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群雄争霸,逐鹿天下。
天下之大,以西燕为最,其次北凉,再者东离、南程。
东离国。
几道惊雷劈下,长空裂帛。
宫墙飞檐,金砖琉璃瓦的皇宫饱受风雨的摧残。
在这被人遗忘的一处,时常传来女人们的哀鸣,她们曾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如今却深陷牢狱般的深宫。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奴婢吧!淑妃娘娘!”金贵人跪伏在地上惶恐的磕着头,坚硬的青石地面早已血迹斑斑。
坐在檀木椅上的女子美如天仙,锦衣轻飘,柔若无骨,她便是东离王盛宠十五年的淑妃,在她妩媚妖娆的脸上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淑妃,名谭心语。
永年一十二年间入宫秀女,因生的貌美靓丽被东离王看中,从此一飞登天,却于一十四年间诞下一名死婴,帝怜之,封为淑妃,屈居皇后之下。
只见她双目微合靠在椅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边的青瓷,似睡着了般。
“主子。”身边的宫娥绿竹轻声唤道,“金贵人对五公主无礼,胆大妄为。娘娘该如何处置?”
淑妃睁开水色双眸,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金贵人,“杖刑三十,贬到浣衣宫。”
绿竹微怔,垂下眼眸,“奴婢领命。”
待绿竹派人将面色惨白的金贵人拖走后,淑妃斜眼瞧着帷帐后窈窕身影,道:“青曼,气消了没?若是没消母后便让她那张嘴永远封上。”
“呵呵呵,母后......”铃铛般清脆的笑声飘荡在冷肃的空气中,一双纤纤玉手拨开那丝薄纱,夏侯青曼勾魂一笑,走到了她面前,自后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娇嗔道:“若是让她就这样封口了,父皇那儿怕是不好交代,此事到此为止,儿臣谢过母后!”
淑妃抬眉,宠溺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冷艳笑道:“对我儿不忠者必诛之。”
“如此,青曼有个请求,母后不如将若雅赐给我吧。”夏侯青曼眼笑眉飞,粉面生春,妖娆多姿。
“若雅?那个卑贱宫女所生的孩子?”
“是哦,夏侯若雅,与我一样有着皇室血脉的七公主,儿臣每日见她与四皇兄亲近不已,心里很是担忧。”
“那个贱人的孩子不足以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是谁?你可是东离举国无双的五公主,是四国第一美人。”
“但是,每次见到若雅那个丫头,真是让人不安心呐。”当她第一次在花庭看见种着兰花的夏侯若雅时,便心神不安。那双幽静如蔷薇的眼眸就那样深深撞进她的心口,令人惊颤。
淑妃摸着夏侯青曼的脸蛋淡笑摇头,顺带帮她理了理皱褶的衣角,“瞧你这孩子,就是好强,夏侯若雅那丫头虽生的秀雅绝俗,却只是空有一副好相貌,每天神态闲散除了修剪花庭就是与宫女嬉戏,她身份卑微,每日与人厮混,你呀多心了。”
夏侯青曼妖冶一笑,不是她多心,而是夏侯若雅心思深沉令人无法捉摸。
冬天即将来临,芦花铺满两岸。秋日雨滴风急,仍不间断。
细雨中。
少女用锄头挖着庭院的湿土,远远看去,她周边亭亭舞动的秋海棠娇羞欲滴,香气扑鼻。
数只竹簪挑起的黑发斜斜的打在地上,懒散的发丝随风扬起,任凭冰冷的秋雨吹湿自己的衣裳。
夏侯若雅将锄头搁在一边,用手挖了一个洞,将秋海棠埋在黏湿的土壤中,她抬手擦去眉间两侧的汗珠,唇角弯曲,笑容温婉。
花色似锦,左右摇曳。
一把墨色雨伞落在头顶,为她遮去风雨。
夏侯若雅转身看去,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一袭胜雪白纱静静的站在眼前,她露出微笑,扯着他的袖摆:“四皇兄你快看,这可是我种的秋海棠,好看吗?”
