间一般不超过五分钟。独臂在治疗骨伤病人时，为了减少病人痛苦，他还发明了一种特殊经络点麻法。上肢移位、脱臼、骨折，点麻在患者手掌指间完成。下肢骨折，移位或脱臼，点穴麻醉在病者足掌指间完成。至于腰椎脱臼只需顶、压也就平安无事，叫“背诊”或“触诊”手法。

当然，弹筋点穴正骨法不是想象那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秀才研墨，大有文章”。独臂为了确保成功率100%，他还发明了正骨药粉外敷法，正骨药酒消瘀法，杉皮外固法等等辅助性“辩证施治”、“因病施治”、“因人施治”的方法。

伤员在会议室整整摆了一地，有的喊腰杆痛、有的喊手臂举不起来、有的说脚伸不直、还有的吼心头慌。呻吟声、呼唤声、求救声混响成一片。

小村医是这次抢救伤员的总调度，山花是“后勤部长”。会议室里，只听见小村医说，张医生你负责这两个，李医生你负责那两个，高五你负责包扎。山花呢，不停地呼唤护士，手要轻，心要细，清洗要到位。伤员面前，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医生动作敏捷，忙而不乱。护士配合默契，井井有条。

独臂成了战场上的最高指挥官，他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情不急心不躁，相信小村医指挥接骨是“网中捉鱼，十拿九稳”。他只是偶尔提示一下，注意不要包扎得太紧，也不要太松，时而问问伤员，还疼吗？

说亦巧，医生只要接触伤员，手一点、一摸、一提、一顶、一压、伤员就不呻吟了，不到十分钟，会议室没有了呻吟声，静得像学生在考试场上一样，鸦雀无声。

救治伤员快要结束时，村旺来了。

独臂对村旺说，村旺，你逐个对伤员检查一遍，看看处理到位没有，你的任务是检查验收，检查时，三颗葫豆摆两堆，要一是一，二是二。

村旺熟练地挨个儿这里摸摸，那里按按，问伤员痛不痛，心里慌不慌，还有什么要求没有，亲切得像伤员的亲人。伤员见村长如此关心，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不停点头致谢！

村旺检查完伤员，向独臂报告说，干爹，此次车祸，死三人，伤十二人。其中重伤四人，轻伤八人。重伤主要是下肢骨折，头部受伤。十二名伤员五脏六腑均未受严重损伤。

独臂对伤员伤势早就心中有数，他听完村旺汇报，说，马上安排熬中药调理，重伤员一锅，轻伤员一锅，要快。皮外伤立即清洗敷药，不要掉以轻心，步步走稳，这叫突发性抢救。另外，处理完伤情，做到三点：一是填写清楚病历。二是叫护士重新对屋子进行一次清扫消毒。三是施救人员全部拆离，关闭大门，闲人免进。

这天，天上的火球满街滚动，天老爷像是故意要给民族村人一点颜色看看一样。街上村民无心买卖。商贩、行人三三两两围聚在屋檐下、坝子边议论开了。

车祸无情人有情，四个重伤员要不是遇上独臂师徒，唐三藏过平顶山，凶多吉少。

公路弯拐太大，路面太烂，如果不动大手术，还要翻车！

下一步村里应该买辆客车，人是人，货是货，人货混装太危险。

陶三的儿子完了，新车完啦！这家人损失好大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家正在议论陶三时，陶三妻子听说儿子翻车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直往车祸地点跑。

陶大娃，你怎么不把我也一齐带走啊！我的大娃，你死得好惨啊！我的儿啊！陶三妻子一路哭一路跑！

村旺听见哭声，立即派袁洁带领两名女护士护送陶三妻子到出事地点。陶三这天正在县城交货，躲过了一劫。

陶三妻子姓袁，叫袁娜娜，和袁洁是同村人，比陶三小五岁，今年四十二岁，有文化，是陶三经商的好帮手，家里也是贤内助，正在经营筒筒笋营销门市部，生意好得出奇。这次袁娜娜万万没想到陶大娃车毁人亡，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哭得死去活来。

中午，呜！呜！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吉普车也来了。车队由警车开道，一共来了五辆车子。民族村一下子来了五辆越野小车子。这五辆小车对一个边远山区的小村来说，不管车上坐着什么人，算是破天荒了。村旺不敢怠慢，忙上前迎接！

车子在村委会门前停下，警车后第一辆小车下来一位年轻人，这位年轻人打开车门后，把手护在车厢顶上，在年轻人手势下出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微胖高个子。

