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彭顺国,80后青年作家,热爱文学、文风朴实,喜看新时代乡村巨变,对乡土爱得深沉,擅长小人物抒写大情怀。笔名阿国,男,湖南双峰人,土木工程本科学历,工程师、高级经济师,湖南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西南作家网签约作家。著有新闻特写、散文、调研文章等十多万字散见各报刊网络,代表作有《农家书屋的“管理经”》《“水官”老宋守水记》《山冲往事》等。于2009年参加汉语言文学学习,利用业余时间写作,开始写“豆腐块”文章在报刊等媒体发表,后进行文学创作。如《“水官”老宋守水记》在《娄底晚报》刊发,有《农家书屋的“管理经”》在《中国乡村发现》红旗出版社第17期刊发。如《山冲往事》等散文在中国金长城传媒奖、湖南最佳新锐自媒体“土著民”微信公众号发布。现从事文字等综合工作。
代表作品:
父亲的微笑
每次翻开父亲的相片,父亲笑容模样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父亲中等身材,一身中山装干净利落。准确地说,父亲留给我只有六年多的记忆,父亲常年忙于生计早出晚归,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很少,我们几兄妹与他相处时间也不多,在这不多的相处时间里,仍有很多片段让我印象深刻、记忆犹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让我体会到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那种操劳、那种艰苦、那种辛酸,那种对儿女们通过读书跳出农家门的热切期盼。我家五兄妹,我排行老三,小时候的我,时不时调皮拉扯姐姐的头发,记得一次闯了祸,用把铁剪刀在大姐的手臂上剪了个小口子,至今都留着一个疤痕。父亲见我顽劣,早早就把我送进了高枧学堂。父亲很少管我的学业,总教导我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小山冲,走向外面的世界。父亲经商走南闯北思路宽广,深知读书改变命运,他从外面带回一幅挂历画挂在厢房里,这幅画上有两栋高耸的钢结构大厦突兀,充满强烈的现代城市气息,每次我都会驻足凝视好几分钟,非常神往外面的世界。从内屋里走出来,见我呆呆的样子,父亲笑了。
父亲记忆力惊人,也有一手杀猪本领,他瘦小的身躯却蕴藏着巨大能量,能抱起头近200斤的大猪进行宰杀。宰杀完一头猪就在村头摆个肉摊把猪肉卖了,东家西家来称肉多是赊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喊着,人多音杂,父亲边称秤、边打招呼,根本来不及记数。一头近200斤的整猪,称了个七零八落。这咋办,父亲就是用他超常记忆力又把东家西家的秤数、钱数用本子一一还原好,记录下来居然不差毫分。
父亲是生意能手,但也有失手的时候。在生产大队办百货代销店时,父亲是代销员,他善于经营,每次盘点总有盈余,代销店创收不少,当然父亲也能记上足数的工分,这样自然让一些人患上“红眼病”,都想到代销店里来一显身手。果不其然父亲没干上几年,代销店就换人了。那天,父亲回来得很晚,脚步也很沉,弓着背慢慢地搬着一些置办的货架物件。父亲坐在灶房里,母亲端来一碗水淘饭,父亲没吃上几口,就“嗯—嗯—”地抽泣起来,父亲哭了,母亲在一旁安慰他。我那时不明白,男子汉顶天立地为什么会哭泣。后来,我才知道代销店经销是父亲的战场,他不想轻易丢掉。听说代销店后来经常更换代销员,经营效益却没有我父亲在时那样好了。
父亲丢失代销店工作后,成了自由商人,什么赚钱就干什么,记得并不富裕的家里就早早买回了自行车、手表、缝纫机等物件,当时物资比较匮乏,父亲在外还不忘给家里捎回猪肉、活鱼、桂圆、衣服等,有父亲在时,一家五兄妹吃饱穿暖,生活过得特别的幸福。
但这种幸福却是父亲用坚忍、辛劳,甚至是透支生命的代价换来的。
父亲的坚忍让人折服。为了能多赚点钱养家糊口,父亲会常常买卖一些冰冻猪肉,冰冻猪肉的品质有好有劣,采买回来的冰冻猪肉多少会有些瑕疵,比如有猪毛、猪屎之类。买主发现了也会百般刁难,让卖主难堪,这时我发现父亲的微笑总是万能的,无论有多难堪,父亲总用笑容和言语化解,其坚忍之至让我难忘。
父亲起早贪黑,忙活生意通宵达旦,操心劳神,有时太累了就在田埂草垛旁打个盹,有时白天也打起了瞌睡,这样忙碌的生活过早地透支了生命和健康。但父亲特别盼望我们五兄妹能早日长大、早点理事,五岁时,父亲在我肩膀上压条扁担试试力气,母亲见状大声惊呼,国伢子这么小,哪能担得起嘛!父亲似乎意识到这确实早了点。
然而,父亲这样做的深意,是让我们早点懂得生活的艰辛。
1987年的一个早晨,父亲因意外车祸的噩耗传来,那时的我似乎还没有懂得失去父亲、失去亲人的意义,更没有多少眼泪,甚至看到父亲骨灰时还有种敢去触摸的冲动,仍想和父亲平常一样亲近,感受父亲的模样。然而,我的父亲走得实在是太早了、太早了!让嗷嗷待哺的我们兄妹五人,失去了一个坚强臂弯。
父亲离开我们30多个年头了,我只能说,如今我也长大了,更加体会到作为父亲的那种滋味和感受。我们兄妹五人也都成家立业,为人父母,能在社会立足。
籍此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吧!