眼前的少年便是当今皇后的亲子——夏侯別衣。
“恩,好看。”夏侯別衣暖意的手指挑起她尖削的下颚,他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温柔的动作,舒适的手感令夏侯若雅脸颊泛红,胸口温热。
“四皇兄……”
“嘘——先别说,等会我再听你细谈。”他抵住了她的唇口,专神为她擦脸。
红漆浇筑的梁柱后,夏侯青曼停下脚步望向花庭那边。
羞涩的少女肌肤娇嫩,桃腮带笑气若幽兰。
她总是爱着一身金丝白衣纱袍,落三千青丝,不带任何珠花,步摇,迎风而立。
许久,夏侯青曼扬唇嘲笑:“少女怀春?莫不是我高估她了。”
“主子,皇后娘娘在凤辰殿等着您呢,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贴身宫女苗兰提醒道。
“我们走吧。”她收回视线理了理这身粉色纱衣带着数来位宫女浩浩荡荡去了凤辰宫。
‘碎碎碎’的绸布摩擦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夏侯別衣看了眼空荡的回廊,对夏侯若雅道:“幸得她走的匆促看不出破绽。”
夏侯若雅将脏乱的长发用竹簪束好,优雅的垂在腰际,她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向回廊拐角,便道:“是四哥把持的好,没有让她看出我这干净不占泥土的鞋。夏侯青曼好胜心强,我母亲当年一介宫女得了皇帝的宠生下我与若兰便被一召圣旨送到这恰似冷宫的花庭来,小时起我一直装疯卖傻不谙世事让她试图对我们放下芥蒂,只怕来日被她看破了,我与母亲还有妹妹终将难逃一死。”
夏侯別衣伸手包住她伤痕累累长茧的掌心,温暖的气息传遍她的全身,夏侯若雅局促抬头,他握紧这双手目光温切:“你还有我,我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夏侯若雅留恋不舍的握着这双白净修长的手,骨干生朗暖至人心,“四哥若是要为了我破了自己的清净,若雅难辞其咎,若雅只愿与母亲还有妹妹安然度过今生。我们自出生起便被皇权束缚,哪里来的依靠,只能自力更生罢。”
他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逐渐冰凉的手指,叹了口气,负手看向摇摆的秋海棠。
夏侯別衣虽是皇后所生,地位尊贵,却手无实权,高位虚职,根本无法给与任何承诺,说出来徒添难堪罢了。
金丝白衣纱袍与风蹁跹,夏侯若雅但觉身子薄凉,却也不好开口让他为自己暖手,遂软下声音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哥,花庭甚凉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进屋吧。”
夏侯別衣为她撑伞,拉过她的手进了花庭殿。
“墨九,取我凤貂。”他将夏侯若雅一脸的水珠擦净,待太监墨九将衣服取来时,柔软的貂裘衣裳便落在她清瘦的身子上。
夏侯若雅扣住衣服一角,端起旁边的碧螺抿了口,身子骨逐渐有了丝暖气,她道:“四哥,我得到消息,西燕与北凉瀛口一战中司离桢负伤失踪数月,我猜他已经偷渡到我国境内。”
司离祯三岁能赋,五岁能武,朝局之事游刃有余,他的出现会不会是一次机遇。
“你打算怎做?”
“我需要四哥的令牌,寻找他的下落。”
夏侯別衣意味深长的看了她眼,没有他的出宫令牌,谁人都无法走出宫门半步。他啜了口茶沉吟道:“仅需之物备齐了么?我将真言留给你,出宫之后一路凶险,真言足以保护你,况且,有他在我也放心。”
夏侯若雅起身走到夏侯別衣身前环手搂住他的肩,将脸轻轻贴着他的衣袍,道:“我就知道四哥最疼我。”
“若雅,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寻来。我永远是你的四哥,永远都不会变。”
身体一震,她目光暗淡,悠然笑道:“恩,若雅也是。”
前世活在家族纷乱中,今世却又投胎帝王家,实则不如意。宫廷黑暗,妃子争宠,源源不断的黑势力将他们困住无法施展。
夏侯若雅,你不能再次成为已死的杜舒米,被火焚烧的连渣都不剩的那个你。
第二章
经过白鹭城一带,繁花似锦,熏烟笼绕,绿柳扶苏迎风而摆。
夏侯若雅着月白风清的长衫,手把折扇观望了一眼仙乐楼玩味一笑,对身后一本正经的真言道:“我们进去喝杯酒听会儿小曲吧。”
真言黑亮的眼珠子瞬间睁大,附在她耳畔道:“主子叮嘱过奴才不可以将您带到这些烟花柳巷,还望公……公子见谅。”
