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大道总是离我的身体很远,我
融不进城市的中心地带,融不进
酒吧舞厅发廊茶庄咖啡店和德克士的生活
我来到城市,呵,松桃算不上城市,它
离贵阳很远,离湖南很近,可是它只属于贵州
属于落后封闭和偏远荒僻的贵州
属于中国边缘化了的贵州。贵州在中国不算什么
一个拖发展大腿拖全面小康大腿的省份
一个似有若无的省份,一个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省份
一个只让外省人知道遵义不知道贵阳的省份
因为遵义在他妈的历史上必须让人记住
松桃,在贵州更没有多少人知道。因此把它
称为城市,我害怕。可是我来到这里,我只能
把它称为城,把它称为一座没有苗族本色的城
我来到这里,我没有勇气走进去。我只能
站在流经城里的河边上撒尿,用来祭奠
我在城里生活的日子。我的一生只到过
有一条河流穿过的两座城,一座是我带着
屈辱和贫穷求学的西北黄土上的城:兰州
黄河唯一穿过的城。我也曾在黄河岸边撒尿
用阴毛和精液组成诗行,撒在黄河的浪涛中
之后带着行囊带着衣锦从兰州回到贵州
带着鼻子耳朵屁股阴毛脚趾从兰州回到贵州
回到云贵高原上我那高高的贫穷和痛苦的苗寨
回到父亲的犁铧锄头镰刀箩筐打谷机的村庄
回到被黄片伟哥跳蛋避孕套从广东带回浸湿的故乡
回到松桃,我只能和乌七八糟的思想鱼龙混杂
然后沉郁在乡村教师孤独的房间里为孩子修佛
而现在,在松桃城里,在大学毕业七年之后
我依然一无所有。我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妻子
只能依然坐在孤独中写诗。写一些中了梅毒的诗
一些无人欣赏的诗,写一些只属于自己的黑夜和空间
没有高潮,没有避孕套,没有震撼力和振动棒
我不像南往耶,虽然我是苗族。我在松桃的
出租屋里,只有满屋的书本,只有柏拉图、叔本华
王阳明、本雅明、卡夫卡、昆德拉、海子和顾城
只有空空的杯子和满桌子的药瓶子,或许还有
我羸弱的躯体和满身疾病缠绕的头脑。
在松桃,我离父亲的村庄很近但我是回不去了
我的脚步是走不进城里回不到乡村
我生活拮据:不抽烟、不喝酒、不做饭、不谈恋爱
满脑子都是期望该如何走出疾病走进诗句
我的疾病是一处好转了,另一处又发作
我的诗句却永远和疾病和野卵日的痛苦扯上关系。
抱着疼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行走在松桃河岸上
累得坐在一块孤单的石头上向下看,河水很黄
比我的尿还要黄。在松桃,趁着夜色来临
我把三十年来的一把尿撒在月光的纯洁里。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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