乡政府袁乡长指着高个子向村旺介绍说，村旺，这是高县长。袁乡长随后又向高县长介绍，说，高县长，这位是民族村党支部书记兼村长村旺同志！

高县长紧紧握住村旺的手，说，村旺，你好！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你是全县有名的村长。

村旺毕竟见过世面，他大方得体，客气地说，高县长！你好！欢迎县长大驾光临！

村旺知道高县长这次是率队前来调查处理交通事故，他心里想，今天得好好汇报事故的前因后果才行，否则，弄不好要被追究行政责任。按交通行政区域负责制，我是首问责任人。当然，事故不发生是已经发生了，问责就问责吧！我实话实说不会有错。

村旺说，高县长、袁乡长，今天发生交通重特大事故，我有责任，我向你们请罪。事故死三人，伤十二人。死者目前还被固定在驾驶室，因为驾驶室无法打开。肇事车辆是一辆解放牌农用货车，驾驶员是年轻小伙子，死者三人中两名本村人，一名是外村人。车上共搭乘十二名农民，全部受伤，其中重伤四人，轻伤八人。十二人到目前为止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村医院抢救治疗，具体安置在村委会大会议室。村旺指着村会议室，说，高县长、袁乡长我们去看看吧！村旺走在最前面带路。

高县长一跨进会议室大门，只见临时铺位整整齐齐排成两排，床上一色白毯子、白被盖、白枕头，地上一尘不染。伤员有的包着头，有的缠着腰，有的吊着手，一个个瞪着双眼望着高县长，屋里没有一个伤员呻吟，像是一些伪装的伤病员。

高县长心想，是伤员怎么不呻吟，轻伤就算可以忍受，那重伤怎么忍受得住，莫非是假现场？

哪四位是重伤员，高县长问村旺！

这四位！村旺带着高县长来到第二排靠左边的四间床位。

你哪里受伤了？怎么回事？高县长问一个包着头、绑着腿吊着手的伤员。

我今天一早搭乘陶师傅的车来赶场，到大转拐时，只见车子左右摇了几下，没转过弯直接就滚下山来了，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花，飞到一棵树子上，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要不是小村医救了我，可能我早就见阎王去了。

还在痛吗？

现在不很痛，可以忍受，我早就听说独臂神医有一种弹筋点穴正骨法，病人只要经他点穴，弹筋，骨头复位时不痛，止痛又消肿。原来我一直不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我不光眼见，还亲身体验到了，真的不假。伤员说完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补充说，感谢领导来看望我们。

高县长好像是有点不相信这位伤员是重伤员，他轻轻摸了摸伤员绑着的脚、吊着的手，说，你觉得今天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你还受了重伤，这责任应该是谁的？

伤员用疑惑的眼睛望了一眼村旺，说，不知道这位领导该怎么称呼？伤员话音刚落，村旺正要介绍时，高县长摆了摆手，制止了村旺的介绍。伤员见来人像一个领导模样，身后站了好几名干部，还有村旺陪着。他想，这肯定是大官，是来处理这场车祸的大官，事到如今，管你是大官小官，我是一个农民，实话实说错不到哪里去，就算我坐车有错，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相信你当官的不会落井下石，专门来追究我们赶车人的责任！“胆大骑龙骑虎，胆小骑只抱鸡母，”说就说。

伤员说，我实话实说，相信你是领导，做官详情。公路修通了，没有客车跑，货车是空的，驾驶员是本地本乡人，他方便我们搭个车应该错不到哪里去。我经常在外边跑，我知道修公路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群众。今天翻车，我认为问题不在赶车，问题在公路坡太陡、弯太大、路太烂。今天早上要不是大转拐路太弯就不会发生车祸，假如今天我们坐的是一辆客车，因为客车全封闭，说不定翻车死的还不只是三个人！幸亏是货车。伤员说完，他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望高个子，他知道，这种说法领导不满意。

村旺心想，你这陶六，真是淘气，我知道你是直性子，是好心肠，平时直言我们能接受，可别人是县长啊！你胆敢摸老虎的屁股？这下你闯下大祸了。高县长把你没办法，可我这个村长马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有好戏看啦！

高县长心想，这农民真不简单，把责任全推给了政府。当然，责任全在村民也不对，村民的话虽不好听，但也有他一定的道理，话丑理端。船载千斤，掌舵一人，我一县之长有责任啊！

高县长回答病人说，同志，你说得对，但不尽对。乡村公路又弯又窄，车辆安全系数不大，加之我们疏于管理，发生安全事故在所难免。可是你们也应该知道，货车不能载人啊！安全问题得需要大家共同防范才行，今后大家要吸取教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