若雅朝他挑了挑眉,抚了抚折扇边角,这入乡随俗的套话怎就不明白呢,前世乖巧柔弱的杜舒米这厮已经被那场大火燃烧殆尽,她就是个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像个木偶一样的活在家族的掌控中,而今重生站立于宫闱一角的夏侯若雅才是真正的活着,不可再重蹈覆辙。
“来了东离竟不进这美人窝的仙乐楼委实让人怀疑了去,再瞧我们这一身行头,真言莫忧,有我担着,走吧。”
真言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顺着她进去了。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爷,瞧这脸俊的连我们家的头牌姑娘未必有你这般好看呢!瞧妈妈我说的……哈哈哈!”刚踏进楼门不到五米,便有一位风韵犹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走了来,一身胭脂香味熏得她捂了捂鼻。
“我听闻妈妈手下的姑娘个个绝代无双,这不便来看了,这一看呀才知这里的姑娘们长得貌美天仙,妈妈还不快请来你们仙乐楼花牌姑娘,爷我可真是想念的紧呢。”说着,夏侯若雅塞了一锭银子,老鸨看的眼睛都花了,将银子收在袖里笑的角纹都出来了。
“二位爷可真有眼光,我这就唤来仙儿还有乐儿,两位随我上楼。”
真言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她,好像方才说话的人不是这个灵魂的主人,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位俊美秀眉的女儿郎是那位每天沉静在花草堆里的七公主。
“妾身仙儿。”
“妾身乐儿。”
“给两位爷见礼。”
华丽的厢房内,帷帐垂摆两侧,青铜熏烟袅袅,红木桌上菜肴可口,两位招人怜的女子微微俯首,随后走到他们面前为其斟酒,笑容甜润看着很是舒心。
“爷,仙儿敬你。”那名花牌名仙儿的姑娘手指不停歇的摸着夏侯若雅胸口,娇媚的嗓音令她全身一阵麻酥,当下暗自说道:幸得出门束了胸,不然被这仙儿的一双销魂酥骨手几下子一摸,必会春光乍泄。
她静默着打量对面的真言,但觉他与这儿格格不入,整个木头,那名乐儿的姑娘将酒递给他,打算摸他的眉毛,他头一偏摸了个空,只是木讷道:“多谢姑娘,在下干了。”
花牌就是不同凡响,这讨人欢喜的嘴巴,这柔媚的双手,这嫣红的双唇叫人怎不拜倒?
三五下一逗,银子都快逗没了。
他们喝多了皆有醉意,真言已经撑着头摇摇晃晃的趴在桌上,夏侯若雅也有些发昏,身边的两花牌数着银子直乐呵,这些银子足她们几年生活费了。
烟花之地,迷醉人心。
红灯处,翩翩的男子一袭玄衣容貌秀丽,身形修长,凭栏而立,他捻着玉杯摇了摇里面的酒水,眼睛突然瞥向楼栏一处,勾了勾好看的唇角,神态是那么优雅,那么诡异。
夏侯若雅面色桃红,她眯了眯眼趴在楼栏上慢吞吞的往前移动。
杜舒米你就是个坑,借酒沉醉都不能,喝的这般烂醉。
见她走路不稳的仙儿上前搂住她的腰,眼睛一震,这人的腰可真细,男人的腰细成这样真让人嫉妒,她扯了扯笑容媚声道:“爷,你醉了,仙儿带你回房吧。”
她摇头,摆了摆扇子抬头看去,“我没醉,暂时不用回房,那边盯着我们看戏的公子看够了没?”
男子凝眸笑声朗清,他饮了口酒撩起玄衣豪放不羁道:“无意间看到一个酒鬼像只小乌龟一样畏缩趴着着实有趣,正估摸着那只醉酒小乌龟是不是没钱享乐来着就被你发现了,恩,不好玩。”
楼梯口,清凉的空气吸入腹中很是舒爽,醉意解了大半。夏侯若雅拨开腰间吃她豆腐的细手站了起来摇了摇折扇,这厮那句小乌龟让她由心生火,这人是无事生非找茬的?她抬眼轻藐的笑,在那人诡异的目光中掏出几锭银子将它随手一扔“咚咚咚”,白花花的银子落在地上滚出多远,她目光看着他道:“见着没?爷我有的是钱,别说区区几百两,几千几万两数都数不尽。”
那名男子放下酒杯,不怀好意的走向她:“原来是位商贾公子啊。”
“不准靠近本公子!”夏侯若雅被他这身危险的气势惊的往后直退,男子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一手抓过她的腰搂进怀里,盛年男子的气息撞进她的鼻口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在怀里,另一双修长硬朗的手指不安分的摸索着她的衣衫,当那双游刃有余的手指流连忘返的在她细腻的喉咙处停留,夏侯若雅全身紧绷绷的只要他轻轻一捏她便身首异处了。
“有话好好说,你这般做无非向着钱财来的,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她吞了吞喉咙,眼睛紧紧的盯着附在她脸上的男子,英俊的脸逐渐放大,男子身上的酒香使她昏昏欲沉,挺立的鼻子嗅着她的颈窝时,她震惊住。这厮不是要钱财却是劫色的不成?