愿父亲永远微笑……
山冲往事
回忆起童年来,大多时光是在山冲里度过的,山冲里蔚蓝的天空令人向往,清新的空气和夹杂着热气凉风吹过来,直想让人打瞌睡。瞌睡后睁开眼就会很清醒,十分平静地打量着山冲里四周的花草鸟虫。
山冲里童年的快乐,离不开山冲老屋、山坡、树林还有泥巴路。不在乎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我们只在这一方净土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刀耕火种、挑灯秉烛、鸡鸣狗吠,不沾染一点现代气息。开门见山,你可以对大山喊话,你有委屈可以大声说,你有愤怒可以大声骂,因为没有人听见,只有山冲的回音在呼应你、了解你、体谅你、宽慰你、鼓励你。你还可以尽情歌唱,一展歌喉,也可以纵情舞蹈,舒展身心。封闭的山冲,不通电、不通信,不知今夕是何年,不敢说是世外桃源,但绝对是童年乐园。
父辈们用青砖、黄土垒墙造房子,静谧的山冲热闹起来,一众人你担土、他和泥,真的很热闹,建造的老屋两边厢房呈对称,好像“一担柴”,它准备给我和弟弟将来成家用的,显然,父亲严重低估了时代发展的速度。但老屋已经是当初物质条件下,父辈们用肩挑手提干出来的最大功劳和苦劳,他庇护了我们二十多个春夏秋冬,无论风霜雨雪,老屋那厚重瓦片和粗壮屋梁经受住了考验。从记事起,经年累月老屋始终没有大修过,可见父辈们当时建造的土坯房有多结实,瓦片盖得有多厚实。有一年下大雪的晚上,只听到房顶上“劈哩啪啦”响个不停,第二日,天空大地全都成了白雪皑皑一片。房顶上倒着横七竖八的被雪花压垮的竹子和树木。而老屋却毫发无损,我们一家人也安然无恙。
山冲的山路是我们最喜欢走的路。在山路上,我们穿着解放胶鞋凭着一股子劲来回奔跑“打飞脚”,一条仅有30-40公分宽的山冲小路上,我们骑着单车来回飞驰如履平地,看得生产队上的长辈们笑呵呵,直点头。看电视喜欢看《少林寺》《南拳北腿》《射雕英雄传》,还有《星星知我心》。于是乎,我们开始做起刀剑棍棒枪,练起十八般武艺,在宽阔的晒谷坪里,来回打上几回合,把自己想像成武侠,刀剑如风,棍棒随身,好不痛快。
童年时,开明的母亲给我们几姊妹买了乒乓球拍、还在生产队率先买了电视机,让我们了解山冲外面的世界,看累了电视就架上门板去打乒乓球,几兄妹你来我往。弟弟还在老屋前坪里做了一个木制篮球架,在放学之际,打篮球投篮,所以我们不缺。
山冲的春天万物生发,正是多雨的季节,童年的我对雨水充满了好奇,曾经对屋顶沟檐落下的雨水站立观望许久,似乎在思索什么、似乎又没有思索,呆呆地望着,那雨水落下似一根根没有断线的细丝珍珠,一颗落下一颗又来。雨水融入大地,地面泛灰泛黄自然就有了泥巴。泥巴就成了我们最爱的玩具,一阵春雨过后,我们奔向屋前菜园子,在一个涌水处,用泥巴和树枝做起一个绿叶小水车,小水车在水流的作用下旋转着,流水轻轻抚过绿叶,此刻它们是那样的和谐。清澈的水流从小沟渠沿着菜园边依次流经小涧溪,流进池塘里,池塘里水满了又流向下一个池塘,好似往复绵长的悠悠岁月。
山冲的夏天是最舒服的时候,土坯房虽湿气重,但在炎热的夏季,正好用这湿润冲散夏日的酷暑。晴空万里的夏天,夹杂着清风徐徐吹来,听着山林的鸟鸣虫叫,让人昏昏欲睡。有时趴在凉席上就睡着了,醒来后口水直流、睡意朦胧,额头上、手臂上也刻着凉席的印子,得一阵子才能复原。城里人难熬的夏天,在山冲里和土坯房里却温湿宜人,让人难以忘怀。山冲里的夏天,被蚊叮蜂蛰是常有的事,当然还有和大人们一起的“双抢”劳动,抢收抢种那种辛苦和劳顿感,在大自然的馈赠和山冲的偏爱下驱散得无影踪。
山冲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收后,我们肩扛禾枪手拿柴刀,迈着大步去田里打稻草杆、去山上砍柴。我带领弟弟妹妹上山,每人都要砍一捆柴回来,没完成任务的,自己想办法也要完成,这是农家子弟的必修课。我们打完稻草杆,闻着让人心旷神怡的稻草香,在田里打滚撒欢,一年的庄稼都收了,农闲时节已来临,大家开心地准备过冬。
山冲的冬天,山冲里的下雪天又成了我们的新天地,我们在雪地里滑行,堆雪人、打雪仗。那年放寒假,正值寒冷天,母亲喊我过去烤火,可我想着要玩好这个寒假,硬是站在桌子旁用一下午的时间把全部寒假作业写完了,没有一点寒冷的感觉。那年除夕夜,母亲煮了一锅骨头萝卜汤和红烧肉,带着我们几兄妹围坐一桌吃年夜饭,母亲给我们讲今年收成还不错,她的眼睛有点湿润,把我们五兄妹也说得动情眼睛湿润,我们知道,一家六口人的艰辛重担都在母亲一人肩上。
山冲里的静和绿是让人向往和可及的,《你好生活》第四季嘉宾阿云嗄述说,多年以后从大城市回到家乡草原看日出日落是人生最美的时刻,我亦有共鸣。我常常冥想,不,我就坐在山冲里一口老水井坎边上,静静地看着四周的山林树木,微风吹来,看云卷云舒,等待日落星辰,迎接下一个日出和黎明。
想念山冲,想念老屋,想念爱我和我爱的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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