男子清润如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体香清韵,身子柔细,喉咙无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母兔子,你假扮成这样来仙乐楼作乐怎么跟姑娘行云雨之欢呢?”
夏侯若雅被他粗鄙的话气的眼睛都红了,这王八羔子竟然如此无礼,前世今世还未有人这般对她粗鄙过,这人简直是个乡村野夫玷污了这张好相貌生
被道破身份的她两腮气的都涨红了,嘴唇微启喘着气。
“不用这么生气,你生气的样子反而让我更有欲望。”
“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的眼睛如月华一般明亮,他挑了挑她耳边的发丝,低迷道:“你是哪位商贾家的小姐?怎么称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快放开本公子!”
“你不说我就在这花牌面前剥了你的衣裳,让你显露原形。”
“你!”见他威胁,夏侯若雅抿唇沉吟了一会,生朗说出一个名字:“白鹭城李五丰之女李若雅,我已经说了,你还不快松手,喂!你的手,你的手要做什么?!”
不再拿她打趣了,男子桃花眼笑眯眯的遂松开她,夏侯若雅像只脱水的鱼慌慌张张的理了理衣襟往后退了退,她这样的动作着实令他伤心,“不必躲得那么远吧,我又不吃了你。”
“下流!色狼!”
“这……呵呵,好,你都如此称赞在下了,我也不得不下流,不得不做次色狼了。”他将她用力扯了去打横抱在怀,这一熟悉的动作让她头更加昏了,古代人里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
他对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仙儿妖魅一笑:“我两一见倾心,皆有断袖之喜,请姑娘给我们一间上房,好让我们恩爱一回也不枉此生断了袖。”
仙儿脸颊晕红,心下叹息不已,世上哪有男子的腰有他这般细柔的,原来是个活断袖啊,唉~真是侮辱了这张俊俏的小脸。夏侯若雅忿恨的瞪直了眼张口便要大骂却被那双宽厚的手掌堵了口,只能睁着眼珠子支支吾吾的哼唧着,男子低头对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怎么做都是徒用功,欢喜的将她抱去了厢房。
她实则是来寻人的,怎会被人寻了乐!真言你这厮还不快救你家主子!
厢房的真言早已呼呼大睡了,旁边的乐儿摸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她夏侯若雅这次出行最大的失误便是带了真言这厮!
风花雪月之地,仙乐楼夜夜迎新客。
仙儿关上门再次摇头叹息,离了去。
被安放在床上的夏侯若雅神色慌张的往里边直缩,看着靠她越来越近的俊朗男子,她吓得结舌道:“你,你别过来,你敢碰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那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呢,我到真不想让你放过我呢,头次见着让我欢喜的女人,你还是别放过我的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忽而怔住,手指抵了抵唇深思熟虑道:“母兔子,你是在问你相公我的名字么?记牢了,司桢,我的名字。”
这是什么鬼名字!
“来,让相公我好好疼爱你一番。”他水眸一笑三寒暖,唇角润养着笑容。却被夏侯若雅那突然的一角踢中伤口处,他闷哼一声敛了敛笑容,眉头皱起。
夏侯若雅发现他的异常,坐直了身子询问:“你,怎么了?”
“娘子脚功非凡,被你这一踢,我的伤口又裂了呢。”司桢苦笑不已,坐回了床头将玄衣脱去,白色的衣衫一角染上一大片血红,他毫不顾忌的解开衣衫。
“等下!”夏侯若雅立即制止道。
“害羞也由不得你,反正待会你还是会看到我的身子,现在先让你一睹为快。”司桢睫毛轻颤,皱眉蹙额地说。
“谁要看你的身子,说话也不脸红的。我来给你包扎,不过,你得送一样东西给我。”她温雅一笑,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将手伸向了他腰间的一方质地清润的玉符,扯了去,“我要这个。”
“为什么要这个?它不值几个钱。”司桢狐疑道。
”你是西燕国的人?”
司桢也不介意,豪放道:“恩,同样也是商贾出生。”
夏侯若雅看着玉符上的纹理很美透润还有那红色篆体的“燕”字,沉吟许久。没错,她没认错,这是西燕王随身携带的玉符,就是不起眼所以没有人会去在意着低廉的东西,好在四哥早就跟她提过:东离虎符,西燕燕符,北凉青符,南程白符。四国成立以来,四国皇帝原本是金兰之交,便以此符为证,只是几百年的承转,四国混乱,野心勃起,为了统一天下,四国皇帝的誓言皆破。玉符也因此成了普通的玉石。
这个便是那燕王的燕符,而此人……,身负重伤,俊朗如月,若是预料的没错,他便是机智善战的西燕太子——司离桢。
第三章
她将玉符收回袖里,打量这个桃花眼的英俊男子,暗笑:呵呵呵,好你个司离桢。
“既然不值钱,那便送我吧。”
司离桢点了点头,不经心道:“你喜欢便拿去,这东西本就没有用处,既能讨得你的欢喜我又何必吝啬。”
“多谢司、桢兄,你先别动了,还是让我来吧。”见他欲要扯衣,她安抚住他,伸手开解白色衣带,还是第一次帮人解衣颇为羞涩,在司离帧眼里那两颊的红晕让他心口乱跳,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别扭。
他的身子骨强健修长,没有一丝赘肉,皮肤光华柔亮,美感十足,那盛阳之气令她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是第一次?”他眼底闪过欢喜之色。
“恩。”第一次看男人的身子。
“怪不得,这么青涩。”
这话说得……
暗色的烛光打在她漆长的睫毛上似粉蝶飞舞,目光专注。她为他绑上绷带,那双纤细的手指边缘有几处伤痕,她的手滑在背上带着扎扎的刺痛,她的额头已经沁了不少汗水,脸颊白里透红,下巴尖翘。她的身影如风拂杨柳,月照梨花,即便束发玉冠依旧掩不住这张脱俗容颜。
心如茶蘼怒放,他弯起唇角。
“你的手很粗糙,商贾家的小姐怎么会生出这双手来?”
“我娘是我爹的第八个小老婆,本就不受宠,被罚去干苦力活是避免不了的。”
“真是白鹭城李五丰家的小姐?”他再次认真问道。
夏侯若雅应了声,“恩,我娘本是府里的丫鬟,爹醉酒强要了娘生下了我与妹妹,之后倦了娘的平庸之态,便将我们赶到了后院天天种植花草,我的手实则比不上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你讨厌了?”
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好奇自然有些在意他,抬头看去,眼前一黑,唇上温热带着淡淡的酒香,她全身颤了下惊怔住。
衣带纠缠在一起,绣帘相依,香炉染起白色的烟丝逐渐消散,此刻万物无声。
司离桢垂下睫毛浅浅的吻住她的唇,扫过她口中每一处甘甜,她的身子像小兔子颤的厉害,头越是往后躲他便迎上去继续吻,直到让她明白怎么躲也躲不开他的束缚时,便搂她入怀结束了这个令人眼红的吻。
“你……”夏侯若雅喘了喘气嘴唇湿润,死死的盯着他。
“等我三年。”司离桢散去慵懒的神情,摩挲着她的下巴,凌然道。
“……”她不解。
“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便来娶你过门,那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嫁他?这西燕王情商到底有多高,女方家底都没摸熟张口就说娶嫁之事,他的话委实令她动心,可是身份一破岂不是全盘皆输。
见她没有回答,他紧张的问:“你不愿意?”
“我不贪富,你突然就说娶我,这让我难以接受。”
“那些扭扭捏捏的情爱我不甚喜欢,在我的国家,喜欢就是喜欢,你情我愿哪有那么多扭捏情态,便是你不喜欢我,单凭我喜欢你这一点,你注定会成为我的人,当然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大老婆万般不会委屈了你。”
“呵呵呵……”她眼角抽搐强颜欢笑,心里已经将这野蛮之人骂上千百次了,古代真的与现代不同啊,这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何况他乃西燕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嫔妃如云佳丽三千,而她岂不是要在那几千人之中排队,将他劈成三千分都分不开,这交易委实亏本。
“你万不可想着偷嫁之事,被我知晓了,你家那扇门定会被我踏平拿去卖铁。”司离桢将衣衫披上看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夏侯若雅嘴角直抽,险些栽倒在地,她稳住心神,咳了咳,“那个,话不能这般说。只许男人三妻四妾不许女人红杏出墙,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可以偷情,但是你偷情的对象必须是我。”
“……”这跟没说有甚区别?
“当然在我没有三妻四妾之前,我偷情的对象也是你——李若雅。”
“……”这跟放屁又有何区别,只是没那么臭。
“为了让你偷不了情,这个便归我了。”他将夏侯若雅的发簪瞬间卸下,漆黑柔亮的长发宛如羽翼直泻而下,落在腰间。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之态让他很是满意,“我的若雅真好看,你放心我的父母都是性情爽直之人,不会亏待了你,你只需要乖乖的等我三年,当你想我想的痛不欲生时,你就看看玉符,玉符就是我。而我想你时,我就束上你的竹簪,显的也不女气。”
什么痛不欲生?难不成西燕人都是些野蛮子?
她扶额揉了揉突突跳跃的青筋,咽下一口火气,灵眸微转:“若是我将来有求于你,你会答应我吗?”
“那是当然。”
“别想都不想就回答,这可是性命攸关之事,说不好与你的利益有些冲突。”
“我想我的若雅不会置我于死地,更不会置我于性命攸关的处境,这点我坚信不疑。”
“哦?”
司离桢抚摸着她淡雅的面容,坚定道:“你要我怎么帮你都无所谓,只要若雅不心疼。”
蛊惑的声音使她心口微烫,莫名的感情涌上心口,这个人真的令人神往,豪放不羁,率直秉性,这也许就是东离国与西燕国的区别,他们几百年都没有过内乱,国泰民安,百姓更是尊敬信仰这位即将登位的皇帝,在司离桢的身上确实有东离人无法拥有的东西。
只是,司离桢他会不贪心么?谁人不想统一天下成就一方霸主。
“你是西燕人为什么会来东离?”她转眼试问。
“我来东离会义兄,只是途中遭土匪偷袭负伤,来了东离些许时日,待伤口愈合了便回西燕。”
原来东离有人接应他,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你来了东离但觉如何?”
司离桢沉思片刻,挑着她的发丝,眼神暗沉下来,“我不喜欢东离人。”
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句话,着实令人震惊。
“东离人太虚伪,太懦弱怕事。我也不喜欢北凉人,北凉人奸诈阴险无恶不作,十个人里九个是杀过人的,所以北凉这个国家必须第一个歼灭。”
夏侯若雅抬眸宁静的问:“若是你,你会灭了东离吗?”
“会。”冷静果断的回答让人心里慌乱,他看出她的忧虑,随之笑道:“你放心,若我是西燕王,势必在灭了北凉之后娶了你带着我那义兄回到西燕才会对东离下手。”
“是东离国人杰地灵才致他人入侵么?”
“地下矿物足以令别国眼红。即便西燕不灭了它,北凉、南程未必不吃这块肥肉。”他挑起她的下巴俯身迷恋的吻住那张微启的唇,再次将她的声音堵在喉咙口。
无价的矿物可以富饶一国,原因在这儿?
司离桢果真是机智过人。
夏侯若雅,结实这样的人,你此生定会不虚此行。
司离桢并没有强求她作甚只是要她乖乖的躺在这温暖的怀里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眼睛瞥了眼已经熟睡的男子,棱角分明,俊朗无比,西燕人也不全是野蛮子至少这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强要人家姑娘。
这样一想,她心里宽慰很多,打了哈欠睡意涌上来闭上眼抓住胸前的衣服睡着了。
空气骤冷,当真言酒醒后,发现厢房空无一人,他大惊失色险些跳起来,跑到窗边一看发现这下天都快亮了,才慌慌张张的去找那个什么仙儿乐儿的花牌。
夏侯若雅睡得很香,第一次不在勾心斗角的宫里睡觉,第一次身边没有监视着她的夏侯青曼,第一次睡在这么安心的臂弯,她挪了挪身子背过司离桢继续睡。
司离桢将薄被披在两人身上,自她身上散发的雅香令人舒爽,他用下巴摩挲着她淡色的脸,有点渣渣的刺痛使夏侯若雅不舒服的扭了扭头。笑之,他偏就不让她躲,这个人似乎很喜欢躲着人,睡觉都躲一点也不老实。
暗下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吸着,挑逗着,夏侯若雅但觉手指湿漉漉的被什么东西卷来卷去酥痒难耐。
“砰!”的一声砸门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的两人,门哐啷一声无力的挂在地上,看着床上一幕,真言瞪目结舌如跌入冰窖整个人僵化了。
夏侯若雅睁开眼帘不满的看着那个打扰她好梦的人,睡意很浓,轻声迷糊道:“真言啊,你不去睡觉跑来作何?”
看见衣衫不整的主子与那个一脸邪笑的男子,真言眼珠子顿时湿漉漉的,心下发寒,这木已成舟之事被主子知道了他死也难辞其咎!
真言俯首跪地道:“公……公子!都是真言一时失职喝了酒,令公子被人……被人侮辱了去,是真言该死!请公子责罚!真言愿以死谢罪!”
见他身子直抖声音沙哑,她朝他抬了抬手,“慌什么慌,你家公子不就是在男人怀里睡了一夜么,我们可没做什么有辱家门的事,你别一大早哭菩萨似的就跪,赶紧起吧。”
“可是……,这事被主子知道了,奴才,奴才……”四皇子素来宠爱九公主,这是黄河冲不掉的事实,他岂能允许九公主与男子同寝,这次他真言命该绝此。
司离桢没有搭理这个护主心切的少年,他低头看着她道:“醒了?”
“恩,一大早就被哭醒了,着实受罪。难得睡了场好觉,就这样被他惊醒了。”无力的手摸了摸司离桢垂落的发丝,她勾住那头发没有说话。
“公子……是原谅奴才了么?”真言抬头问。
“你家公子我本就没生你的气,接着睡怕也睡不着了,真言你出去守着待会我们便回府。”
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夏侯若雅将衣袍穿上,头束玉冠恢复男子装扮,弹了弹衣袍看了眼被真言那一脚踹坏的门,扶额叹息。
一双手搂过她的腰,身子一暖,司离桢将她拥入怀中,“李若雅,你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那奴才一口咬定我们行了周公之礼了,呵呵,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我又不是孙悟空为何要逃,只是我若被家人拉去相亲,你又不知的情况这事应不会怪罪于我吧,我可不想没嫁人就要为他人守贞洁。”
听夏侯若雅这么随口一说,司离桢皱着眉头深思阴冷道:“你若胆敢背着我与他人偷情,我定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呵呵,我说笑的你别在意。”
“我来东离唯一做对的,就是遇到了你,若雅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他的眼神不似说谎也不似玩笑,只是她若是真的李若雅必会毫不犹豫应下,可惜她不是李若雅,她是东离人所遗忘的夏侯若雅。
在这仙乐楼所发生之事,想必也已经传到夏侯青曼与四哥的耳中,除了真言,一路盯上他们的人可真多。
夏侯青曼得知她被一个男人轻薄无力招架会是什么反应呢,而她这懦弱怕事的七公主自然要做的更加无能一点,这戏份可得做真做足了。
夏侯若雅抬起漆黑的睫毛,目光苒苒,施施然道:“奴家但求公子莫忘昨夜云雨之恩。”
“云雨?哪来的云……”司离桢话未出口就被夏侯若雅吻了去,她微凉的嘴唇喝在他滚烫的唇上,细声说:“我爹大老婆派了眼线在身边,只要他们知道我非清白之身,我与娘亲还有妹妹必能保住一命。”
他啄了啄她的唇瓣,浅笑道:“原是如此,你们东离人不仅懦弱也很狡猾。”
“客气客气,西燕人的豪爽我已见识了,无耻我也见识了,未必比我们东离人优越到哪儿。”
这嘴巴就是不乖,他暗自发狠按住她的头直接吻了去,唇齿交缠着,滚烫如火,夏侯若雅睁大眼睛欲要睁开他的手臂,头被他按住,吻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令人脸红的呻吟传出屋外。
真言听得两腿发软,脸颊如岩浆烧滚,事已至此,四皇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待续)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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